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官家那邊,還得仰仗著娘娘您呢!” 這話一出,曹皇后的身體就跟被人下了定身術一樣,直接便僵住了。 隨即才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不斷起伏的情緒,眼中的恨意和憤怒已經悉數轉化為無奈和擔憂。 “你說得對,我得保重身體,我還得照顧官家,我還得照顧官家!” 說著便抬手拿帕子擦去眼底剛剛泛起的淚光,邁步朝著福寧殿的正殿快步而去。 身側的老內侍趕忙跟上。 可心底卻滿是苦澀。 時至今日,連官家和皇后都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更何況他們這些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內侍。 想起那日在垂拱殿之中情形,老內侍就覺得胃里一陣翻滾,中午吃的那些東西,又翻騰了起來。 那兗王親手抽出寶劍,將福寧殿內外的所有宮人悉數拉到殿外,當著官家和皇后的面,硬要逼著官家寫下禪位的詔書。 官家雖老,然心智卻堅,任憑兗王如何威逼,始終不肯妥協。 最后逼得兗王無可奈何,便以福寧殿中所有內侍宮人的性命相要挾。 將宮人內侍們,按著從低到高的地位,一個接著一個刺死在嘉佑帝面前。 福寧殿里里外外,內侍宮人加起來共有四五十人。 兗王親自提劍,或是刺穿胸腹,將寶劍插入心臟,或是刺進脾胃,狠狠攪動,攪碎五臟,或是挑斷手筋腳筋,割開脖頸上的大動脈,叫那些無辜的宮人內侍們在無力的求饒和嗚咽聲中,逐漸沒了聲息。 嘉佑帝素來仁善,這不僅僅只是外人對嘉佑帝的評價,嘉佑帝執政數十年來,官員們被抄家的雖然屢見不鮮,可真正被殺頭的,卻基本上沒有過。 除了去歲淮南叛亂的那些叛賊頭目。 至于滅人家三族,夷六族,滅九族的案例更是一起也沒有過。 四十二個內侍加上宮女的性命,在嘉佑帝的眼前,一條一條的消失。 臨死之前,他們的每一句哀嚎,他們的每一聲痛呼,他們的每一次求饒,清晰無比的傳入嘉佑帝的耳中。 他們臉上的痛處,掙扎的動作神情,盡管心中再不忍,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落入嘉佑帝的眼中,如刀刻斧鑿一般,清晰烙印在腦海之中。 在殺到第十三人的時候,那是一個平日里就在嘉佑帝眼皮子底下負責灑掃的小宮女。 不過二八年華,如花兒一般的眼睛,模樣也生的頗為嬌俏可人,如盛開的花朵兒一般嬌艷。 卻被兗王一劍割喉,無聲的倒在血泊之中。 可若是當著寫了禪位的詔書,嘉佑帝又如何對得起將江山社稷托付到他手上的先帝,如何對得起滿朝諸公,和全天下數以千萬計的百姓。 可在嘉佑帝眼前失去的,確實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正如那個無解的選擇題,兩條鐵軌,一條上面有一個孩子,另一條上面,卻有十多個孩子,火車已經近在咫尺,究竟該如何選擇。 嘉佑帝心里頭比誰都清楚,舍棄一小撮人,避免這個國家落入似兗王這等弒殺無度之人的手中,是全天下百姓的幸事。 定然能夠活人無數。 可眼前這么多跳鮮活的條生命······ 老內官親眼見著,嘉佑帝神情復雜,眼神糾結,情緒起伏變換不定,最后噴出一口濃濃的鮮血,倒地昏迷。 而皇后,當時就站在嘉佑帝的旁邊,也眼睜睜的看著血泊之中倒下的無數人,看著那個臉上掛著猙獰笑容,手中長劍染滿鮮血,如同自低于黃泉之中走出的厲鬼修羅······ 沒有誰能夠比老內官更加清楚,這些時日以來,曹皇后是怎么過來的,雙手不停的顫抖,持續了整整三天,一看見肉就想吐,一看見紅色就惡心,夜里頭守在嘉佑帝塌邊,久久不肯入睡,好不容易睡著了,沒一會兒卻又被噩夢給驚醒。 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身體一日比一日差勁,吃不下,也睡不著。 老內官心里頭比誰都擔心,可太醫來看過無數回了,卻也沒有半點法子。 安神的湯藥日日不斷,效果卻甚微。 ······ 韓章三人剛剛回到紫宸殿,便被迫不及地的臣工們圍了起來,詢問嘉佑帝和曹皇后的近況,一時之間,文武百官,心思各異。 兗王開始逐步放松對汴京的管控。 先是解了城中的戒嚴,隨即汴京各門也被逐漸打開。 大街之上往來絡繹不絕的禁軍們倒是比起前些時日少了許多,但卻從未斷絕。 而且進出的各個城門要道,依舊是重兵把守,盤查極嚴。 自陳留折返,與城外苦等一日兩夜的林季榮,當即便想要率眾入城,卻被阻攔在城門之外,以城中仍由叛軍余孽盤踞為由,讓他們在城外自信駐扎,或是去西郊大營也行,總歸就是短時間內不需入城。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