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夜偶遇(3)-《世界微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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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來,讓她先走。
小時候,曾鯉夜里回家,有一截必經的黑路,路上沒有燈也沒有人家,伸手不見五指,大人們都只能用手電。哪怕是一大群人一起走,曾鯉都必須要走在大家的中間。她膽子小,異常怕黑,每逢這種時候就幻想有什么東西會從后面悄無聲息地把自己抓走,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不得不驚恐地跑到隊伍前面去。可是前面也害怕呀,因為說不定會從黑暗中迎面來個怪物,要是大家轉身一起都往回跑,那她又從第一個變成最后一個了……
后來伍穎嚇唬她:“其實中間那個人最慘,要是來了個會吃人的東西,前面的走太快了,準備工作還沒做好,后面的又沒跟上來,而中間的人比較密集,一撲一個準,一撲一個準。”
可是如今,只有她和艾景初兩個人,她還是寧愿選前面,將后背的安全交給他。
走的是大道,雖然有積雪,但是還不算太難走。她在前,他打著手電走在后頭。那手電的光亮正好照在曾鯉的身后,在前行的雪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這是極靜的雪夜。
好像除了他和她的呼吸,以及踩在雪上的嘎吱嘎吱聲,就只剩下雪落的聲音。
忽然,曾鯉的耳朵捕捉到了樹林里一點異樣,恐懼讓她僵住不動了。
她說:“你聽。”有什么聲音,聽起來嗚嗚的,好像有人在哭,一想到這個比喻,曾鯉的心里就開始犯怵。
艾景初也停下來。
“什么聲音?”
艾景初分辨了下,“應該是貓頭鷹。”
曾鯉將信將疑地繼續往前走,可是又覺得那聲音似乎就在前頭,走了幾步實在沒忍住,改走艾景初旁邊。
以前她覺得害怕的時候,就小聲小聲地唱歌,但是因為艾景初在一旁,不能不注意下形象,于是改為說話。
曾鯉忽地想起剛才的那通電話。
“經常有病人休息時間打電話給你嗎?”還講了半個多小時。
“偶爾。”
“那個人……她的孩子怎么了?”聽起來那么難過,在電話里就哭了。
“是位孕婦,胎兒六個多月了,查出來有唇腭裂。”
“啊?”曾鯉問,“就是大家說的兔唇?”
“是。”
“那怎么辦?”
“開始她想生下來,后來家里人反對。”
“最后還是放棄了?”
“嗯。”他說。
“要是孩子生下來治得好嗎?”
“得看‘好’的標準是什么。就像你們來整牙一樣,如果對結果只有八十分或者九十分的要求,也許最后得到的就會是百分之百的好。反過來,那就是永遠都覺得不夠完美。”
話題似乎有些沉重了。
曾鯉的手機嘀地響了一聲,她從兜里摸出來,一看,是馬依依發的短信:
接著又來了一條,還是馬依依發的:
曾鯉一邊看手機一邊瞄艾景初,就怕自己一個不留神,艾景初就把她甩后頭去了。
“明天看不看得到日出?”她問。
“能天晴就行。”
曾鯉抬眼望了下四周,覺得要等天晴,希望真不大。這時,前方有一棵樹的枝丫斷在路中間,他們不得不繞過去。
枝丫上積了厚厚的雪,曾鯉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捏在手里。她隨著艾景初走了一大截,因為上坡的關系現在身上還有些出汗,此刻抓著雪不感到凍手,反倒覺得有意思。
艾景初側目看到了她手中的小動作。
她將那把雪在手里捏來捏去,最后成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冰雪球。
曾鯉拿到鼻前嗅了嗅,隨之張嘴咬了一口。
那個東西將牙齒著實冰了一下,觸到舌尖就化開,冰涼冰涼的,沒有任何味道。
艾景初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你……”
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他觀察了她兩三秒,然后轉頭繼續朝前走。
曾鯉扔掉雪球之前,埋下頭,又偷偷地嘗了一口,邁了兩步,她突然聽到一絲很細微很細微的嘣的一聲。
她有點奇怪,因為這聲音好像是從她腦子里傳出來的,不是思緒,而是真的腦子里。她停住,仔細回憶了下。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是一根弦斷了,或者,是一顆螺絲掉了。
螺絲?
她有點緊張地想起了嘴里的牙套,用舌頭檢查了一遍。還好。可是又不放心地再檢查了一次,這才發現門牙的那個金屬釘松了。
她的停滯不前,讓艾景初疑惑著回首尋她。然后,他看到站在原地、用手摸著門牙的矯治器、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的曾鯉。
他走了回去。
“艾老師。”她一臉大難臨頭的樣子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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