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無名-《退退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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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門,吳有福便迎上來道:“廠督,方才洛陽蘇家的長公子托了關系進來,想求您賞臉與他一見。”
沈玹神情冷淡:“洛陽哪個蘇家?”
吳有福笑道:“排不上名號,叫蘇棋,約莫是個有錢的鄉紳子弟,想花錢托您的關系買個入仕為官。”
沈玹擰眉,語氣冷了下來:“這種事,難道還要本督教你怎么做?”
吳有福立即不笑了,放緩語調道:“屬下自然知道廠督的為人,已經將那蘇家的公子趕走了,只是那蘇家公子說什么也要將隨禮留下。說起來,他送的禮與旁人不同,是……”
“扔了,莫要本督說第二遍。”沈玹拉住蕭長寧的手,頭也不回地穿過中庭,“以后再有這般不知死活的玩意送上門,殺了便是。”
吳有福不敢再多言。等到沈玹的背影離去,他才摸了摸后腦勺,為難地自語道:“可是蘇家送的那張二石良弓的確是時間珍品,配金漆雉羽箭,威風凜凜。”
他略一沉思,自作主張地想:丟了實在可惜,不如送給蔣射罷了。
而入了門,蕭長寧似笑非笑地看著沈玹,道:“你們東廠還管賣官鬻爵的活兒?”
沈玹解了蟒袍官帽,只穿了一身玄青色的窄袖武袍,坐在案幾后嗤道:“東廠如日中天,總有幾個鼠輩想冒死走捷徑。”
總有人相信‘富貴險中求’,想抱東廠大腿的人多得是,倒也正常。蕭長寧并未放在心上,只同沈玹玩笑了幾句,此時就當揭過。
轉眼到了三月,開了春,京師一片花紅柳綠,春意盎然。
三月初十是越瑤的生辰,蕭長寧記掛她,便搜羅了一套名匠鍛造的胡刀給她。誰知送去錦衣衛北鎮撫司,卻被她手下的劉千戶告知,越瑤一早就歸家去了,并不在府中。
蕭長寧只得將生辰賀禮托付給劉千戶,自己又返回東廠消遣去了。
而此時的越瑤正抱著一壇酒走在京師城外的官道上,被身后的三個小孩鬧得頭疼。
這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俱是七八-九歲,乃是她兩位戰死的兄長的遺孤。二嫂難產不幸去世,孩子們便一并交給了大嫂徐氏撫養。
官道兩邊栽滿了梨樹,此時盛春時節,數里梨白若雪,官道上積攢了一層飄落的梨花,踩上去十分綿軟。這些梨樹全是大嫂一人栽種的,花了整整七年,在官道旁種出一片望不見盡頭的雪白。
一開始,越瑤并不理解大嫂為何要執著于栽種梨樹,直到有一年花開,她與大嫂并肩坐在梨樹下飲酒,微醺的大嫂眼睛濕紅,指著頭頂漫天的純白道:“妹妹你看,這梨雪飄落,像不像我與夫君相守白頭?”
那時越瑤才明白嫂子一直堅持的是什么:是她渴望與夫君白頭偕老的夙愿,是她此生無法實現的執念……
“姑姑,姑姑!”小孩們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鬧騰,將她的思緒從遙遠的過去拉回。孩子們像膏藥似的掛在她腿上,眼饞地望著她懷中那壇上好的梨花酒,嚷嚷著,“姑姑,我要喝!”
“我也要喝!”
“臭小子,毛都沒長齊喝什么喝?”越瑤今日破天荒穿了裙裳,行動不便,只能拼命甩開這群粘人的小家伙,頭疼道,“若是被兩位哥哥知曉我教唆你們喝酒,非得從地底跳出來擰斷我胳膊不可!”
小孩們仍是眼巴巴地叫著:“姑姑,姑姑,姑姑……”
越瑤挨個給他們腦袋上敲了個手栗子,怒道:“咕咕咕咕,你們屬鴿子的嗎?真是的,連過個生辰也不讓我清凈會兒。”
說罷,她仰頭望著頭頂茂盛粗壯的梨樹枝干,足尖一點,靈巧地攀上高枝,藏身在那一堆馥郁芬芳的梨花白中,找了個舒適的角度斜躺著,枕著胳膊喝起酒來。
侄子侄女們在樹底下可憐巴巴地咽了會兒口水,知道饞不到梨花酒了,呆了一會兒便各自散去放紙鳶玩。
四周一下清凈起來。
難得清閑愜意,又有往事下酒,越瑤不知不覺便喝完了整壇,后勁上來,醉的不行,迷迷糊糊就在樹上睡著了。
這一睡從正午睡到午后,直到遠處有馬蹄聲由遠及近,來得急促。
越瑤被擾了清夢,全然忘記自己還在樹梢上躺著,便揉著眼睛不自覺翻了個身……
哐當——
懷中的酒壇墜落,摔碎在那匹烏云蓋雪的馬蹄前,驚住了打馬而過的過客。
馬是極為高大強壯的軍馬,馬背上的人一襲黑衣,身量挺拔勁瘦,發絲一絲不茍地束著,他勒馬抬頭,英氣淡漠的眼睛緊緊鎖住梨花深處,像是蒙著一層清冷的雪霧,是雙很漂亮的眼睛。
黑衣公子的隨從紛紛按著腰間的刀劍,喝道:“何人在此埋伏?”
然而花叢中并未有人回應,一陣窸窣的抖動過后,梨花簌簌,接著,一條帶著酒香味的身影直直地從花冠中墜下,準確無誤地落在……
那年輕的黑衣公子的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遲到,但并不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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