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劉泠的執念-《我的錦衣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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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斷斷續續,下了一夜,早上醒來,開門看到滿地白茫,滿空清冷。今年冬天似乎格外漫長,春天來得這么晚。在雪地上走動,只有踢踢踩踩地上蓬松的雪,看到雪下綠幽幽的小草,才能稍微感覺到春天的征兆。
劉潤平在大姊的屋子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清晨從床上爬起來,暖和的室內,仍然只有他一人。他揉眼睛的時候,侍女在門外小聲請示,輕柔的聲線,伴隨著外面的寒氣,一徑撲來,讓他打個冷戰。
他忙收拾好自己,小短腿蹬蹬蹬跑出屋子。站在屋門前,看著一地雪白,小孩子呆呆地看著天上飄落的小雪。他的心,像這輕緩的雪一樣,好是冷,又好是茫然:大姊走了,不回來了,是吧?
肯定是的。
她徹夜未歸。
這個家這么欺負她,她已經痛苦到了極限,她走了,她不會回來了。
劉潤平聽大哥說過那天的情形。他們都記得那天,只有他不知道。
小孩子仰頭看著漫天暴雪,好像那天的風雪遠比今日要大。
那天……
傷心絕望的劉泠趴在懸崖邊,往下望著。眾人不遠不近地站在她后頭,雪打上她的臉頰。地上積著厚雪,她長發被風打亂,她披白裘,身影渺小的,和雪融為一體。她手扣著雪地,忽而低低笑。她抬頭看天降大雪,神智混亂,好似看到了心愛之人,他站在旁邊,等著她走過去。
“小公子,你……”侍女們轉個身,就看到府上年幼的劉潤平兩只手捂著眼睛,抽抽涕涕地哭著,讓眾人好是驚詫。
小公子哭得這么突然,哭得這么厲害,眾女的頭一下子大了。
伺候劉潤平的奶娘連忙被人喊了過來,心疼地把這個哭得打嗝的小孩子抱到懷里,“乖啊小祖宗,不要哭不要哭……是不是餓了?奶娘帶你去吃好吃的,你是男子漢,哭鼻子會被人笑話的……”她拍著小孩子的肩,不住地哄。但越哄,小孩子哭得越厲害。
侍女們圍著,紛紛出主意: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
“是不是餓了?”
“是不是尿褲子啦?”
“是不是覺得天冷,受不了啊?”
……在大人的世界里,小孩子哭,大約只有這么幾個原因了。實在想不到,一個幾歲的孩子,也會難過,也會傷心。大約在大人眼中,小孩子的愁苦,只是無病呻=吟的談資罷了。
奶娘在眾人出主意后,確認小公子衣服穿得很暖和、沒有尿褲子、昨晚也沒有落枕后,就牽著他的手,帶他去院子里的小廚房尋吃的。身后侍女們跟了一大堆,使盡手段要確保小公子沒有在這里出事。
劉潤平只傷懷了一會兒,就止住了。但他忽然想到大姊走了,他應該幫大姊爭取時間,不要這些下人發現。所以他就繼續啜泣,問什么也不肯說,好讓所有的大人圍著他轉。快要哭不下去時,奶娘哄他去小廚房找吃的,劉潤平連忙答應,唯恐繼續在原地,哭不出來很尷尬。于是一群大人跟著他走,小孩子心中還很是得意:他總算幫了大姊姊一次了。
他卻未想到,這些侍女是專門留下來服侍并監視劉泠的。在他哭鬧時,大人真的會只顧著他一個,把正主給忘得一干二凈?小孩子的想法,再聰明,也不如大人的經驗來得全面。
所以當他抽抽搭搭地站在小廚房門口,看到煙火燎燎中,大姊劉泠蹲在那里看火,小孩子鼻涕掛在臉上,張大嘴,直接驚呆了。
劉泠居然沒有走!居然還在!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的轉移視線方法是多么的幼稚。
劉潤平發現,廚娘們都站在屋廊下,百無聊賴。他的奶娘過去打探,才知道天亮時,公主就到這里,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把小廚房給霸占了。反正這是劉泠自己院子里的小廚房,管的也是她的日常吃食。她非要把這個地方占用,廚房的幫傭除了給王爺王妃匯報公主的行為,也沒有別的辦法。
“大姊!”劉潤平不管那些,他看到大姊沒走,又為她著急,又因見到她而開心。但總體來說,開心占的比例更大些。他畢竟只是個孩子,沒那么多心眼。
他歡歡喜喜地喊大姊。
他好奇地蹲在旁邊,與劉泠一樣眼巴巴看著烹著的小火,問,“大姊,你會烹飪呀?你要做飯嗎?我可以嘗嗎?”
“不可以。”劉泠道。
“大姊,你、你跟我說話了!”劉潤平捧著肉呼呼的小臉,不可思議地眨眨眼,露出笑容。
但他緊接著失望,大姊不讓他吃……
他蹲在地上的小短腿挪了挪,換了個角度,撩起眼皮,小心翼翼地去觀察劉泠的神情。失落了好幾日,劉泠的美人臉有著疲憊之色,神情卻清清淡淡的,清淡中又透著認真,和之前比,看起來有生氣了一些。
小孩子的心臟重重跳了兩下,有好一些的猜測。可他又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去向劉泠發問。他安安靜靜地呆在這里,寧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他就對誰都不需要掙扎。
他問,“大姊,我能陪你一起烹飪嗎?我想跟你一起學。”
劉泠沒有回應他。
她專心地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掌著廚,誓要把自己的興趣全放在膳食上。
廣平王妃在上午時來看了看,蓋是廚娘們告知,她覺得不尋常,來看劉泠在搗鼓什么。但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小廚房里熬的煮的食物有些什么價值。她與劉泠說話,劉泠也不理她。
廣平王妃神情也不好,容顏盡顯疲色。她夜夜失眠,每天都頭痛,劉泠認為是報應。
她看了看到現在還纏著劉泠的劉潤平,嘆氣,“這么冷的天,你呆在這里干什么?玩一會兒就回去,還得上學。”
劉潤平答,“今天下雪,先生生了病,不用去上學。”
廣平王妃語氣嚴厲些,“那也得去讀書!整天知道玩像什么樣子……”
劉泠一聲冷笑,廣平王妃話被打斷,臉色有些窘迫。
她繼續往下說,氣勢卻被攪得亂了,“讀書好了,以后才能像你爹爹一樣……”
“男=盜=女=娼。”劉泠站起來,看向門口的王妃,“讓開。”
廣平王妃被“男=盜=女=娼”那幾個輕飄飄不著地的字給晃得漲紅臉,耳根*辣的,感覺好像周圍的下人雖不敢說,卻用眼神竊竊私語。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些日子來的壓力全爆發,讓她頭一陣暈眩。這暈眩的功夫,她隱約看到一個人影,在劉泠身后,一晃而過。
那清晰又模糊的眉眼、那熟悉低垂的笑容……
“啊!”她一聲尖叫,抱著頭往后摔去,“有鬼!這里有鬼!”
廣平王妃在劉泠的院落中暈倒過去,引得眾人恐慌,亂糟糟一片。而劉泠依然心無旁騖地做著她的膳食,恨不得把她的所學,全都用上。她于烹飪的天分實在是低,她也不樂衷于此,如果不是沈宴需要,她也不想總暴露自己的短板。
她洋洋得意自己的所學時,沈宴便會笑她,“烹飪?你真是高看自己。你會嗎?”
“……”劉泠踢他。
她在街上買東西,他站在她后面,擔憂道,“你、你知道買東西需要掏銀子吧?”
“……”劉泠咬牙,不就買個東西嘛,誰不會啊!
連她說自己要給他做衣服做鞋子,沈宴也說,“你真的會女紅?明天不要到我跟前來哭啊。”
“……”劉泠踹他。
在沈宴眼中,劉泠生活自理能力很差。她有一堆侍女伺候,她什么都不會。
但她雖然什么都不會,雖然做的飯菜燒焦煮焦,雖然買東西時對價錢糊涂得不得了被騙也不知道,雖然給他繡個荷包也要繡半年、成果還未必好看,但沈宴仍全盤接受。
他嘴上調=笑她“傻子”,卻會摟著她的肩,把那些都教給她。
他一邊調侃她,一邊牽著她的手,沒有松開。
又嫌棄她,又喜歡她。喜歡比嫌棄,要多很多。
他們談天說地,他們走南去北,他們一起流=浪……劉泠多喜歡他啊。
劉泠耐心地照料自己的膳食,劉潤平呆呆地站一邊。左邊是喜歡的大姊,右邊是暈倒的娘、質問的爹。他再次陷入那種左右為難的境界。可他咬著牙,在爹喝問中,紅著眼,一句話不肯說。
廣平王神情復雜,摸摸小兒子的頭,再去看那個瘋瘋癲癲的大女兒,終是嘆口氣,旋身讓大夫去看妻子。不再逼問了。
廣平王妃恍惚著,醒來后,一把握著丈夫的手,激動又痛苦,高聲喊,“阿泠沒有騙我!姐姐她在!她果然在!我看到她了!我看到她了……我對不起她,我們都對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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