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歲月共白首(4)-《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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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沒錢,仗著一副還過得去的皮囊,也就稀里糊涂的把我媽騙上了道。
我記得小時候他們經常打架,可兇了。
我媽看著瘦弱,但打起人來不要命,那么長的刀。”
溫以寧伸手比劃出一截長度,“沖過來就朝我爸脖子上砍。
你猜我爸怎么對付?
他嚇死了,直接把旁邊的我給舉了起來攔在前面。
那刀刃割了我左邊的羊角辮,差一點點就被削了頭。”
唐其琛手心一顫,堪堪穩住,然后撫了撫她的頭頂心,一下一下的。
溫以寧的語氣越發坦然,字字句句都很平靜,“后來他們每回吵架,我都本能反應的先將妹妹藏起來。
我到初中的時候成績都很不好,后來有天我實在受不了了,我發誓我要離開這個環境,我不想一輩子毀滅在這兒。
高中三年,我就是這么苦讀出來的。
我大二那年吧,我爸爸工傷事故,死在了水電站,高壓漏電引起的火災,他被抬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黑炭。
單位賠了點錢,但我媽對我一直不怎么舍得,她喜歡打牌,開始賭博,整晚整晚的麻將聲。
我跟她的關系從小就不好,我是恨過她的。”
溫以寧說到這,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停頓,唐其琛也不開口,耐心的守著,等著,掌心時不時的撫摸她冰涼的手背。
“我恨她的莽撞,恨她的粗魯,恨她的市儈,恨她的游手好閑,我看不上她賭博掙的錢,我也唾棄她那些牌友,我不想回那個家,我不喜歡家里餿掉的空氣。
所以我在暑假寒假拼命打工賺錢,我不是勤快,我只是執拗的想證明給她看,沒有她,我能活得更好。”
溫以寧的哭音漸漸起了勢,但她眼睛里是干燥的,沒有一點濕潤的跡象。
她以為她忘記了那些年月,她最排斥的人和事,到頭來,其實早就深深在她的生命里烙下了印。
她的腦海像是在播放一部陳年老電影,缺失的,破碎的,殘忍的,不忍碰觸的,一幀一幀的畫面從血肉筋骨里挑了出來,那是她成長之途上腐壞的爛肉。
“我妹妹,我妹妹……”溫以寧的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喉嚨被灌了鉛一樣,一點透氣的縫兒都沒有。
繃了好久,她才能把字說完整,“我妹妹有抑郁癥,治了半年才勉強回學校繼續上學,但她被一個男生騙了,他騙她談戀愛,又把她甩了。
我妹妹受不得刺激才從水塔上跳了下來。
二十多米高,人就死在我腳邊,腦漿沾著血,一團團的還在跳動,眼睛都沒閉上。”
溫以寧又陷入了噩夢一般,整個人開始發抖。
唐其琛一把抱住她,親著她的眼和臉,讓她感受自己的存在,沉聲安慰:“好了,好了,都過去了念兒。”
赤子之心,熱忱又滾燙,溫以寧在他懷里,情緒奇異的平復。
“她自殺后,我看到了她的日記本,把她和那個男生的戀愛相處都記錄了下來,我拿著日記去給警察,但警察說這并不能證明什么。
胡說!我妹妹的死亡都是那人造成的,他憑什么逍遙法外,不承擔法律的審判!”
說及此,溫以寧仍然帶著恨憎與不甘,“我只知道男生是上海人,爸爸開廣告公司,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唐其琛恍然領悟,她突然的跨行跨業,她的摒棄過往,她的從頭再來,她在受到上司百般騷擾刁難卻依然堅持不走,還有在北京,她莫名其妙出的那場車禍。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這份執拗和堅持,竟讓她如此執迷。
唐其琛內心撼動,久久無言之下,是前所未有的無力與心疼。
溫以寧一個勁的傾訴,生命卻是一張怎么梳都梳不順的巨網。
她說家事,說父親,說童年,說帶給過她溫暖的小亮老師,說自己的憤怒以及力不從心。
她像一只無頭蒼蠅四處亂撞,四面八方都是銅墻鐵壁,撞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
最后的最后,話題又回到了江連雪身上,溫以寧變得異常冷靜,眼皮翻眨的頻率都變慢,眼神空洞而麻木,“她第一次來上海,并不是來看我,而是偷偷去醫院做檢查,她托小亮老師買了特殊的消炎藥,你犯胃病的那一次,她給你吃止疼藥。
她給我留了房本,銀行卡,家里的全部存款都給了我,她要我背密碼,她很少很少再出去打牌。
其實她早早的就在做準備了,可我竟然沒有察覺。”
溫以寧說到這,終于忍不住開始崩潰大哭。
她咬著唐其琛胸口的衣服,悔意像奔騰的三尺巨浪,全部發泄了出來。
唐其琛無聲抱住她,不勸,不哄,不制止。
他明白,一個女生最好的幾年,都浸潤在這些悲傷中,再不讓她發泄,她遲早有天會完蛋。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他低著頭,鼻尖蹭了蹭她的頸窩,耳朵,最后和她額頭抵額頭,兩個人的臉很近的貼在了一塊兒。
溫以寧的啜泣占了主角,哭得眼皮紅腫,唐其琛的呼吸比她深,平穩而有節奏,他不說話,就這么陪著她。
漸漸的,溫以寧的哭聲漸小,然后在唐其琛的牽引下,呼吸竟也和他趨于一致。
哭濕的碎發粘在嘴角邊,一身衣服也都被汗浸透。
溫以寧感受著他內斂沉默的力量。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往事轟然倒塌,漫天塵埃靜靜落了幕。
陪她睡著,唐其琛才輕手輕腳的起了身,他把燈光調暗,然后走出房間打了個電話。
霍禮鳴接的很快。
唐其琛的身影在半邊陰暗里被拖出長長的影子,他負手而立,沉聲說:“幫我查個人。”
——
傅教授周三這天要去北京參加一個學術論壇,于是把溫以寧的產檢日期提前了一天。
這天做四維,全面評估寶寶們的發育情況。
傅教授戴著眼鏡,給她檢查的非常仔細,半小時后,她欣慰的說:“媽媽很棒,把寶寶們養的很好。”
溫以寧緩了一口氣,綻開了笑顏。
護士扶她起來,拿棉柔紙巾幫她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劑,傅教授站起身,想了想,和藹的問了句:“小寧,想知道寶寶們的性別嗎?”
溫以寧沒有猶豫,平淡從容的搖了搖頭,禮貌道:“謝謝傅阿姨,不麻煩您了。”
傅教授一聽便心里有了數,亦尊重她的意見:“那好。”
她忽又一笑,覺得很巧,“昨天我也這樣問過老景,她的回答跟你一模一樣。”
溫以寧愣了愣,隨即低頭也笑了起來,撫了撫圓滾的肚子,整個人散發著溫柔的光環,“留個驚喜吧,不管男孩兒女孩兒,我都喜歡。”
傅教授點點頭,“心態真不錯,這樣有助于寶寶們的發育,小寧,你要加強營養了,我給你開點鈣片和魚肝油,回頭按時間吃,下次產檢就要過來做胎心監測,雙胎一般都不會等到預產期臨盆,至于是否順產,到時候看寶寶們的胎位以及你的自身條件,凡事不必勉強,就算是剖宮手術,也由我來主刀。”
八月過完,九月的秋老虎威力不減。
溫以寧仍是和唐其琛住在湯臣一品的房子里,她心底還是有點怵景安陽,再說了,那么大的別墅還有唐老爺子在,多少有些緊張和不適應。
景安陽這一次沒有不滿,倒是非常理解的答應他們單獨過,只有一點,必須安排一位得力的阿姨照顧起居日常。
本來是讓周姨過來的,但溫以寧忽然想到一個人。
當初她在北京出車禍之后,被唐其琛強制接到家里住過一禮拜,那一周都由趙阿姨照顧,還算投眼緣。
這事兒辦的很妥當,唐其琛給趙阿姨開了一份不菲的薪水,待人客客氣氣。
趙阿姨也是個心善的,愣是沒多要一分錢,盡分內的責任。
有阿姨在,唐其琛放了心,他這段時間工作很忙,溫以寧也體貼,從不是黏乎乎耍性子的人,沒男人陪,一樣自得其樂,看書看電影出門逛逛商場,生活恣意的很。
不過唐其琛也不太避諱商業上的事讓她知道,反倒很主動的談及,他有意向拓展集團才起步的智能產業相關,考察篩選了幾個不錯的項目,其中一個是航天領域的技術研發,這個研發團隊稍有特殊,核心成員是北航的年輕大學生們。
不過已有合作公司,唐其琛是想給他們融資。
溫以寧對經營決策層上的工作不甚了解,所以很少發言。
但她隱約聽到一些是非爭議,這個項目,唐耀也有爭取。
唐其琛這是當仁不讓,兩人的暗斗愈加激烈。
唐其琛周三飛北京,柯禮陪同,去洽談相關的投資事宜。
對方是位年輕美人兒老總,伶牙俐齒,頭腦清晰,盡可能的爭取利益最大化。
小狐貍碰老狐貍,最后主動權仍然沒有給唐其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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