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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為誰獨自倚樓臺-《風姿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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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爾鐵諾歷五六五年六月二十三日艾爾鐵諾王國杭州

    “這里是哪里?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辨認不出方向,四周盡是一片的煙霧彌漫,流動著的空氣,是那么的冰冷,她拼命的找尋出路,卻總是離不開這片迷霧。

    煙霧中,漸漸出現了一幕景象,有個生著重病的小女孩,躺在床上,哭著找媽媽。

    “媽媽,我要媽媽,媽媽為什么不來?”

    小女孩通紅著臉,口里吐著熱氣,發著高燒,神智模糊。

    在一旁服侍的十幾個宮女,忙著遞毛巾、鋪冰枕,有的忙著煮草藥,七手八腳忙的不可開交,焦急之心,溢于表情,只是,一直到最后,女孩的母親,都沒有出現。

    “媽媽,媽媽為什么沒有來?”

    “殿下,請您再等一下吧!”佇立在床頭的女長官,低聲安慰著女孩,“東南水患,陛下去救助災民,等事情告一段落,就會回來,您再忍一下吧!”

    口中雖然這么說,心里卻很悲哀的知道,女王縱使回來,也是十天半個月以后了。

    雖然女王陛下的慈藹、博愛,聞名于大陸,擁有“人類的母親”這樣榮耀的稱號,身為她的親生女兒,卻連重病的時候,都見不著母親的面,這樣的命運,是不是太嚴苛了呢?

    “媽媽……不會回來了。”

    雖然年紀幼小,小女孩卻很諷刺地,掌握住事實,“媽媽是大家的媽媽,是所有人的媽,不是雅雅的媽媽,媽媽不要雅雅了,雅雅是沒人要的小孩……”

    “殿下,殿下您醒一醒啊!”

    “太醫,快傳太醫,殿下昏過去了。”

    “對了,都快忘了,那是我五歲時候,生病的那一次。”

    景象消失,跟著又出現了另一幅畫面。

    一個女孩,穿著華麗而不失典雅的禮服,在眾人的慶賀中,歡度生日,各式各樣,爭奇斗艷的珍貴禮品,擺滿了一地,但在其中,卻沒有她最想要的東西。

    “殿下!”

    一名宮女自廳口出現,喘息道:“陛下她……她……”

    “又來不了了嗎?這次又是什么理由?”

    女孩神色漠然,完全沒有將激動的心情,表達于面上。

    “天出流星,陛下為了替國民祈福,將連續在北塔上齋戒三日。”

    宮女小心地交代了狀況,每個人都知道,為了這次的宴會,小公主自半年以前,便在各方面力求表現,換得女王承諾出席的約定,想不到……

    半晌,由宮內省派來的使者,帶來了女王預先準備好的生日禮物。

    “又是這種東西嗎?”女孩冷冷道。

    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只草編的蚱蜢,與一叢向日葵。和一地的珍奇禮物比較下,簡直寒酸的可笑。

    “去年是野薔薇,前年是艾草,大前年是谷中百合…木瓜花、玫瑰葉片,哼!宮內省還真是省嘛!”

    “陛下吩咐,宮內一切典章,當為全民表率,忌鋪張浪費,所以……所以…”

    司禮的官員,汗流浹背,早曉得這位刁蠻公主不好惹,自己偏生在這個節骨眼,被派來送禮,現在只希望老天保佑,讓自己全身而退。

    一旁的宮女,面面相覷,在她們的眼中,女王陛下慈愛祥和,是個好似女神般的長者,無論是尊貴的神官,亦或是后宮的老園丁,她都一視同仁地笑容以待,只是,公主的見解,似乎有些不同。

    女孩二話不說,在一片驚異、嘩然的聲浪中,把御賜的生日禮物,隨手擲出窗外。

    “陛下要打要殺,讓她自己來,我在此悉聽尊便。”女孩沉聲道。

    她的生氣,不是因為禮物的價值,而是送禮人的心意,是那么默不關心,那么傷人,假如說,這樣挑釁的舉動,能夠讓母親稍稍對自己注意一點,不管受什么懲罰,都是值得的。

    反正,母親是不會來的,她的眼里,只有大眾的幸福,不管身為她親生女兒的自己,變好亦或是變壞,她都不會關心的,不是嗎?

    “是十一歲那年的生日啊!”

    畫面更異,在漆黑的夜色中,一名宮女在墻邊焦急地徘徊。

    墻的那一邊,忽然發出了聲響,一個少女,以極不雅的姿勢,翻過墻來。

    “殿下,您可回來了?宮里找你快找的瘋了。”

    “不要多說廢話,過來扶我一把。”

    “殿下!”

    “霹啪”一聲,十數盞風燈乍亮,把整個院子照的燈火通明,一個年老的管家型人物,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是宮廷的總管,巴利斯。

    “身為王家唯一的繼承人,希望您自重。”老管家沉聲道。

    “自重?!”少女笑了起來,“所謂的自重,是像我母親那個樣子,拿些不知所謂的事,當成人生的唯一目標嗎?”

    “陛下她立志為人類的幸福而舍身,這也是歷任女王代代相傳的使命,希望殿下能體會這種高潔的心志之后,再下斷語。”

    老管家緩道,他侍奉女王百余年,對主子敬佩之深,決不允許任何人侮辱。

    “簡單說起來,就是要我嘴巴放干凈點了。”少女諷刺道。

    “很抱歉,要我當圣女,這事我作不來,也不想作,假如你們看不下去的話,要革職還是廢除繼承權,都隨你們的便,反正,我從一開始就不稀罕這個位置。”

    “殿下,你……”

    畫面再變,一個少女,身著單薄絹衣,在翡翠砌成的水池里,進行著凈身的儀式。

    無表情的臉上,一片冰涼,卻有兩道殘余的淚痕,她忘不了兩天前,當她飛奔沖進宮里,握住母親那逐漸失去溫度的手,母親以微弱的聲音,交代了最后的遺言“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哼!

    一直到了最后,在那個女人的心里,自己還是半點地位也沒有,不管這些年來,自己得了多少的榮耀,做了多少的錯事,母親完全置之不理,就連臨終的遺言,都沒有半絲親匿,只是冷冰冰地叫自己,盡一個身為下任女王,所應盡的本分。

    在兩刻鐘之后,繼位的儀式將要展開,在那之前,登基的女王,要沐浴凈身,以此地獨特的靈氣,打開其一族特有的血脈。

    沒多久,少女驚慌地張開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掌,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會?居然用不出來……這怎么會?”少女驚聲道。

    其王室一族的女性,自太古時代,便由諸神處,被賦予了特殊的能力。

    除了年至十九歲,經儀式所開啟的個人特殊能力外,每一代女王,均有修補破損肉體,治愈重傷絕癥的圣力,那種力量,就連窮其一生苦修回復咒文的神官,都望塵莫及。

    這種力量的使用,是折損施術人的生命力作為能源,這使得歷任女王,因此享有“人類的母親”之美名,也使得王位自此傳女不傳子,然而,該族女王,往往皆是短命之人,事實上,上代女王,便是因為過度使用圣力,生命力透支,英年早逝。

    而此刻,即將成為女王的她,赫然發覺,無論自己怎么試,圣力就是使出不來,彷佛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么會這樣?”

    素來冷清自若的她,極難得地感到驚恐,登基典禮舉行在即,而自己卻失去了用以證明王室血統的能力,這該怎么辦才好?

    “殿下,請您快一點,巴利斯大人已經在催了。”

    門外傳來了侍女的急促敲門聲。

    她驚慌起來,腦里唯一想到的念頭是……

    “要逃,我要逃。”

    所有的景象,驀地消失,還原成白茫茫的一片。

    “對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逃了。”

    回想起不愉快的記憶,她黯然低語。

    “卑鄙的女人。”

    “誰?”

    她張首四望,看不到半絲人影,而聲音卻自四面八方,不斷傳來。

    “你逃了,背棄所有國民的期望。”

    “那是因為……”

    “你是個無法贖罪的罪人。”

    “不是……”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媽媽才丟棄你。”

    “不是這樣……”

    “你媽媽要別人不要你,所以丟棄你。”

    “住口!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子的……”

    空蕩的四周,少女悲慟地哭喊,而指責的聲音,越來越大。

    “罪人!”

    “沒人要的小孩!”

    “你媽媽不要你了。”

    “沒有人會要你的,你去死吧!”

    耳畔的聲音,縈繞不斷,少女覺得腳底變成了個無底的沼澤,自己正深深陷入,整個人不住下沉,眼前漸漸變黑,眼見即將沒頂,一道溫暖的光芒,劃破了黑暗的陰霾。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一個寬肩濃眉的少年,伸出了手掌,他臉上的笑容,此刻看來,就像冬天的陽光一般和煦燦爛。

    “把手給我,我拉你出去。”

    “大哥。”

    少女喜道,急忙伸出手,配合對方的救助。

    “好!起來吧!”

    少年使勁一拉,將另一個紫衫少女拉至身畔,那名紫杉少女輕咳連連,美艷地不似世間人物。

    兩人凝望片刻,有說有笑,親匿地一起離去,完全不理會那個還在泥中的人。

    “大哥!大哥!還有我啊!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

    求救的呼喊,逐漸微弱,少女被淹沒于沼澤里了。

    “是什么人再喊救命?”

    “管她是誰,別妨礙本大爺泡妞。”

    “大哥……大哥……”

    最后一絲光線被遮斷,少女給埋在無邊無際地黑暗里。

    “啊……”

    小草驚呼一聲,自惡夢中驚醒,全身冷汗涔涔,回憶夢中情景,兀自膽顫心驚。

    “呼!原來是夢啊!”小草低聲喘息道。

    “什么東西……啊!”

    一聲慘叫,響徹云霄,跟著便是重物墜地聲,完全出自本能反應,小草一腳把蘭斯洛給踹了下床。

    盡管是給人一腳踢下床,蘭斯洛仍未有轉醒,而是很舒適地躺在地上,繼續流著口水,鼾聲大作,無聲飄落。

    “死大哥,什么壞習慣,害我做那種怪夢。”小草紅著臉,輕聲埋怨道。

    看著蘭斯洛剛毅的臉龐,宛如雕刻而成的曲線,小草心神湯漾,小心地側身躺下,依偎在蘭斯洛身旁。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逃開了。”

    小草低聲道,雖然曉得蘭斯洛聽不見,卻很自然地說出口。

    “并不只是因為我用不出圣力,而是因為,長久以來對生活方式的存疑。”

    打從懂事開始,小草便對雷因斯·蒂倫的體制感到質疑,自第十一代起,每一任女王,在眾所期望的目光下,幾乎都是舍己存人,耗竭圣力而過世的。

    可是,這種非得要犧牲自己的幸福,才能達到的境界,算的上是正道嗎?

    這一點,即使聰慧如她,也還不明白,為了找出這個答案,她決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去汲取一些書本外的知識。

    “我聽說,母親在即位以前,曾經微服出巡過……”

    在無意間,曾聽老一輩的宮女提起,女王繼位前,曾經在杭州待過一段時間。

    為了想看看年輕時的母親,繼位前的母親,是否有自己所不曉得的一面,逃出宮廷的小草,遠渡異國,不遠千里而來。

    旅途中,屢經險難,從未離開王都的小草,雖說是冰雪聰明,卻也是吃了不少的苦頭,為了安全起見,剪去如云青絲,掩遮麗色,打扮成一個落魄流浪者,直至遇上蘭斯洛。

    想起初見時的種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小草輕輕戳著蘭斯洛,低笑道:“你啊!真是個十足的大壞蛋,從我出生以來,敢這么粗魯對我,讓我生氣讓我傷心的,可是只有你一個喔!”

    蘭斯洛悶哼一聲,小草嚇了一跳,趕忙坐開,好半晌,見蘭斯洛沒有反應,才又靠近,輕撫蘭斯洛的大臉,小草緩緩地說:“可能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句話對我來說,有多么的重要。”

    在西湖畔,對當時旁徨無依的小草,蘭斯洛伸出了雙手。

    “放心啦!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就為了這一句話,小草自此情根深種,跟隨在蘭斯洛左右。

    “如果你發現我是女孩子,真不知道你會有什么表情?”

    會很吃驚吧?

    也許會呆個一陣子,然后爆發火山般的怒氣。

    “你啊!就是一副壞脾氣,只有我這個笨蛋,心甘情愿地被你欺負。”

    可是,之后呢?

    這個男人會愛上自己嗎?

    小草沒法子回答,也不愿回答,一但自己的身分被揭漏,無疑也就宣告了這段感情的終結,雷因斯·蒂倫王家,不可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外戚。

    就為了這一點,小草下定決心,不對蘭斯洛表白,而寧愿在蘭斯洛為紫鈺神魂顛倒的時候,偷偷黯然神傷。

    而且,在小草的心里,有一個想也不敢想的奢望,她希望蘭斯愛上的,只是小草,而不是莉雅公主。

    “我是那么的喜歡你,可是…”

    小草的聲音里,有著無盡地哀傷,“在大哥的心底,我到底算是什么呢?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也會喜歡我嗎?”

    “唔!……喜歡你……好喜歡你……”

    小草差沒嚇的跳起來,發覺是蘭斯洛在說夢話,失望之余,仍掩不住心頭狂喜,“喜歡我,就對我說啊!”

    小草撥弄著蘭斯洛的黑發,見腆說道。

    而蘭斯洛也真是配合地再說了一遍。

    “喜歡你唷……美麗的小姑娘……”

    小草恍然大悟,伸出纖纖素手,讓“紫鈺”的名字,成為蘭斯洛喉間的低語。

    “謝謝你,大哥,即使是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小草倚在蘭斯洛的臂彎,沉浸在尋找多時的溫暖中,看著心上人剛毅的臉龐,不多時,沉沉睡去,睡夢中,嘴角猶掛著一抹微笑,而兩行珠淚,無聲地沾滿了衣襟。

    月兒西落,旭日東升,第二天早上,對于發覺自己身處何地的蘭斯洛來說,毋寧是一場惡夢。

    “什么東西……啊!色魔啊……”

    “痛死了,你干嘛打我?”

    “滾開,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你這只臭兔子,從今以后,你不準靠近我周圍二十公尺內。”

    “胸口藉人躺一下會死啊!臭大哥!”

    “啊……不要靠近我,你又想干嘛!該死的兔子……”

    從這一天開始,蘭斯洛、小草在紫鈺的陪同下,漫游杭州,賞玩名勝美景,暗自亦搜集有關雷峰塔寶藏的資料。

    為了要在紫鈺面前逞能,蘭斯洛向小草求教詩書,兩人過著白天四處游歷,晚上讀書談天的悠游日子。

    然而,在兩人觸覺所知的范圍外,危機也步步逼近了,“蘇州出現刺客,伏擊王輦,十二皇子失蹤”的消息,震驚艾爾鐵諾全土,艾爾鐵諾官方,動員了所有的力量,務要要偵破此案,緝拿兇手,找到太子。

    看到報紙的小草,心里有數,也更加深了日常的戒備,果不其然,隔日,蘭斯洛與小草的立體畫像,便由地脈網路,傳遍了全艾爾鐵諾,成為了頭號通緝犯,所幸,不知是畫師無能,還是畫面失真,畫像看來,離本人的差距甚大。

    當蘭斯洛出入公共場所的時候,遭到刺殺的頻率,也筆直提升,顯示對方勢必滅口的決心,值得慶幸的是,雖然遇刺的次數、刺客的人數,都不住增加,但來人的素質,卻全是些不三不四的水準,反而成了蘭斯洛練功的活靶子。

    小草判斷,錢繼堯為了某種因素,無法明目張膽地動員手上的軍部力量,目前的刺客,應是那名赤先生的屬下,以致水準奇差,當然,這是對蘭斯洛而言,若是換做另一個武功遠較蘭斯洛為高的武林高手,只怕已在開頭第一日,便已見了閻王。

    自小生長于山林的蘭斯洛,有著一種超乎常人,野獸般的直覺,總能在敵人發動攻擊的前一剎那,有所感應,制敵機先,小草就曾四次舉毒茶欲飲時,被蘭斯洛揮手攔下,除此之外,蘭斯洛的瞬間反應,亦是遠超一般好手的水準,這樣的能力,使他往往能在劣勢中,扭轉局面,創造勝績。

    依照小草的策略,兩人決定采取巷道游擊,打帶跑的作戰方式,這種保險的方法,在彼此配合無間的情形下,發揮的淋漓盡致。

    在實戰中,蘭斯洛的武功,以驚人的速度成長,雖然還是全無章法,但卻沒有半個人,能當他十合之將。

    對體內竄走真氣的控制,也越益駕輕就熟,不再有突然昏厥的現象了。

    對于教育蘭斯洛的人,小草佩服的五體投地,那人絕對是宗師級的人物,超越了派門之,不依俗套常規,而是以天地間的至理,來作為教材,使蘭斯洛順性發展,直接達到反璞歸真的境界。

    在夜晚的教學中,小草頗為吃驚地發現,蘭斯洛雖然不諳風雅,琴棋書畫一竅不通,但對古籍史事,甚至一些珍罕秘聞,卻知之甚詳,而且往往有獨到的觀點,發前人之所未見,這更顯出,教育他的老師,文武雙全,是位不得了的隱世高人。

    小草遍思五百年內的奇人異士,皆不符合,不由得仰天興嘆,世上盡有臥虎藏龍之輩,自己在宮中以管窺天,當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蘭斯洛對自己的進境,感到滿意,整天央求小草,趁著近水樓臺之便,幫忙出點子追求紫鈺,小草雖然口頭答應,卻在有意無意間,大扯情敵后腿。像是三人第一天出游,蘭斯洛便自動獻殷勤,弄了輛馬車,說是要乘車游湖,結果拉車的馬,在紫鈺剛要上車的時候,不知給什么東西刺到,狂性大發,奔到馬路上,亂蹦亂跳,真給撞了個人仰馬翻,讓蘭斯洛大大的丟臉。

    “第一號作戰,失敗。”

    “唉!失敗,真正失敗。”

    “沒關系!進行第二號作戰。”

    蘭斯洛努力地進行各種計畫,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或獻殷勤,或表現優點,想辦法擄獲佳人芳心,卻總是因為莫名的理由,而宣告失敗。

    有一次,蘭斯洛要小草買通了一班地痞流氓,想要演一場英雄救美,表現自己的英雄氣概,誰知道,事到臨頭,小流氓沒來,反而引來了幾十名刺客,二話不說,抽刀就砍,斬的蘭斯洛抱頭鼠竄,背著被嚇呆(其實是快要笑翻)的紫鈺,跑了半里路,弄巧成拙,形象盡失。

    “第五十七號作戰,失敗。”

    “唉!失敗,徹底失敗。”

    “沒關系!進行第五十八號作戰。”

    就在不斷地進行,“作戰、失敗、再作戰、再失敗”的求愛壯舉中,半個月的時間,轉眼飛逝,蘭斯洛除了惹來一身腥之外,半點甜頭也沒嘗到。

    紫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總是纏著小草打轉,輕聲細氣,又是遞茶水,又是噓寒問暖,看得蘭斯洛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手刃奸夫。

    “我到底是招誰惹誰啦!就沒有人能體諒我一下嗎?”

    小草心底明白,倘若目光可以殺人,她大概早被千刀萬剮,每次出游,兩道滾油也似的視線,瞪得她作立不安,叫苦連天。

    幫心上人追女孩子,還得被當成奸夫來看待,普天之下,有人暗戀是戀得這么辛苦嗎?那個紫鈺也真是陰險毒辣,明明知道蘭斯洛正在噴火,還故意往這邊靠,把身子倚在自己身上,果真是紅顏禍水。

    想到目前的處境,小草不禁苦笑兼嘆氣。

    喂!

    喂!

    這也實在太不像話了吧!

    想她莉雅公主,雖然沒有艷麗到讓人一見就呆住的地步,在大陸東方,卻也是人人稱羨的佳人,怎么一到這里,無論男女老少,都把自己當成男兒身呢?

    真是有必要好好檢討,看來“長途旅行,是美容的大敵”,這句話果一點真不錯。這一天,蘭斯洛慣性地起了個大早,拖起兀自努力賴床的小草,奔向落瓊小筑,找紫鈺外出游湖。

    “這里是三十枚金幣,你拿去吃吃喝喝,買神油、看艷舞,總之半個時辰內,不要回來。”

    趁著紫鈺在觀賞蓮花,蘭斯洛立即設法除掉電燈泡。

    “半個時辰!”小草驚道:“太久了吧!”

    “嫌久是不是?”

    看到紫鈺回過頭來,蘭斯洛連忙堆起笑臉,邊甜蜜地笑,邊厲聲恐嚇,“住院更久!想不想躺半年不愁吃,不愁穿。”

    “不……不必了。”

    小草知道,蘭斯洛這番話,絕對是認真的,打從前天紫鈺偷親了自己一下,這三天來,所有來犯的刺客,都是筋折骨斷,慘死當場,思之不寒而栗,小草可不想成為其中的一員。

    “你們兄弟在談些什么?”

    紫鈺淺笑嫣然,緩步而來,跟這兩人在一起,總有著看不完的笑話,讓她前所未有的開心。

    “哦!沒什么。”

    蘭斯洛揮手哂道:“小草說昨天晚上陪寢的那個肥姑娘不干凈,有奇怪的病,他要去買藥吃。”

    明知是假,紫鈺還是很配合地,忍住想笑的沖動,裝出一副“想不到你是這種人”的嫌惡表情。

    “我?陪寢的肥姑娘?”小草快要瘋掉了,不曉得是該哈哈大笑,還是該大哭一場,“我什么時候和……”

    “你還敢說沒有?”蘭斯洛疾言厲色道:“為兄勸戒你多次,我等俠道中人,生活要檢點,你卻置之馬耳東風,品味還如此之差,肥瘦不挑……真是我輩中的恥辱,大哥為你痛心疾首啊!”

    “到底是誰的品味差?”

    小草暗罵,想反駁,卻看到蘭斯洛的左拳,蓄勢待發,只怕馬上就要表演“為了要把你拉回正途,為兄的要打醒你”的教育戲。

    誤交匪類,奈何?

    “是,小弟知錯,馬上回家懺悔。”

    順手牽走了金幣,小草以跑百米的速度,一溜煙地飛奔而去。

    “小公子,喜歡肥姑娘啊!”紫鈺掩面笑道。

    “青菜蘿卜,個人所好嘛!”蘭斯洛趕忙大灌迷湯,“像我就不同了,我喜歡的女子,一定是有氣質,有容貌,有……”

    紫鈺不語,只是輕輕微笑著。

    “冤孽啊!真是冤孽!”

    小草漫步于長堤,迎著拂面楊柳風,心情沉重不已。

    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覺得不值,該好好甩蘭斯洛兩個耳光才是,可是,又怎生舍得呢?

    只要看見蘭斯洛的笑臉,什么不愉快都煙消云散了。

    唉!情之為物啊!真是叫人神傷。

    倘若人生能重新來一遍,重新給個選擇的機會;自己還會再來一次杭州,再嘗一次單戀的苦酒嗎?

    而這個問題,小草幾乎是連想也不想,心中便有了答案。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到頭來,真的是只有徒呼冤孽了。

    繞著堤岸,走了良久,到底是不放心,小草調回了頭,想看看那對難得獨處的男女,進展如何。

    回到分離的地方,只見紫鈺一個人,獨坐在長亭里納涼,一幅悠閑自在的樣子。

    “咦!……”

    小草四處環顧,沒見到蘭斯洛的蹤影,“我大哥的人呢?”

    “哦!蘭斯洛先生,聽我提起說,想吃荷香蓮子酥,就不知道跑上哪去了。”紫鈺婉轉笑道。

    “唉!笨大哥,這樣子,獨處不就失去意義了嗎?”

    為了蘭斯的糊涂,小草心里悲嘆三聲。

    放眼望去,看不見蘭斯洛所在,小草疑問道:“怎么會看不見人呢?這可就奇怪了,我記得……湖畔三里內!”

    “沒錯。”

    “那個大白癡。”小草暗罵,“這么說,我大哥是回城里去買羅!”

    “非也,非也。”紫鈺笑道:“水上市場有賣,不必回城,蘭斯洛公子,是獨自開船前去的。”

    小草有一種很糟糕的預感,從腳底直上腦門,依照蘭斯洛過往的搭船記錄,只怕又是要惹出一堆事了。

    “請問一下,我兄長從哪找了船來?”

    “這個嘛!”紫鈺側頭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從岸邊找到,硬推出來的吧!”

    “什么?”小草驚呼道:“又是這樣。”

    話聲方落,只聽到湖心的方向傳來一聲慘叫。

    “哈哈……搭船不付錢的臭小子,又給老子遇到了,下船喝水去吧!”

    “哎呀!怎么又是你啊!你怎么還在搖船啊…有話好說,別這樣…啊……”

    長長的慘叫之后,是重物落水的聲音,小草搖頭不已,暗暗發誓,今生決不與蘭斯洛搭同一艘船。

    “第九十九號作戰,失敗。”

    “唉!失敗,徹徹底底的失敗。”

    “沒關系!進行第一百號作戰。”

    不知是否因為訓練有素,蘭斯洛游上岸的時間,比上次又縮短了五分鐘,當他濕淋淋地踏上實地,第一件做的事,便是伸手入懷,然后臉色大變。

    “糟糕……”

    蘭斯洛很懊惱地,看著手中的荷葉包裝,里面的“荷香蓮子酥”,已經成了“荷香蓮子糊”了。

    “蘭斯洛公子。”

    紫鈺淺聲道:“你手中的那一團,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蘭斯洛訕訕地答不出話,一旁的小草,見到兄長受窘,于心不忍,一步上前,夾手把荷葉包搶過,唏哩呼嚕地吞了下去。

    “味道不錯…”小草忍住胃部翻涌,強笑道:“在我幼時,都是吃這類東西果腹的。”

    “哦!”紫鈺娥眉一揚,朗聲道:“小公子可是責備妾身,不知民間疾苦了。”

    “小草豈敢。”小草綠著臉道:“小姐深居朱門之內,不比區區生長于民間。以此為怪,此乃當然之理,何來責備之有?”

    紫鈺心里,暗罵對方拐彎子罵人,口中說不怪,內里可怪了十成十,心道:“我固是出身名門,可你雷因斯·蒂倫宮廷,難道又是尋常百姓家了。”

    蘭斯洛不明白兩人為己而爭,只看雙方你來我往,把他丟在一邊,心底頗不是滋味,正要開口,一陣和風吹來,把紫鈺的頭紗,吹上半空中。

    “哎呀!”

    “沒關系,我幫你撿。”

    蘭斯洛追著頭紗,但是紗巾渾不受力,在風中東飄西湯,蘭斯洛賽跑似的追在后頭,跳了幾次,伸手去捉,總是差了那么一點,沒能捉住。

    “左邊一點…跳高一點…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啊…”

    “拿不到就算了,沒關系,不用麻煩了。”

    看著蘭斯洛努力追趕的樣子,紫鈺也不禁莞爾,露出了微笑。

    求愛壯舉連連失敗,倘若連個紗巾都撿不回,那顏面可真是跌到了谷底,蘭斯洛賭上了榮譽,誓要追回。

    或許真的是天意捉弄,蘭斯洛對付刺客時,威風八面,卻給這怪風,鬧的手忙腳亂,最后,蘭斯洛也不看前面是什么,縱身一跳,伸手去拿,就在快要碰到的瞬間,風力再起,將紗巾刮去別方,在半空中畫了個優美的弧形,然后……

    撲通一聲,摔落湖中,一天之內,兩度落水去了。

    目擊了這等的慘狀,紫鈺先是呆在當場,繼而忍俊不住,大笑起來。

    小草搖頭嘆氣,“真可謂烽火戲諸侯啊!博君一笑,代價太大了。”

    蘭斯洛一身再度濕透,狼狽地爬上岸來,小草正想上前相扶,微風吹起,竟將紗巾往她的方向吹來。

    “敢接不住,就要你死的很好看。”

    蘭斯洛高聲威脅,只是,基于忌妒情敵的心理,他心底的那句話是“敢接住,就讓你死的更難看。”

    “知道了啦!”

    小草目不轉睛地看著空中,一步步地后退,伸手撩向半空,她身高本就嬌小,卻又哪里碰得到,總算風力變弱,在退到第五十七步后,小草彎身一躍,捉到了紗巾。

    “好,拿到了。”

    小草興高采烈地笑著,卻也忘了,因為連退多步,她已由河岸退至大馬路上了。

    “啊……”

    小草在落地的瞬間,一輛狂奔的馬車,筆直地撞著了她。

    小草的身體,以斜斜的角度,飛得好高、好高,在空中畫了個充滿美感的拋物線,然后,用極可笑的姿勢,重重地插落草叢中。

    “哎呀!這小子真倒楣。”

    “怎么會這樣……”

    蘭斯洛、紫鈺,因為驚訝而張大了口,作聲不得。

    “第一百號作戰,失敗。”

    “失敗,真正徹徹底底的失敗。”

    “沒關系,進行一0一號作戰。”

    “開玩笑,你真的把這當成一0一次求婚啊!”

    好像很關心兄弟的傷勢,蘭斯洛一馬當先,排開眾人,急奔草叢前,把小草給拔出來。

    “喂!沒事吧!”

    “什么叫做沒事,你怎么不自己去撞撞看。”

    小草暈頭轉向兼嘔吐,“手痛、腳痛、頭痛,就連肚子也痛,全身骨頭好像要斷了。”

    蘭斯洛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年輕人怎么可以如此經不起磨練,這點小傷就喊痛,想當年,你兄長我住在山里的時候,不管是被爆發的山洪沖走,被滑落的土石流活埋,被雷雨時的閃電劈中,本大爺半句話也沒有,照樣吃飯睡覺,外帶打呼。”

    “大哥,我不像你,我是正常的人類……”

    蘭斯洛把小草的褲管卷到膝蓋,仔細看看受傷的程度。

    “喂!你怎么保養的,一個大男人,皮膚居然這么白。”

    給蘭斯洛的手一碰,小草的俊臉,直紅到耳根。

    “真是標準小白臉,給人碰一下,臉紅成這樣。”蘭斯洛哂道:“腿上的骨頭沒有斷吧!”

    “運氣不錯,好像是沒有。”

    大概是這段日子的生活,給練得皮粗肉厚,剛剛那一撞,雖然是筋骨疼痛,卻連皮外傷也沒半點。

    “是喔!那可真是可惜。”

    蘭斯洛的眼光,咕嚕嚕地打轉,似乎在盤算著某種計謀。

    “你的眼神為何如此無良?你想做什么?”

    小草顫聲道,以往常的經驗來看,蘭斯洛每次出現這種表情,通常有人就要倒楣,而那個人往往就是自己。

    “這個嘛……咦!你哥哥來了。”

    “在哪里?怎么可能?”

    小草順著蘭斯洛的目光,驚慌地往左望,只見一個拄著拐杖的糟老太婆,緩緩地在湖堤邊行走。

    “你那是什么眼睛,我哥哥有可能長成這樣嗎?…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有哥哥?”小草質疑問道,卻看見蘭斯洛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干什么,我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你……你一點都不覺得痛嗎?”

    “痛?當然痛啊!怎么可能不痛,我頭痛腳痛,外加心里也痛……咦!你手里拿著這么大的石頭做什么?”

    低下頭來,只見原本形狀極為纖美的粉腿,變的又紅又紫,怕是腫成原來的兩倍大了。

    “啊……”

    凄厲的慘叫,剎時間,聲聞四野,久久不斷。

    “哇……你還真狠毒啊!對自己兄弟做這種事,你還算是人嗎?”

    小草抱著給敲斷的左腿,咬牙切齒,冷汗直冒。

    “大家彼此犧牲一下,頂多以后結婚,讓你免費進場羅!”蘭斯洛低聲陪笑。

    “小公子沒事吧!”

    姍姍來遲的紫鈺,適時趕上這一幕。

    “很不好,他的腿給撞斷了,需要立刻治療,而且最好找個好一點的地方來靜養。”蘭斯洛裝出很焦急的樣子,正色道。

    “落瓊小筑就在湖邊,環境也好,不如就先回寒舍吧!”

    “真不好意思,就麻煩了。”

    在陽光下,蘭斯洛的笑容燦爛,就像是個大白癡一樣。

    經過醫師的診斷,理所當然地判定小草腿骨骨折,靜養期間,不宜移動。

    靠著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兩人便順理成章地,成了落瓊小筑的白吃食客。

    期間,蘭斯洛以近水樓臺之便,追著紫鈺東奔西跑,然而,盡管雙方物理上的距離拉近,但心理上的距離,卻是天南地北。

    紫鈺完全沒把蘭斯洛放在眼里,呼來斥去,就小草看來,蘭斯洛就像是一只受命跳舞的猴子,整日悲哀地手舞足蹈。

    然而,在對待小草的態度上,紫鈺卻顯得非常恭謹,整日噓寒問暖,細心照料。這點讓小草頗為困惑,因為在仔細的觀察后,小草已有九成肯定,這個貌若畫中仙子、氣度不凡的女孩,跟龍翔山的龍族,絕對有著極密切的關連。

    所謂龍族,那是超越所有次元而存在的一個種族,在所有的經典之中,每當世界陷入混、黑暗,都可以見到龍騎士活躍的蹤跡,維護光明,打倒邪惡,是傳說故事里面,最典型的勇者。

    風之大陸五大圣地之一,龍翔山,是龍族的根據地,終年云霧深鎖,高不可攀,內中棲息五頭太古龍神,而侍奉的族人,居住山腰。

    龍族,是一個廣泛的通稱,包括了人形的人龍,獸形的地龍,與超越一切,擁有神格的龍神。

    關于人龍,多是世代侍奉龍神,而蒙賜與神力,或是人與龍神的混血子孫。依照族規,每一名成年男子,都必須馴服一頭地龍,作為座騎,而其中的佼佼者,可以加入飛龍騎士團,那是身為龍族的無上光榮。

    每當世界為黑暗勢力所籠罩,龍族中最強的戰士,經由龍神認可,即便成為龍騎士,他揮舞兵刃,統帥飛龍騎士團,毀滅一切的邪惡,令黑暗勢力為之膽寒。

    龍族武學,自有其獨步天下之秘,在兩千五百年前的九州大戰,該任龍族族長,以龍騎士的身分,展現神通,屢破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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