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你的臉上,有一只蝴蝶。”他看著我,語氣平平淡淡,對這句話的殺傷力一無所覺。我抬起左手,掌心覆蓋住半邊臉。從小,左眼下方的胎記就將我和“丑八怪”劃上等號,小孩子的嘲笑總是簡單又粗暴,他們不懂成年人的世界謊話連篇,因而率直得令人感到殘忍。我憎惡自己的臉,無論我怎么用力擦洗,臉上的“臟東西”一直都在。直到那一天,一個男生指著我說:“她的臉上,有一只蝴蝶。”宛如一道光,直直照進了我的世界。 有時候,你喜歡一個人,理由往往如此簡單。 “你是第二個這么說得人。”我對他說道。因為聽過了一次,之后所有都失去了意義。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第一個人,現(xiàn)在哪里?” “這家酒吧,就是他的。”不知為何,我竟然對著一個陌生男人傾吐了最大的秘密。藏在心里的千回百轉(zhuǎn),道于人時不過平平無奇八個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假如阿根廷和德國會師決賽,我會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我迅速判斷他是否別有居心,然而想到方才他義正言辭的拒絕,又覺得此舉絕無“把妹”之嫌,看他的模樣也不像會做多此一舉事情的人。 我回道:“我很期待。” 世界杯按照日程表一天天進行,德國隊用一場7:1橫掃巴西挺進馬拉卡納,而阿根廷也在枯燥的0:0之后,通過點球4:2淘汰橙衣軍團進入決賽。看著阿根廷球迷歡慶勝利的場面,我突然想起差不多一個月前出現(xiàn)的男人。如他所愿,德國和阿根廷真的會師決賽了,他會再度光臨么? 決賽在七月十四日,北京時間凌晨三點。里約熱內(nèi)盧曾經(jīng)是我向往的一個城市,只因某人信誓旦旦總有一天要去基督山看耶穌圣像擁抱夕陽,我就默默記在了心里。我不止一次幻想過某一天同他走遍世界,手拉著手,像隨處可見的情侶一樣。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這句流傳甚廣的調(diào)侃常常被我用來自嘲。我所幻想的,不可能變成現(xiàn)實。 他請我來酒吧幫忙最主要的原因正是他買到了世界杯的球票,小組賽外加一場1/8淘汰賽。他去了累西腓、福塔萊薩、馬瑙斯這三個我聽都沒聽說過的城市,最后一站則是里約熱內(nèi)盧。我翻看他發(fā)在朋友圈里的照片,他終究去過了基督山,和天南海北的游客一同與耶穌像合影留了念。 我是一名旁觀者,我始終明白這一點。 可是,從不后悔遇見他。 凌晨三點,那個男人踩著輕盈的步伐走進了酒吧。看到他,我不由想起《卡薩布蘭卡》里的臺詞,“世界上有那么多家酒吧,她卻偏偏走進了我的。” 他徑直走向吧臺,坐到我面前,如一個月前那樣要了一杯馬丁尼。 “我以為你忘了這件事。”我把酒杯推到他面前,“想不到德國和阿根廷居然都進決賽了。”從小組賽算起一共六場試煉,能進入馬拉卡納球場爭奪金杯的球隊都不容易,任何一個錯誤都有可能斷送冠軍夢想。二零一四年,德國和阿根廷各自成功了一半,而另一半今晚只屬于一個勝利者。 他端起杯子,“你知道上一次這兩支球隊爭奪冠軍是哪一年么?一九九零年,整整二十四年了。”他的表情看起來竟有幾分悲傷,我覺得他或許真是一名球迷,只是二十四年里傷心太多回,因此才刻意表現(xiàn)得淡定從容。 “一九九零年啊,我兩歲。”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為自己尚未邁入“而立之年”暗自慶幸。 “我認識一個女孩,她從一九九零年世界杯開始支持阿根廷隊。”他側(cè)過臉望了一眼屏幕,轉(zhuǎn)播鏡頭正對準了梅西,“那時候,她喜歡的球星是卡尼吉亞。”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