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青萍之末(7)-《我親愛的法醫小姐》
第(2/3)頁
當晚他仗著醉意衣衫不整從酒樓里出來的時候,就被人堵在了巷口。
對方帶的人不少。
林又元懶懶抬眸,系緊了褲腰帶:“喲,怎么滴,要打架啊?”
對方抄著棍棒一擁而上,他畢竟喝了酒,暈暈乎乎的,挨了好幾下。
林又元把他面前的人踢開,轉身去撿掉在地上的木棍,猝不及防間后腦勺被人重重砸了一下,他一下子撲到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媽的,給我打!”
富二代怒不可遏,抬腳就踹了下去。
耳邊傳來尖利的哨子聲:“干嘛呢?!”
一束手電筒光照在臉上,穿著深棕綠色制服的巡警跑了過來。
“怎么打人呢還,有什么事跟我回派出所解決。”
一干不良少年們把棍棒甩上肩頭,看著他都笑了。
為首打他的那個人從兜里掏出煙點燃,對著年輕的巡警吐了口煙圈。
“你知道我是誰嗎?多管閑事,爺今天就是要打死他。”
林又元趴在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牙也掉了,一起吐了出來。
小巡警把煙霧撥開,打量了一下他,耿直又憨厚地搖頭:“不認識,你們打人,跟我回派出所了解情況。”
那男人把煙扔在了地上:“媽的,不識抬舉,給我打!”
小巡警大概也沒回過神來,看著這人穿得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怎么說動手就動手啊。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一干人等圍在了中間。
那男人又點了根煙,看著那巡警被圍攻,還不時叫好。
林又元從地上撿了塊板磚,徑直砸向了富二代的后腦勺。
“媽的,狗東西,讓你打老子!”
板磚在他掌心裂成了兩半,富二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陷在包圍圈里鼻青臉腫的小巡警回頭,林又元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呸!”
富二代躺在地上紋絲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一干人等面面相覷,打巡警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林又元冰冷的目光往過去一瞥。
有幾個人退了幾步,咽了咽口水,扔下木棒跑了。
林又元抄起家伙跌跌撞撞撲過去,襯衫袖子挽至手肘。昨夜剛下過雨,那上面沾著泥漿和血漬。
“來啊!!!”
少年提氣大吼,幾個人回頭看了一眼,落荒而逃。
他“呸”地一下又往他們逃竄的方向吐了口痰:“欺軟怕硬的東西!”
回轉身來,林又元看著巡警,表情是有些不屑與吊兒郎當的。
“就這功夫,也敢出來當警察,不怕被小偷打啊?”
小巡警憨厚地笑了,把手銬戴上了他的手腕,咔嚓一聲按下,仿佛沒聽出來他話中的諷刺之意一般。
“不怕,反正俺皮厚。”
林又元對他沒設防,猝不及防之間被人拷下,頓時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給老子解開,知道我是誰,我爹是誰嗎?”
小巡警搖頭,掏出對講機叫支援。
“不知道,你打人了,得跟我走一趟。”
等回派出所,那男的也醒了,傷不重,頭上纏了一圈紗布坐著。
林又元在審訊室里坐了沒多久,就有人進來點頭哈腰地遞煙:“抱歉啊林少爺,手底下的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是林書記家的二公子,大水沖了龍王廟……”
林又元腿吊兒郎當地架在面前的桌子上,由著他敬了一根煙:“我哥來了嗎?”
“來了來了,大少爺在門口等您呢。”
他這才起身,把外套甩上肩頭,跟著來人一起往出走。
出了審訊室,沒走兩步,一個穿灰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就背對著他站在大廳里和派出所的人說話,那側臉溫潤如玉,略帶了幾分歉意。
林又元面上溢出一抹欣喜來:“哥。”
男人回過身來,當著眾人的面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又打架,跟我回家。”
林又元額頭通紅一片,嘀嘀咕咕的,卻不敢大聲抗議:“回家就回家,你是不是又告我狀了……”
林覺水跟所長告別,又奉上了幾條名貴香煙,帶著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往外走。
“哈,哪還輪的著我告狀,您林家二少爺的諢名早就傳遍大半個江城市了好嗎?”
林又元不服:“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不過就是喜歡個女人,這事你情我愿,誰也管不著,偏偏那小子不識好歹要來打我,我自然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一邊說著話,踢著路上的石子,滾到了旁邊的角落里。
林又元順著望過去,派出所二層樓高側面的陰影里,立著兩個人。
那訓話的警察一邊說一邊拿手拍打著他的腦袋,巡警佝僂著腰,帽子都掉了。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帶回來的那二位是什么人物,一個市長家的二公子,一個新輝實業的大少爺,這二位喘口氣,咱們江城市都得跟著抖三抖!”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小王八羔子凈會給我惹事!”
他罵得狠了,巡警往后縮,撿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拂去國徽上面的灰。
“可是……他們持械斗毆違反了……”
上級警官又是一巴掌。
小巡警偏過頭去,眼眶紅了。
“那就讓他們打,反正是狗咬狗,一嘴毛,咱們只需要收拾爛攤子就完了,由的著你在這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抓不到狐貍還惹得一身騷!”
林覺水停下腳步等他:“在看什么?母親做了飯在家等我們回去。”
林又元興趣缺缺收回視線,在心里給此人下了定義: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沒什么,走吧。”
二人走到車前,秘書替他們打開了車門,林又元正欲坐進去的時候。
富二代從里面一瘸一拐地走出來了,那目光陰狠又毒辣,毒蛇般黏在兄弟二人身上。
“林又元,你囂張不了多久了,早晚有一天你會跪在我面前叫我一聲大爺。”
林覺水眉頭一皺,只覺得他的眼神意味深長,這番話也叫他心驚肉跳。
他正待開口,林又元已經吹起了口哨:“喲,兔兒爺嗎?擅長推拿還是唱曲啊?”
對方勃然大怒,又狠狠剜了他幾眼,拂袖而去,坐進了自家車里。
林家車子也緩緩開了出去。
林覺水回頭看著自己整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弟弟,微皺了眉頭:“你又何必激怒他,一個女人而已……”
林又元肩頭披著外套,蹭地一下坐直了,舔舔唇,說得眉飛色舞。
“你是不知道,那新輝大少爺就是個變態,不僅……”
林覺水眼神愈發嚴厲了些。
林又元輕咳一聲,把即將脫口而出不入流的話咽了回去,改為做手勢。
左手比了個三,以示人數,右手一巴掌就抽了過去,捏住那手指搓扁揉圓。
“什么女人落到他手里能有好下場啊。”
林覺水看得好笑,又轉過身去:“那也輪不到你管。”
林又元俯身扒上前面座椅:“嗐,我也不想管啊,可是美人垂淚,楚楚可憐,我不得不……”
林覺水白了他一眼:“你最好想想,回去怎么跟父親交代。”
想到這個他就頭大,林又元一陣后槽牙疼,嘀咕著:“提他干嘛,反正他十天半個月也不回家。”
林覺水又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倒是比剛才輕的多。
“休得胡說,回去爸罵你不許頂嘴。”
林又元還惦念著他剛剛說的媽做好了飯在家等他們呢。
“不說這個了,媽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林覺水微微一笑:“不知道,我剛從學校回來還沒著家就接到了你的電話。”
林又元不滿:“合著你沒回去啊?我還以為能給我帶點吃的呢。”
“餓了?”林覺水從外衣兜里掏出了一袋用手絹包好的荷花酥遞給他。
“給你,從理工大門口那家帶回來的。”
林覺水大學考在上海,報道的時候他也曾跟著去玩過,在他們校門口吃了一次荷花酥就愛上了,從此念念不忘。
雖然那家老字號糕點每次都排老長的隊還限量供應,但林覺水每次回來荷花酥都不會缺席,這么多年了從未例外。
那時候他還是個半大孩子,如今身量也快和他差不多高了。
林又元嘴上嫌棄,眼睛卻望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覺水把手帕合攏:“不吃算了。”
坐在后座的人劈手就奪了過來:“我吃,我吃,謝謝哥!”
彼時的林家兄弟二人,尚不知道等待他們回家的不是母親豐盛的飯菜,亦不是父親嚴厲的批評,而是一場浩劫。
林又元說到這里,手扶在輪椅扶手上,微微顫抖著。
林厭看見他闔上了眸子,似有些不忍再去回憶那多年前的一幕。
“那晚我回到家……”
***
“媽,媽,我回來啦,又做什么好吃的啦!”林又元把外套甩上肩頭,滿眼都是興奮,砰地一下推開了自家雕花的鐵門。
林覺水微笑著搖頭,跟在他身后。
目之所及,讓兄弟二人渾身的血都冷了。
一院子的兵,胳膊上纏著紅袖標,手里拿著長槍齊刷刷地轉過了頭來。
在他們身前跪著院里的丫鬟仆人,個個抱著腦袋,面色灰敗,不少人在垂淚。
少年血氣翻涌,外套一扔,擼起袖子就要往上沖:“艸你媽的,敢動我們家的人!”
對方一槍桿砸在他腦袋上。
林又元倒退兩步,摸著腦門上的血,咬牙又要往上沖,被林覺水一把拽住了。
他死死拉著他的胳膊,面沉如水。
“哥,你別拉我,他們什么人啊,居然敢來我們家里撒野,還敢打我?!”
林又元呸地一下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算什么東西,今天這事沒完!”
對方陰陽怪氣的:“打的就是反動派。”
“我……”林又元一股鬼火直往腦門上竄,正欲再沖上去的時候,別墅門開了。
幾個憲兵押著五花大綁的父親走了出來,身后跟著跌跌撞撞哭喊著的母親。
在即將跑下臺階的時候,又是幾桿槍攔住了她的去路。
在林又元的記憶中,母親向來是端莊優雅的,從未見過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過。
他的心也在這樣的哭喊里被扯疼了。
少年意氣,血氣翻涌,林又元撥開攔著他的幾個人就沖了過去:“爸,媽!放開他們!!!”
林覺水也跟著撲了過去,拳頭雨點一樣落在了他們二人身上。
母親的哭喊愈發歇斯底里。
林又元被打趴在地上,唇角流著血,鼻青臉腫。
他透過面前的積水潭看見,在他們心里莊嚴偉岸的父親跪了下來磕頭求饒。
“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家人,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認,我認,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別傷害我的家人。”
那砰砰砰的聲音響徹在他心里。
林又元被人用腳踩著腦袋,淚就滾了下來。
為首的人看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目光滴溜溜在搜出來的金銀珠寶上面一轉,捧起一串珍珠項鏈塞進了自己懷里。
“行了,我相信林書記說的都是實話,把其他人都放了吧。”
按著他的人這才撒手。
林覺水爬過來扶起他:“大元,你怎么樣,沒事吧?”
大元是他的小名,從小叫到大的。
林又元啞著嗓子目光一轉:“哥、爸、媽……”
林父的目光看過來,嘴唇翕動著:“求求您,大發慈悲,再讓我和他們說句話。”
那人擦了擦剛抄家翻出來的鼻煙壺,對著路燈照了照:“行吧,反正今晚你們家是要跟我們走一趟的,女眷不行就男丁,大的不行就小的,也不怕你耽擱時間,哥幾個有的是閑工夫。”
這話的意思,已然是說除了林父以外,還得有一個人跟他們走一趟接受審查。
林父轉過臉來,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
大兒子上海讀書,研究生馬上畢業,念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前途無量。
小兒子吃喝嫖賭,不學無術,只會混吃等死。
這是一個說容易也容易,說艱難也艱難的抉擇。
林又元最終睜開了眼:“本來是我,林覺水主動去了,這是我對不起他的第一件事。”
“那之后,父親下獄,他接受審查,不讓探視,音訊全無,家里被抄得干干凈凈,什么東西都沒留下,我和母親相依為命,勉強找了個棚屋棲身。”
“母親身體不好,再加上又受了刺激,我賣了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來給她抓藥看病,她仍是在饑寒交迫里去了。”
“林覺水走之前說,短的話,我把荷花酥吃完他就回來了,長的話也就三個月,到時候他帶著我和媽媽去上海,就住在理大旁邊,天天買荷花酥吃。”
“可是他食言了,直到我用一床破草席卷了媽媽已經發臭的尸身扔到了亂葬崗里,他也沒能回來看她最后一眼。”
“這是他對不起我的第一件事。”
“那之后,我又遇見了兩個人,一個是你的母親,另一個則是……”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仿佛能透過鏡頭看見林厭身邊坐的人是誰。
“你應該猜到了,他就是宋余杭的父親。”
宋余杭渾身一震,想起了馮建國把那把槍交到她手里時說過的話。
“彈道對比結果出來了,這把槍和你父親當年丟失的那把一模一樣。”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乐业县|
吴旗县|
固始县|
大宁县|
大理市|
舞钢市|
上栗县|
新化县|
闻喜县|
沁水县|
山丹县|
岫岩|
车致|
福安市|
壤塘县|
中阳县|
鹤岗市|
蒙山县|
临漳县|
伊金霍洛旗|
故城县|
芜湖市|
永城市|
龙陵县|
恩施市|
普宁市|
炎陵县|
雅安市|
牟定县|
财经|
依兰县|
蒙山县|
垫江县|
阜宁县|
高安市|
江川县|
商城县|
邓州市|
攀枝花市|
如东县|
仪陇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