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鎮(二)-《就差說我是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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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帶男戲謔道:“在找人?”
祈天河眼神中細微的變化消失,語調帶著微微的疑惑:“找什么人?”
繃帶男注視他有近一分鐘沒說話,忽然扯了下嘴角,旁邊的繃帶跟著扭成不自然的弧度:“那就是我誤會了。”
繃帶男走過來,慢步跟祈天河擦肩而過,走進剛剛他們去過的書店。
等人進了書店,柳天明開口說:“雖然不知道你們在打什么啞謎,不過他似乎占了上風。”
祈天河笑容淡去:“不會太久的。”
他有一種不太妙的猜想,鸚鵡就是第六名玩家,而且是在非自愿的狀況下參與游戲。入副本前繃帶男出現的時候,鸚鵡還給自己介紹過對方的道具,當時的語氣很正常,不像是認識的,否則多少會有點防備。
“npc交代過讓我準時回去吃午飯,”到了一個岔路口,祈天河停步說:“先回去了。”
現在離中午還早得很,這句話多少有些敷衍的成分,柳天明看出他有別的事做:“好。”停了下又補充一句:“遇見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來找我。”
祈天河點了點頭,確實先回了一趟小武家,剛準備敲門,發現門竟然沒鎖。
廚房里飄來一陣腥味,祈天河走過去,小武熟練地收拾著一條魚,他的片魚技術很好,每一塊肉都薄如蟬翼,用清水再一透,并沒有以往副本里npc處理葷腥給人帶來的那種惡心感。
從玻璃上看到祈天河的倒影,小武還嚇了一跳。
祈天河有些尷尬:“我看門沒鎖,就直接進來了。”
小武‘噢’了一下,控干盤子里的水說:“鎮子上很安全,晚上不關門也不會有小偷進來。”
以防萬一昨晚祈天河是關著窗睡得,又悶又熱,乍一聽聞樓下房門有時候都不會鎖,不知該說什么好。頓了頓忍不住道:“我昨天來這里時,還看到你用鑰匙開門。”
把魚放到一邊,小武又開始剁牛骨頭,低著頭看不到神情:“下午六點到八點,不鎖門會有安全隱患。”
祈天河順著問下去。
小武握著菜刀的手停在半空中,嘴角噙著一絲冰涼的笑意:“有些人心懷叵測,收到羽毛后不想要,就會偷偷藏到別人家。”
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惡狠狠地把菜刀砸在案板上。
“你還好么?”祈天河問。
鍋里的水煮開了,小武倒進去牛骨頭,站在爐子旁望向客廳里掛著的畫像:“我父母還在時,有人這么做過。”
祈天河嘗試問過收到羽毛會發生什么,問不出答案的情況下轉換策略:“送羽毛給你父母的人,現在在哪里?”
“去世了。”小武:“爸媽出事后不久,那個人就又收到了羽毛。”
他突然有些神經質地用額頭抵住玻璃撞了撞:“所有的罪孽都瞞不過信鳥的眼睛。”
祈天河打斷小武追憶過往,詳細詢問起昨天那些玩家都住在了哪幾戶人家,什么方向。
小武很詳細地盡數告知,祈天河抓緊時間匆匆出門,明知道小武的眼睛正透過玻璃死死盯著自己的背影,腳步也沒有停留。
小武記不清具體的細節,譬如哪家去了哪位游客,不過卻記得所有拉到游客的人。
祈天河從西往東一戶戶排除,逐一上門靠描述外表特征比對,竟然發現離他最近得是繃帶男,緊接著是朱家姐弟,這個時間點他們都不在房子,熱情的鎮民險些要把祈天河拉進去喝茶聊天。
柳天明住得地方他早就知道,那就只剩下是最后一處……鎮長家。
鎮長姓丘,叫丘鶴,鎮子上的人稱呼他為鶴爺爺。
祈天河敲門時,丘鶴帶著厚厚的老花鏡出現,看了他好久,說:“你就是那個被小武撿漏的游客啊。”
這種形容像是把他比作了一個物品。
祈天河沒有計較,直接問:“借住在您家里的游客,他在么?”
鎮長搖頭:“一早就出去了。”
比起其他人,鎮長是難得的矜持人,祈天河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請自己進門喝茶,最后不得已主動說:“我想和您聊聊,了解義鎮的文化。”
鎮長連忙笑著說歡迎,他家里還有一位老奶奶,過來給他們送水果時,鎮長介紹說:“我愛人,張葦鶯。”
“葦鶯?”祈天河:“這不是一種鳥?”
鎮長:“鎮子上的人都是以鳥類命名。”
見他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鎮長便繼續往下說:“義鎮四面還山,很早以前各地都有流傳山神的說法,我們義鎮的山神據說是一只神鳥。”
祈天河:“信鳥?”
鎮長表情有一瞬不自然的僵硬,但還是點了點頭。
祈天河話鋒一轉:“我在書店看到過吉果湯的介紹,這東西好吃么?”
“就是鬧饑荒時用來填飽肚子的,哪有好吃不好吃之說。”
書店老板對災年諱莫如深,一個字都不愿意提,祈天河原本對鎮長也沒抱多大希望,不料他居然主動聊起這段往事:“那一年幾個月都下不來雨,這里是靠天吃飯得,成年人還能靠吃樹皮撐一下,小孩子就慘了,消化不了這玩意。”
后來的故事書里有記載,祈天河復述那段話:“有人挖到了吉果。”
鎮長搖頭:“不是挖到的,是信鳥送來的……當時那個人已經餓得神志不清,就在他快要放棄自己生命時,天邊突然出現一只神奇的鳥,飛近扔下來一串果子。年輕人覺得這是神對他的恩賜,于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祈天河聽他連心理路程都能說出來,笑了下:“您了解得還挺詳細。”
鎮長正色道:“因為我就是那個被信鳥拯救的人。”
故事剛到精彩處,他卻止住了這個話題:“正好我家里還有點吉果,煮給你嘗嘗。”
沒給祈天河拒絕的機會,鎮長走到水池邊和愛人一起忙活。
祈天河感覺不太妙,站起身往門外走:“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門明明沒有鎖,卻怎么也拉不開。
鎮長悄無聲息走到他身后:“你在干什么?”
陰嗖嗖的涼氣順著脖頸朝衣領下蔓延,祈天河從容放下手:“您家門好像壞了。”
鎮長仿佛完全沒聽到這句話,自顧自說:“吉果湯快好了。”
祈天河繼續拉門,雞同鴨講:“門確實壞了。”
炎熱的夏天,稍微有點動作就會出汗,祈天河額頭有些細細的汗珠。鎮長望著他費勁拉門的畫面,就像是在看垂死掙扎的小雞崽,目光嘲諷。
祈天河是個執著的人:“門壞了,我幫您修。”
說罷像是變戲法一樣拿出個小鏟子,用力一砸,原本固若金湯的門鎖當場被砸碎,都不用推,它自己便開了一條縫。
“咦?開了。”
祈天河狀似驚訝,一步跨出,炙熱的空氣此刻顯得清新。他伸出雙臂擁抱陽光,鎮長站在身后,半個身子處在陰影當中。
祈天河回頭:“不破不立,我這就去給您找個鎖匠。”
他不信光天化日之下,鎮長會公然對自己動手。
事實也是如此,鎮長重新提起笑容:“你不是想聽小鎮的故事?一會兒我們邊喝著吉果湯邊聊。”
祈天河說話毫不客氣:“我還年輕,不想喝孟婆……不,吉果湯。”
一碗吉果湯下肚,估計得直接過奈何橋了。
鎮長的笑容一點點扭曲,看他的眼神似乎很不滿。
祈天河問:“哪里有鎖匠?”
鎮長一個字都不說。
祈天河直接在路沿石上坐下,暫時沒離開的意思:“對了,住在您家里的客人長什么樣?”
“跟你一樣。”
是個賤人。
后面四個字鎮長沒說,眉心皺出很深的溝壑,顯然對住家里的游客很不滿。
太陽升到天空中最高的位置,地面滾燙,祈天河站起身,覺得上午是等不到人了,還得聽npc的準時回去吃飯。
“我下午再來。”他說。
水煮魚片,牛骨頭湯,糯米丸子……小武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祈天河夾了一筷子送入口,又麻又辣,讓人很有食欲。
“不夠吃我再去做。”小武親自幫他盛了一碗湯。
祈天河有種在吃送行飯的感覺。
“快到黃昏了。”小武冷不丁冒出一句。
“還早。”祈天河:“現在才中午。”
“很快的。”小武嚼著白米飯:“馬上又要到了飄羽毛的時候。”
祈天河對于收到羽毛暫時沒有抗拒的心思,潛意識里他還想拿到一根,剛下副本的前三天危險一般不會太大,是抓緊了解信息的黃金時間段。
祈天河進食速度很快,吃完了就要跑出去到鎮長家門口堵人。
不料小武卻攔住了他。
“今天你不能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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