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因為車上拉了人,黃牛一開始還能跑得快一點,到了后面就溜溜達達了,嚴全奎也舍不得讓黃牛那么累,帶著人走了一截,累了再坐上去。 嚴瑯全程就木著臉不說話,等到一行人到了村口,嚴全奎讓大家下車,“這就是以后你們要生活一段時間的地方,我帶你們走一走,熟悉熟悉環境。” 原本這種事該是嚴瑯去做的,可嚴全奎也發現自家兒子不對勁來,只能讓這糟心玩意兒趕緊回家。 等人都下了車,嚴瑯甩著鞭子就要趕車離開,嚴全奎一見這小子招呼都不打一個,連忙追了兩步叫住了人,皺著眉站在不遠處跟嚴瑯說話。 “…嚴瑯同志好像很不高興?” 長得白凈像個竹竿似的李建軍突然冒出一句,其他三個人自然而然的就把眼神往容倩身上轉,是都知道嚴瑯是為什么不高興。 作為唯二的女生,龔思甜往旁邊站了站,揪著麻花辮撇嘴,原本可愛的蘋果臉上因為毫不掩飾的嫌棄鄙夷而顯得有些刻薄,“肯定是聽她名字就知道她是資本家小姐,所以嚴瑯同志才變臉的。” 說著話,龔思甜的眼神忍不住就往不遠處飄,盯著嚴瑯的側臉看。 那邊嚴瑯繃著臉側身微微弓腰,正在跟嚴全奎說話,不得不說這人雖然很混賬,可無論是正臉還是側臉,都很俊。 龔思甜已經知道嚴瑯是隊長家的小兒子了,雖然看起來隊長對這個兒子動不動就是訓話打罵,可誰都看得出來打罵是假親近是真。 想到那個下鄉已經多年的姐姐給她寫過的信里那些話,龔思甜又摸了摸搭在胸前的辮子,抿唇想著事。 龔思甜這么一說,其他人看容倩的眼神都不對了,特別是臉色黑紅長得算最結實的趙紅軍,更是哼了一聲邁步往旁邊站了一大步,用毫不掩飾的行動來表示自己要跟容倩劃清界限。 彭山河見狀,矮胖的身軀也順著“主流思想團隊”挪了挪,眼神卻飄忽著不敢去看容倩,明明沒做虧心事,卻偏要露出心虛的神色。 另外三個人都挪了位置,一開始就開口說話的李建軍卻站在原地沒有動,這樣一來就顯得他對容倩的特殊態度了。 當然,這種表態卻做得兩邊都能解釋,他就是站在原地沒動,你總不能說他便幫了“資本家小姐”? 你要說他也嫌棄容倩了,可他不是沒避嫌退開么。 早在知青們在南下的火車上集合時李建軍就看到了容倩,雖然容倩跟其他女同志一樣穿著深藍色的半舊工人服踩著一雙黑面布鞋梳著兩條麻花辮,可那張臉就足以讓她脫穎而出,像是站在一群灰撲撲野雞里的長腳仙鶴,一身不知道怎么養出來的清貴氣質更是讓諸多女同志望塵莫及。 沒想到最后他會跟這個自己盯了一路的女知青分到一個地方,李建軍確定這就是他跟對方的緣分,有了機會就制造了事端,用其他三個人的行為襯托出自己的特殊,這樣一定能讓容倩記住他并且因為他的“不嫌棄”心生好感。 容倩早在剛才龔思甜說那個話的時候就臉色蒼白,卻把背脊挺得直直的,如同一柄握著戰士手中的鋼槍。 不管這些人是遠離也好言語鄙夷也罷,容倩都眼神堅定的看著前方,一副任你風吹雨打我子巋然不動的姿態。 恰好不遠處跟嚴全奎說完話的嚴瑯抬眸看了過來,容倩心頭一跳,不知道怎的,事實上已經亂糟糟一團的腦袋里突然一靜,突兀的想起了嚴瑯偷偷哭的樣子。 當時大家都下車去找地方解決問題,容倩在公社食堂的時候就怕一會兒路上不一定會有機會方便,所以少喝水,又提前上了廁所。 因此半路上那會兒她并沒有去遠處的樹林子里,只是在旁邊的灌木叢后舒展腿腳。 山路上很安靜,容倩隱約聽見了努力壓抑著的嗚咽聲,這才探頭看過去,卻看見了之前還給她甩臉子的流氓居然坐在牛車上胡亂抹眼淚,明明哭得渾身都在顫抖,卻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樣子的嚴瑯讓容倩想到了母親自盡后的父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