第(1/3)頁 飲食男女(83) 路媽對這個‘司機’大哥可好了,喊路爸:“跟大嬸娘說,今兒菜整硬,把最好的好酒拿出來,今兒陪大哥好好喝一盅。” 一說喝一盅路爸眉心就跳,當年他也是大好的青年,結果喝一盅喝兩盅的給喝的腦子發昏,竟然也覺得她這樣式的姑娘還不錯。當年她找自己喝了一盅再一盅,那絕對是圖謀不軌的。現在又把人家一口一個大哥叫著,還打算跟人家喝一盅。 這年紀了,你還能澎湃到哪里去。 路爸回頭好好的看了一眼在門口抱著保溫杯,里面鐵定泡著枸杞養腎的司機大哥,然后放心的去找大嬸娘了。這位大哥那模樣也就那樣了,瞧著是不錯,但跟自己還是有些距離的。自己不抽煙不喝酒早起早睡,操心的事也比較少,屬于身體底子保護的特別好的那種。這位大哥近幾年大概才保養的,之前的滄桑還沒有完全褪去,而且屬于操心多的人,跟自己比差的當真不是一星半點。別看自家婆娘長的不怎么樣,但是看男人還是非常挑剔的。 林忍讓完全不知道他被人在背后點評了一回。他現在正在想著怎么收蘿卜。其實論起收購蘿卜,林忍讓是真不會。比如說,到市場上的蘿卜,什么樣的是商品。比如多粗,多長的范圍內是可以的,其他的都是殘次品,他完全沒有概念。商品和殘次品這價錢當然不一樣。商品是商品的價格,次品都是十來塊錢拉一架子車的那種貨,再趕上連殘次品都不算的,什么短的、裂開的、長的劈叉的那種,這都是不該拉來的,那玩意要么就是送人,要么就是嫌棄處理起來麻煩,都是看誰家養豬養羊了,最后進了牲口的肚子罷了。 林忍讓不懂這個,蘇南找的朋友也不懂啊。 這些菜農,剛開始拉來的貨還差不多的能看,一筐筐下來,看起來還怪齊整的,然后當然就這么收了。第一車拉來的,都屬于試探性質的。大概是覺得你這收貨一點都不嚴格,也沒啥標準挑揀,第二車拉來的時候,就不對了。 蘿卜上沾著泥,厚厚的一層。感覺那泥都比蘿卜重了。林忍讓心說這泥弄不下嗎?結果抬手摳了一個,當時就愣了。這是用泥把本來分都成兩半的蘿卜都黏上了,想蒙混過關。把喂豬的東西當商品賣。 這哪行啊? 他也是做生意的,但從不做這樣的生意。跟這樣的零碎散戶打交道,遇上這種一點規矩都沒有的,他直接就暴躁了。 不過這正好,我花我家的錢弄這蘿卜回去,還不知道要賣到啥時候去呢。你們這么著,剛剛好,我還不收了呢。 蘇南的朋友也是這么覺得的,他是半路上遇上蘇南,三言兩語的一說,就知道大致是個啥情況,開玩笑,幾百萬的東西呢,真當人好糊弄的呀。 兩人對視一眼,蘇南朋友就喊他帶來的司機,“收攤子,不收了。咱們誠心要,人家也不是誠心賣的,走!馬上就走。別管啥領導來了,都不好使。” 賣貨也是一家排著一家,馬路上排的挺遠的了。遠處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近處的人知道呀。這些人就一股腦的過來,這個說:“不行,這可是領導答應的。” “領導說把這種玩意賣給客商?”林忍讓拿著手里的蘿卜展示給大家看。這個還不算,隨便拿了一根,“這個上稱稱一下,看看蘿卜多重泥多重?” 就有那機靈的,罵那個賣蘿卜的:“他媽的你倒是把蘿卜弄干凈了再來呀。這樣的貨誰也不能要。”然后又跟林忍讓打圓場,“這車貨您要看不上,叫他拉回來,下車貨看品質就是了。要是不好還不要也行呀!以后都參照這樣的,誰家的蘿卜不行,直接就不收不就完了。”后面有聽見的,趕緊叫跟著來的女人在后面拾掇蘿卜,把泥的啥的都處理干凈了,不行的就挑出來,至少打眼一看,還不錯的那種。 可林忍讓正想找茬不要呢,豈能是幾句話給說通的?他堅決搖頭:“因著信任,我們倆連挑貨的人都沒帶。早前只過稱,不挑揀。可你們連基本的底線都沒有,那這貨咋要?” 圍上來的人就越多了,硬來肯定不現實。錢在人家包里呢,人家不愿意往出掏,你橫不能搶的吧。這個一句,說大叔你消消氣。那個一句,說大叔你看咱們都挺不容易的,只那人他不是個玩意,不信您去后頭看看其他的貨,那真是頂頂的好的。 更有機靈的,跑到后頭的院子里找大胖去了,“大胖嬸,您趕緊看看去。前頭人家不收了。” “咋的了?”路媽正接到王所的電話,說鎮上的領導就在斜對面,看門口吵吵起來,圍著好些人,這會子也不好過去,叫她出去一下。她這還沒說話呢,就有人喊了。她一手舉著電話,一邊指著來人問話,“出啥事了?” “老蔫陰損陰損的,把兩半的爛蘿卜糊上泥給人家當商品賣,他娘的一上稱,蘿卜不到二斤,那塊泥二斤三兩。” 這癟犢子。 路媽先跟電話那頭的王所道:“叫領導先回吧。這邊人家客商收不收的都不好說。萬一真要是走了,菜農不得找領導呀。先叫領導們回吧。我先出面看看,盡量爭取叫繼續收。有啥話過后我跟領導匯報行不行?” 王所就覺得大胖比較靠譜,掛了電話那邊車就掉頭了。 這叫她的人就問說:“大胖嬸,你咋叫領導走了?” 路媽就罵了一聲‘笨蛋’,“收貨的是那個大領導的人,你說鎮上領導來了護著誰?鐵定是護著那頭的呀。只要他們不出來露面,收貨的就孤立無援,他們是想收也得收,不想收也得收。但就是一點,我說通客商可以,但咱自己的質量得過硬,要不然回頭人家還得找舊賬。明白不?這客商我瞅著還行,只要不過分,卡的不是特別嚴就這么著吧。以后咱還得跟客商打交道,想叫人家上門再收來,現在就得把自己這一頭把控好,是這道理不?再說了,那不太好的蘿卜,拉著走街串巷的換東西也能倒騰出去,何必坑人呢。”說著就往外走,一到外面就大馬金刀的往她慣常站的那個大石頭上一立,大聲喊道:“都給老娘閉嘴!吵吵啥!” 這一嗓子,吼的林忍讓都激靈一下子,不由的朝后看去。 誰知這位是屬狗臉的,轉眼就換了一張笑臉只對著他:“大哥,不是說您。我是喊這些沒出息的。”說著就冷臉看著這些人,“擠在這里干啥?擠著還咋收貨呀?都趕緊排隊去,小心蘿卜被過路的抱走一筐都不知道。利利索索的,把貨收拾齊整了再過來。誰家的要是不齊整,都不用這位大哥說,我直接就給扔大馬路上去。到時候可別怪我大胖不講情面。” 聽話聽音呀,這話是回護誰呢,周圍人誰聽不明白。 要么說大胖有威信呢,這話一出,一哄而散,規規矩矩的都排隊去了。 大胖就給‘老司機’林忍讓這老師傅說道理,“您看,這是給領導揚名的事,咱不能把事情往糟糕的辦吧。” 林忍讓心說,老二家的要真是縣長,這兩三百萬就算是我拉回去全扔到臭水溝里去,我也樂意。可實際上有個屁的領導。但不得不說,要是老二家的真是領導,人家這話就很對。不能把好事給辦壞了。 這算是曉之以理吧。 緊跟著就聽大胖道:“大哥,您是吃商品糧的,不知道農村的苦,農民的苦,辛辛苦苦一年,一家老小指著這個吃飯呢。您就當是做善事,跟客商協調協調。全當是您的功德了。這可是救了這么多戶人家呢。剛才那個糊弄人的貨,一百個里就出那么一個。不能因為那一個,壞了這么多人家吧。大哥您心善,您就幫幫忙,抬抬手的事。” 林忍讓心說,這叫動之以情。 這邊還沒接話呢,大胖話音一轉,就又道:“您看,要是不行呢。這些人可是啥事都干的出來的,將您和車押在這里是小事,就怕鬧大了,鬧的領導跟著沒臉。您擔驚受怕就算了,鬧大了就更得不償失了吧。” 這是協之以威嗎? 他還就吃軟不吃硬,才說要頂一句了,人家嘿嘿一笑,低聲道:“大哥,您這出來也怪辛苦的,您放心,只要您促成這事,回頭一噸貨里給您抽點抽頭,成嗎?” 這是誘之以利了! 林忍讓對這個準親家母刮目相看呀!等閑男人都不如她。 小四碰上這樣的婆婆也不知道是幸啊還是不幸。 反正林忍讓被說的一愣一愣的,由著人家占據主導,全程在幫他收貨。吃飯的時候,路媽吹噓,“當年從南山收山貨,比這瑣碎,給干活里摻沙土的事常有。我收貨您放心。雖說硬是把您留在這里收貨了,但是吧,我大胖辦事那是講究的,坑人的事絕對不做。” 有點本事就盡可能的幫助本鄉本土的人,對上她圓滑世故,對下面這些鄉里鄉親,她是盡可能的在示好。兩口子說起來都不算是本鄉本土的人,但偏就過的如魚得水,不是沒有道理的。 今兒一天肯定收不完,但下午路媽每個村設點叫人幫忙,甚至連運輸的車輛打了電話都聯系好了,這么一來,這就相當快了。估計也是怕自己變卦。 得!林忍讓咬牙認了。 貨眼看就起來了,一車一車往指定的地方運,都啟程了。路媽拉了林忍讓,“大哥……”她塞了一個紅包過來,鼓囊囊的,“大哥,我這里另外還有一兩百畝的蘿卜,您這打個招呼,順便給我收了得了。您放心,這點只是小意思。回頭貨收了,我再給這個……”說著,就伸出一個巴掌出來。 林忍讓摸摸手里的信封,這里得有一萬,她伸出一個巴掌,那就是說,要是幫忙,再給五萬。 當然了,對一個月薪三千的老司機來說,五六萬這是大錢呀。 他沒得理由不答應啊! 林忍讓想笑,甚至想扔下一半的蘿卜看她的笑話,想想還是算了,親家還得見面的不是嗎?錢他沒退回去,說了一句:“等你的蘿卜到了,直接給我打電話。” 哎呀媽呀!這司機大哥簡直太敞亮。 她把卡車司機先叫住,各種的當地大棚里的菜一筐子一筐子的往車上給扔,“回去分分,都是好菜。以后路過了就來家里,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咱就是朋友,千萬別見外。” 蘇南的朋友今兒一天憋笑都憋的辛苦,車一走,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的就笑出聲來。 林忍讓是想笑也笑不出來,自家閨女遇上這么一個婆婆,真的好嗎? 那邊路媽不知道呀,還催兒子呢:“小四那邊的蘿卜咋說的?給我個具體的量,我給她的地址,貨直接運過去就行。”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