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月色與血光皆是肅殺。 鬼哭通體漆黑,此刻卻纏繞著絲絲縷縷的暗紅微光,觸及薄薄一層皮膚時,自刀尖溢出微不可查、狀若興奮的嗚鳴。 殷宿情不自禁地瑟瑟發抖。 謝鏡辭的動作快到不留給他絲毫喘息時間,欺身襲來時,刀口猶在靜靜淌血。 那全是與他同行之人的血跡,他們空有一身元嬰修為,竟在亂戰中被她瞬間抹了脖子。 ……怎么可能會是這樣。 心底的怒火轟然匯聚,殷宿止不住地戰栗,緊緊握住雙拳。 這女人橫豎不過金丹,甚至在一年前的意外中身受重傷、修為大損,他已向神明借來力量,明明已經有了足以超越她的實力,為何還會―― 為何還會僅僅憑借一招,就把他壓制到動彈不得。 青年周身顫抖著咬牙,指間力道匯集。 他不甘心。 他付出了自己的整段前半生,沒日沒夜苦練修習,每天都在起早貪黑,未曾有過懈怠的時候。 憑什么這群世家子弟能坐享其成,只不過投了個好胎,就足以繼承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天賦機遇,恬不知恥,任意揮霍。 而他一次又一次突破,一遍又一遍挑戰,窮盡所能,還是一輩子都追上不上他們的腳步。 何其不公平。 叢生的怒火終究戰勝了心底恐懼,殷宿狂呵一聲,拔刀暴起,元嬰級別的邪氣隨刀風嗡然蕩開,于半空劃出弦月般圓滑的弧度。 謝鏡辭早有防備,迅速后退幾步,擋下雷雨一樣密集兇猛的刀光。 “覺得我之所以贏你,是靠天賦和修為嗎?” 她眼底仍蔓延著冷意,極為不悅地盯向殷宿刀口上的一抹紅。 那是裴渡的血。 一想到這一點,就讓她心煩意亂。 謝鏡辭不愿同他多說廢話,拇指不露聲色稍稍一動,按緊正輕微震顫著的刀柄。 當最后一個字定定落下,女修纖細的身形宛如利箭,再度向他襲來。 殷宿還是控制不住脊背的顫抖。 ――怎么會這樣? 他已經擁有了遠遠超出她的修為,理應終于能把謝鏡辭踩在腳下,可為什么……他還是會感受到與幾年前無異的、被她死死壓制的戰栗與無措? 謝鏡辭的刀光有如銀河傾落,伴隨著雷霆萬鈞之勢轟然而下,殷宿狼狽去接,奈何被靈力震得骨髓發麻,一時竟全然跟不上她的動作,被劃出道道血痕。 即便已至元嬰的門檻,他卻依舊被毫無懸念地碾壓。 直到這一剎那,他才終于能脫離修為的桎梏,頭一回真真正正地審視謝鏡辭。 殷宿從未見過,有誰能將刀法用得這般出神入化。 仿佛長刀已然同她融為一體,一招一式皆出自本心,被牢牢印刻于心底,拔刀而起,只不過轉瞬之間,就已根據他的動作轉換了三種截然不同的招式。 快刀如雨,不留給他一絲一毫躲避的空隙。 ……他贏不過她。 無關乎修為,謝鏡辭就是比他更強。 這個念頭恍如猛錘,狠狠壓在青年胸膛之上。當謝鏡辭刀刃逼近時,除卻恐懼,充盈在他心口的,更多竟是不敢置信的茫然。 既然這樣……那他持續了這么多年的怨恨,又應該發泄在何人身上? “自己技不如人受了挫,便紅著眼埋怨旁人,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謝鏡辭語氣很淡,臨近末尾,忽地輕聲一笑,發出嘲弄般冷然的氣音:“看見了嗎?我就是比你強。” 話音落地,刀口一蕩。 在嗅到血腥氣的瞬間,謝鏡辭眼前倏然闖進一道光。 籠罩在四周的夜色頃刻散去,整個世界如同褪去了一層烏黑沉郁的幕布,伴隨著太陽光線一并涌來的,還有街頭久違的叫賣聲。 ――那群人眼看力不能敵,即刻撤去了幻境。 至于他們的身影,自然也隨著幻境消失不見。 謝鏡辭頗為不悅地皺眉,她本來還打算活捉一兩個活口,從其口中問出主導這一切怪事的罪魁禍首,如若他們不愿說,用些特殊的法子便是。 “謝小姐,你沒事吧!” 莫霄陽被她的突然暴起嚇了一跳:“那人有沒有傷到你?” 謝鏡辭搖頭,沉默須臾,開口卻是答非所問:“是他們戴的那種面具嗎?” 她并未指名道姓地詢問,莫霄陽與裴渡聞言心知肚明,把視線凝向一旁的孟小汀身上。 自打那群戴著純白面具的神秘人露面,她的臉色就變得格外白。 街坊間嘈雜的吆喝叫賣聲連綿不絕,他們身側卻是詭異的一片寂靜。 孟小汀下意識攥緊袖口,眼眶兀地蒙了層緋紅:“……嗯。” 關于孟小汀娘親,無論謝鏡辭還是孟小汀本人,都對其所知甚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