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飲食男女(82) 路媽撩開簾子進來眼睛把里面的情況一掃,微微愣了一下。 今兒過來的還是魯莽了,王所長鬧不好是在陪上級下來視察的吧。這是個圓桌,看不出桌子的主次,但是見了人多了,路媽自認為還是會看人的。 別看坐在王所長對面的年輕人年紀不大,但一看那氣勢就是久居上位的。以她的判斷,這是個當官的,而且很有背景的當官的。 這一眼只一瞬的事,她馬上揚起笑臉,“王所,您看您這總是這樣,好館子咱們鎮(zhèn)上有的是,您總上這兒吃飯。今兒我家有喜事,說什么這頓飯都得讓我請?!? 大胖這人本來就在外面挺會說話,別管是啥情況,人家對他們這些穿著官衣的,別管啥職位,都特別客氣。而且,這人跟鎮(zhèn)上的各個衙門那是都熟悉。人家會來事就會在在這里了。先是稅務所,一到年底上稅的時候就給送錦旗。把稅費繳納了,然后就是過年前給送慰問品,東西不多,就是一個職工一箱子牛奶一袋子瓜子,但是人家把鞭炮放上,鑼鼓敲上,感謝上級部門的各種關懷的,這是很有牌面的事。因著做生意難免有糾紛,別管責任在不在他,一旦是動了派出所了,哪怕最后罰了她家的款,可人家過后一樣的上門,各種的感謝,又是這一套流程。 這樣一來,人家只要不走邪的,也沒叫你以權謀私,就是偶爾遇上個生意上的糾紛,也多是小事,律法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事可以不講情面的辦,但過后私交上反而因為人家這么通情達理,他們怪不好意思,然后就這么著慢慢的走動了起來。人情走動上了,人家就是年節(jié)的時候,提前給送東西。糧油蔬菜肉,反正你過年這一套,她都給送來了。人家辦事叫人抓不住尾巴,因為凡是跟她有些來往的,不管是客戶,還是在她家干活的工人,哪怕是常叫去拉貨的司機,送的都是一樣的。你說她行賄吧,沒有。就是一年了,咱們這情分我給你送點吃的你還不要了? 就跟現(xiàn)在一樣,在外面,人家不說在外面偷偷給你把賬結了,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你,我家有喜事,我請客呢,今兒這頓我得管。那你說不叫人家結賬行嗎? 他才一猶豫,就聽人家道:“知道你們的規(guī)矩,但當官的也得講人情對不對?” 對!人家有喜事,你不吃那就是不給面兒。 王所就笑,“成!今兒叫大姐請客。知道大姐腰粗,今兒可吃大戶?!? “吃!不吃我還不高興。”路媽說著就跟跟過來的老板道,“我可知道你這里藏著好玩意,今兒給我整上來。” 老板苦了臉,“大胖啊大胖,有點啥玩意都別叫你聞到味兒了?!闭f著一臉牙疼,“誰叫你是大胖呢?!? 王所就道:“啥好玩意啊?我咋不知道呢?” “十好幾年的火腿?!崩习寰偷?,“諸位今兒有口福了,不過得多等等,我這就燉上。” 王所大驚,“還有這好東西呢?!庇行恼f不要吧,縣里的領導來了,本來就沒招待好,有好東西擋回去不好看??梢粤?,那吃人家這么貴的東西,也不合適。只心說,回頭自己把這錢出了算了,因此也沒回絕。 他不回絕,但在坐的跟人家沒干系呀,蘇南的朋友就道:“別糟踐了好東西,我們隨便坐坐……”他并不是很清楚蘇南是來干嘛的。要請朋友吃飯,晚上返回縣城再招待也是一樣的。 周安民知道這是誰啊,本來就是來考察的呀,他就主動搭話,“嬸子要是不忙,也坐吧。我看這一路來都是大棚菜,現(xiàn)在棚里有啥菜呀?我們是外地來的,還真不知道,跟您打問打問?!敝袄险扇松弦胰?,冒充自己是羊販子。今兒到處是菜,自然得冒充一回菜販子了。 說完,他就看老二家的,像是在問,這個主意不錯吧。 四爺微微點頭,態(tài)度表達的很隨意。 王所長就讓了邊上的空檔,“大姐也坐吧?!? 可路媽更認定了之前的猜測,那個微微點頭,態(tài)度很隨意卻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才是今兒的主角。人家來問的又是大棚菜,只怕是上面來看這邊的大棚菜基地的,算是微服私訪的吧。 既然這樣,難得的能跟縣上的領導說上話,她就順勢坐下了。剛才問話的這個別看年紀大,發(fā)際線也高,看起來算是體體面面的,但她打賭,這人應該是領導身邊的秘書。沒瞧見嗎?領導不好說的話都是秘書主動說的。 至于領導邊上坐著的年紀大的男人,手里拿著保溫杯的,要是沒猜錯,應該是給領導開車的老司機了。這種司機路熟,開車也穩(wěn),領導有時候還都挺喜歡的。至于司機這邊這個,她敢打賭,還是公安系統(tǒng)的,包括跟王所挨著的那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都應該是縣里的公安系統(tǒng)的人,他們坐在那里,一眼就能瞧出不一樣來。 領導下來視察,帶上公安系統(tǒng)的人確保安全好像也沒啥不對的。 路媽心里把每個人都給定位了一次,然后再開口的時候就是看著‘大領導’:“鎮(zhèn)上的事,我不敢說知道十成,但是七成總是知道的。您想知道什么,只管問,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四爺一抬眼,人家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蘇南就想笑,不認識尹振的人,往往會被他的外表迷惑。好幾回了,他帶著尹振在系統(tǒng)內部走動,當然是因為公事,然后每次都會被認為自己是跟著大領導出行的。天知道大振真就是一平頭百姓。 這事在林家不是秘密,畢竟鬧了好幾回笑話了都。 周安民尤其是憋屈啊,我岳父那沒上幾天學的,整天在市井混混里游走的,不像個領導也就罷了。我呢?我好歹在婦幼和省一做過主任的呀,真要是從醫(yī)院系統(tǒng)往衛(wèi)生局或是衛(wèi)生廳里走,我的級別該比那個王所高才是吧。而且,我的年紀我的氣質都在這里放著呢,我又是主動問的話,這怎么就看著老二家的說話呢?合著我是啥呀? 他搶四爺?shù)脑?,“我們就是想問問,現(xiàn)如今要是大量的收購蔬菜,咱們這里能提供上啥菜?” 路媽朝周安民笑了笑,又看四爺:“大量的話,大棚里的主要就是韭菜,各色的青菜。不過,往北走幾個村子,那邊今年有幾百畝的蘿卜,蘿卜正當季卻沒賣出去……想改大棚吧,那地里的菜不處理了,改大棚都不好改。那都是跟幾個蔬菜公司簽訂了合同的,這會子那公司的人也找不到的,菜全要爛在地里了……” 嘛意思?叫四爺解決幾百畝蘿卜的銷路問題嗎? 周安民憋笑,低頭不言語了。 路媽就覺得秘書果然還是秘書,拿事的時候咋就縮了呢。 王所都糊涂了,今兒領導帶來的是領導嗎?不是吧!早前在外面見面的的時候說都是那個市局蘇處的家里人嗎? 他就輕咳一聲,提醒大胖,不是那么一碼事。 路媽以為王所的意思是:別這么為難領導。 當然了,路媽沒想難為領導。等她發(fā)現(xiàn)這位領導沒有要接話的意思之后,趕緊就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旁的。 但是晚了呀,外面不知道誰聽見里面的說話聲了,就道:“這是領導下來了?!? 領導?哪里的領導? 王所陪著的,應該是縣上的。 我剛才也看見了,那個年輕的就是領導。 外面說話的聲音不高,有那親戚種植蘿卜的就趕緊給打電話通知,“趕緊的,到鎮(zhèn)上來。在葫蘆頭這邊,領導來視察來了。現(xiàn)在不趁機往上反應,以后就沒機會了。趕緊的,多叫幾個人。” 周圍的村子又不遠,最近的村子離鎮(zhèn)上也就七八里的路程,說到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 老板正要給上大菜呢,門里就涌來十幾個人,看的出來是匆匆來的,手里拎著頭盔,蓬頭垢面的就問:“聽說領導來了,在哪呢?” 在外面吃飯的就指呢:那邊。 不給里面的人任何反應的時間,幾個小伙子就涌進去了,“領導,我們要反應問題?!? 里面的人都愣住了,劇情還能這么走嗎? 王所也顧不得其他了:“胡鬧!哪里有什么領導……” 這些人里有人認識王所,直接給攔住話了:“王所長,不是咱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咱們的問題得不到解決呀。這么多戶被騙了,然后派出所破不了案,公安局也破不了案……咱們的損失誰給賠呢。我們不鬧事,就是問問領導,咱們地里的菜賣不出去,壞在地里這怎么辦?有沒有辦法……這些事領導管不管……” 這不是難為人嗎? 王所氣的臉都白了,想說這不是領導……可這市局這位蘇處的挑擔也太像大領導了,就是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碰到了,人家跟自己說這不是領導,自己也不信呀。 今兒一旦否認,群眾當然不會信。不會信了他們會咋說?說縣領導推脫責任,連承認自己是誰的勇氣都沒有。這是在敗壞領導的形象,是要破壞政府的公信力的。 就算是說清楚了,這里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案子沒破。這是誰的責任?鬧大了,自己挨板子都是小事,就怕牽扯的人多了。 他能想明白了這些事,四爺和蘇南怎么會想不明白。 周安民急著想解釋,被四爺一把給摁住了,他坐著沒動,朝圍在門口的人道:“有什么問題,派個代表進來,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這就是領導應承下來了。 最前面那個小伙子被推進來,其他人卻擁堵在門口也沒離開。有個還趕緊通知村上和鎮(zhèn)上的領導,偷摸的去匯報這個事去了。 四爺只得速戰(zhàn)速決,問說:“有多大面積,產量多少,牽扯到多少農戶?” “總得又四五百畝……按照批發(fā)價,一畝大概四五千塊錢的貨……得有一兩百戶人吧?!? 四爺就道:“按照五百畝算,一畝按照五千塊錢算,也就是說如果損失,損失最多也就是兩百五十萬,是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