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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死之交-《凰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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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知怕自己在這刑部大牢被殺人如草不聞聲,干脆釜底抽薪,生生將試題泄露案翻成賣國謀逆案,逼到所有人對他的案子都無權干涉,他自然便能保住自己,等到到了天盛帝面前,以他如簧之舌,只怕輕輕巧巧,便能翻過案來!

    此人心機智慧,應變籌謀,當真令人駭然,無雙國士,名不虛傳!

    彭沛心中泛起凜然之意,凜然之后又是一陣憤怒——不是這小子橫空出世,明明死了的人,突然從大越回來,又堅持原地升職禮部尚書,他現在何至于被逼到下這狠手?

    春闈在即,各方的條子早已塞過,他為了既維護本主,又不傷各方勢力,還不被陛下看出來,其中安排可謂煞費苦心,禮部上上下下,早上一年就開始下工夫,其間心血和牽扯,難以盡述,如今這小子突然回歸,一切便都付諸流水!

    這還罷了,其間卻還有件事,牽扯太深,逼得他和他的主子,不得不冒險對付這出名難對付,圣眷最隆的魏知。

    原先他也是魏知上司,只是魏知供職本部時間其實并不多,一任侍郎便出使南海,南海回來便失蹤,突然又跑去了戰場,再回來便打亂了他的計劃,他以前幾乎沒和魏知朝夕共事,聽說厲害,卻也不認為十八歲少年能厲害到哪去,左右不過運氣好,不想今日這一番,才見了真顏色!

    彭沛咬著牙,腮幫肌肉扭曲,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得罪到底,再瞻前顧后不是丈夫所為!

    狠狠心,他下來一步,召出桂見周,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桂見周愣了愣,隨即眼底綻放興奮的光芒,快步下來,厲聲道:“胡言亂語,一派厥詞!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卻不知三木之下,何供不可求?來人——萬蛇桶搬上來!”

    鳳知微負手冷然不語,半晌緩緩道:“彭沛——你想清楚了。”

    她不看桂見周,卻直指彭沛,彭沛在上面再也隱不住,探頭下來,冷冷道:“還是魏大人自己想清楚吧!本官不過照章辦事而已。”

    “你照的是哪門子的章?辦的是誰交代的事?”鳳知微森然一笑,“你要拿我,我被拿了,你關我,我進牢了,你要我交代,我交代了,交代得比你更清楚更詳盡,你還有什么理由,來對我動刑?”

    “你那叫什么交代?”彭沛反唇相譏,“胡言亂語!”

    “是不是胡言亂語,你無權評判!”鳳知微冷笑,“陛下說是,才是!”

    “陛下……”彭沛陰惻惻一笑,“你想見是嗎?行,過了這萬蛇,再見吧。”

    “這些小乖乖。”桂見周在旁嘻嘻一笑,大黑痣鮮活躍動,“等下都放在你的褲襠里,兩邊褲腳縛緊,底下用火一烤,蛇們怕熱,在你褲子里橫沖直撞……嘻嘻,滋味甚好!”

    兩個衙役般過一個桶來,里面足足幾十條蛇,又有人搬了火爐來,幾個全副武裝的衛士站到牢側,上頭人影閃動,不知道有多少人。

    彭沛負手冷笑。

    魏知上過戰場,身邊又有顧南衣那樣的護衛,想必多少會點武功,他不怕魏知會武功,沒給他任何禁制,就是為了讓他動手的。

    只要他在牢中動手,傷了任何一個衙役,他便立即可以入他以罪,什么賣國謀逆先放一邊,殺人罪就可以要他命!

    如今逼他到這等地步,年輕氣盛的魏知,怎么可能任人魚肉?

    牢門打開,兩個重甲衛士上前來,按住鳳知微臂膀,一旁衙役抬著的蛇桶群蛇攢動,滑膩膩的身軀在燈下發出陰慘慘的光,滲出青色粘液,令人見之欲嘔。

    這東西看一看都覺得是噩夢,若要放進身體里令萬蛇噬咬……

    鳳知微臉色似乎白了白。

    桂見周興奮的鼻翼翕張,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品大員動刑,熱愛鮮血和慘叫的變態獄官,全身血液此刻都沸騰欲舞。

    “鏗!”

    “哎喲!”

    驀然一聲慘叫,一個衙役抱著手跳了開來,險些將抬著的蛇桶打翻。

    他嗷嗷的叫著,舉著手,油燈照射下,那手指軟軟垂下,也跟蛇似的。顯見已經斷了。

    地下有塊小石頭,沾著些血跡。

    彭沛霍然回身,指著對面已經起身的顧南衣,大吼,“穿了他琵琶骨!”

    “是!”

    衙役們抓著巨大的穿骨彎鉤過去,鉤尖寒芒爍爍,這東西一旦穿過琵琶骨,絕世高手也成廢人。

    顧南衣自牢后緩緩站起,一身重鐐發出沉重玎玲聲響,那些重鐵的暗光在黑暗深處,如無數雙森然的眼睛,凜然盯著對方。

    鳳知微皺了眉,眼神里掠過森然之色。

    彭沛竟然膽大如此!

    彭沛眼底露出得意之色——鳳知微也許能忍,這個護衛卻一定不能忍,他一定會動手,他動手,也一樣!

    深深吸一口氣,鳳知微眼神里掠過決然之色,抬起手指——

    “穿你個頭!”

    聲到人到,上頭入口騰騰的竄下一道黑旋風,一對雙刀舞得雪亮,雪花般翻滾著下來,二話不說當頭一刀,對著那拿穿骨鉤的衙役就砍!

    刀光殺氣騰騰,毫無猶豫,那衙役一抬頭便見刀光已到頭頂,心膽俱裂之下撒手就跑,沉重的鉤子掉下來砸扁了另一個的腳趾,嗷嗷的跳腳。

    那人唰的一聲收刀而立,長眉下眸色烏亮,暗色中一身黑衣竟也鮮明,凜然站在顧南衣牢門口,大聲道:“光天化日,濫用私刑,彭沛你無恥!”

    華瓊。

    雙刀黑寡婦最先趕到了。

    “你是誰!竟然擅闖刑部大牢!”桂見周大步過去,手中鎖鏈一揮,“滾出去!”

    華瓊看著他,目光在牢中鳳知微身上掠過,再看看那些蛇和火爐,眼神里怒色一閃。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桂見周,見他一身獄官裝扮,頓時知道了他的身份,忽然將雙刀一收,笑道:“是獄官大人?我不是擅闖大牢,我是前來探望好友而已。”

    “不是擅闖,那就放下刀退回去——”桂見周見她顏色和緩,放心走近她身邊,正要呵斥她滾出去,喝聲未落,華瓊突然一把拽住他,唰一下拽到自己身前,將自己的雙刀往他手中一遞,桂見周下意識抓住,還沒反應過來,華瓊抓著他握刀的手,突然往自己臂上一抹!

    鮮血濺出!

    桂見周噴了一臉血,震驚得呆在了那里,四面人全部張大嘴,不明白華瓊抓了桂見周去傷自己是為什么,華瓊已經一聲大喝:

    “大膽!你一個六品獄官,竟敢無故襲殺四品有功參將!”

    喝聲里她一把勒住呆如木雞的桂見周,橫脖子刀光一抹!

    血花噴射!

    比剛才那血更多更急,噴泉狀飛起半人高,再撲簌簌落下,滿地里下了一陣血雨。

    血雨里所有人面無人色,彭沛蹬蹬蹬后退幾步,扶著墻才沒軟倒下來,袍子下端,卻似乎隱隱濕了。

    血雨里華瓊滿不在乎一抹臉,把好端端一張清秀的臉抹得更加猙獰可怖,手一攤,桂見周至死充滿驚駭的尸體麻袋一般跌落在地,發出一聲空洞瘆人的回響。

    “諸位都看見了。”華瓊格格一笑,一攤手,“這刑部獄官喪心病狂,上刑成癮,竟然對我這前來探望好友的無辜人士驟然動手,在下無奈之下,為自衛誤殺此人,實在抱歉,抱歉。”

    她滿面桂見周的鮮血,腳下踩著桂見周的尸體,臂上鮮血涔涔面不改色,在昏慘慘油燈下,惡鬼一般的說著抱歉,別說那些衙役了,就是專門看守重牢,見慣鮮血和生死的幾個獄官,也給震得兩股戰戰,牙齒發響。

    華瓊轉頭,對彭沛一笑。

    文官出身的彭沛,兩眼一翻,嚇昏了……

    “彭大人怎么暈了?我的傷沒事的。”華瓊笑嘻嘻的站那里,指揮衙役,“來,把那蛇還有那火爐給我搬出來,看著便惡心的。”

    現在看起來最惡心的其實是她自己,但是誰還敢再多說一句?殺人沒什么,但是這種手段太狠太震懾,滿牢衙役都被震住,主官又暈倒,沒人發號施令,生怕不聽令,這位出名的女勇將一把把人拽過來,再給自己一刀然后“自衛殺人”,她流一杯血,別人要流一腦腔。

    蛇桶搬出來,火爐搬出來,華瓊抓起地上案卷看看,輕蔑的笑一笑,順手扔在了火爐里。

    隨即她大聲道:“我被你們的獄官刺傷,叫人來給我看傷!”

    “華將軍……”聞訊而來的一位刑部侍郎,急急奔過來,先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桂見周,臉色變了變,忍了忍道:“將軍既然要看傷,還是隨本官先上去吧。”

    “哎喲我不行,我頭暈。”華瓊立即一伸手,扶住牢門,“搖搖欲墜”,“我走不動了,就在這吧。”

    她剛才還悍然殺人,中氣十足指揮衙役撤出刑具,嗓門大精神足,這一眨眼,弱柳扶風了。

    刑部侍郎瞪著眼睛,不知道怎么辦好了,華瓊不是目前待罪的魏知,這位華將軍是白頭崖大戰的功臣,天朝目前最炙手可熱的唯一女將,聽說馬上也要派去南疆鎮守一方,據說夫家也是富可敵國的南海燕氏,這樣的人物不可輕易得罪,何況看她行事之狠,真要惹急了,什么做不出?

    “我頭暈。”華瓊背靠著鳳知微的牢門,面對著顧南衣的牢,一把拖過衙役們喝酒吃飯的兩個方桌拼一起,自己從休息室里找了被褥,鋪鋪墊墊,旁若無人的爬上去。

    大聲宣告:

    “我被你刑部的人刺傷,頭暈,走不動,從現在開始,在你這里養傷。”

    她舒舒服服躺下去,睡在兩牢之間。

    滿大牢的人目瞪口呆。

    華瓊閉眼躺著,不管臂上鮮血流淌,她的手,從身后緩緩伸過去,觸到身后牢門鐵柵欄鳳知微伸出的手。

    緊緊一握。

    黑暗里,生死相交的女子,眼底閃出晶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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