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離別-《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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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早知你會路過池邊,的確是故意等候在那里的,一來是為了試探你的性格為人,二來,也是想裝裝可憐,好讓你心生惻隱。”
蕭桓不再隱瞞,而是將當初的計劃和盤托出,包括那名為梁幼容引路的小宮女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也就是說,梁幼容會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遇見于冰天雪地中獨自垂釣的可憐小皇帝,全是在他的掌控之內。
梁幼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事到如今,她也沒力氣再自怨自艾,只淡淡地問蕭桓:“如若重來一次,陛下還會選擇臣妾嗎?”
蕭桓卻是不假思索道:“會。”
梁幼容垂下眼,沒有說話。
蕭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釣竿,垂眼望著粼粼的水波,苦笑道:“其實一開始,朕是有些忌憚你的,可是心里又忍不住開心,那是第一次有人關心朕想要什么,第一次有人送朕禮物,第一次有人牽住朕的手說會永遠保護朕……有了那么多第一次,朕反而越發地不甘心了。”
不甘心廢黜她,也不甘心放她走,兩人漸漸地走向了分崩離析。
荷香陣陣,間或傳來水鳥拍打翅膀的聲音。蕭桓忽然抬起頭來,有些期許地對梁幼容說:“朕知道自己傷了你的心,可是容姐姐,你與朕做了半年的夫妻,可曾有一日為朕動心過?”
梁幼容的紅唇動了動,又很快抿緊。
片刻,她將視線投向一旁,袖中的五指微微攥緊,輕聲道:“陛下才十五有余,怎知什么是動心?不過是雛鳥一般,對湊巧出現的臣妾有了依賴罷了。”
蕭桓眼眶一下就紅了,反問道:“那好,容姐姐既知朕是羽翼未豐的雛鳥,又為何來招惹朕?當初你在祭壇下所立下的誓言,難道也是假的么?”
梁幼容道:“誓言是真的,我們不般配也是真的。”
聞言,蕭桓放下釣竿站起身來,紅著眼睛笑道:“事到如今,容姐姐連哄朕一句也不愿意嗎?說一句好聽的軟話,哪怕是騙騙朕也好啊。”
梁幼容自小習武,心腸也與一般女子不同。她若是有了創傷,便是削肉剔骨也要將那腐壞的傷處剜去,絕不像蕭桓這般飲鴆止渴。
她眼睛里有血絲,凝望著蕭桓道:“臣妾沒有陛下那么多心思,臣妾不會騙人。但是,陛下此時心中有多痛,臣妾一分也不會比陛下少。”
“你知朕心痛,這就足夠了。”蕭桓忽的攥住梁幼容的手腕,起身朝前,俊秀的臉龐湊向梁幼容。
浩蕩蒼穹,千里碧波,蕭桓忽的閉上眼睛,在梁幼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梁幼容大驚,手上下意識使勁,想要推開蕭桓,卻有一滴炙熱的水珠墜落在她手背上。
不是露水,是蕭桓的淚水。
或許是怕傷到蕭桓,又或許是被蕭桓的淚燙到,梁幼容怔了怔,索性閉上眼僵直地站立在原處,任憑那個生澀的吻久久停留在自己的臉頰。她并不比蕭桓輕松,心中已是一片翻江倒海,半年來的酸甜苦辣都如洪水決堤,眼眶中早已蓄滿了淚水,唯有拼命地閉上眼睛才能阻止軟弱的淚水滑下。
好在蕭桓并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生澀地用嘴唇貼了貼她的臉頰,隨即松開她稍稍后退一步,顫聲說:“容姐姐,你睜開眼看看朕。”
梁幼容將唇瓣咬得發白,良久才睜眼,眼睫濕潤,像是承受不住淚漬般輕輕抖動。
她鼻翼翕合,氣息不穩道:“陛下這又是何苦?”
“別討厭朕好不好,容姐姐?”蕭桓認真地凝望著他,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入腦海中,故作輕松地笑道,“就當是給朕留個念想吧。”
他笑得很勉強,嘴角揚起的一瞬,眼淚就爭先恐后滾了下來,一點也不如往常可愛。
蕭桓甚至是有些狼狽地轉過身去,抬袖囫圇地擦了擦眼淚,背對著梁幼容坐在亭中朱欄上,深吸一口氣道:“要下雨了。”
梁幼容望著他孤寂單薄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一陣綿密的心疼。
“臣妾從未討厭過陛下。”恰恰相反,盡管一開始只將他當弟弟照顧,當君王侍奉,可是后來漸漸的,她才發現自己心里有過他。
蕭桓背影一顫,隔了許久許久,久到梁幼容以為他不愿再開口說話時,蕭桓忽然輕聲道:“朕餓了,容姐姐去給朕拿些吃食過來可好?就在湖邊小巷中的馬車里,所有東西都在那。”
他的狀態不太對,梁幼容到底放心不下,朝他走了兩步:“陛下……”
“別過來!別可憐朕。”蕭桓喝住她,握著釣竿的手微微顫抖,連同浮漂也抖得厲害,聲音有些許發哽,“去罷,等朕釣上一尾魚,我們便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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