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片刻之后,見沈昀卿還是沒有動作,站在一旁的侍從提起了些聲音,再次喚了一聲道:“公子......咱們真的該要離開了,再不走,晚上路上積雪堆積就更不好走了。” 聽了聲,沈昀卿終于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只是他原本平淡的面上,此刻變得更加的冰冷了幾分。 見著轉身過來的沈昀卿面色難看的樣子,侍從還以為自己哪里說了眼前人不愛聽的話,暗自反思。 但想了許久,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何處? 瞧著沈昀卿提步離開了雅間,侍從不再多想,連忙提步跟上沈昀卿的腳步。 至于沈昀卿因何而生氣,約莫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 而在此刻的河間府,蘇姨娘的次間里還亮著燈火,說好談完話之后回來的顧煜,直到此刻都還未歸來。 蘇姨娘心里隱隱覺著出事了,她站在屋里徘徊了半炷香的時間,最后還是決定將在正在書院讀書的兒子顧亦亭,暫時喚回家來。 她希望顧煜能看著兒子的面上,能幫助女兒顧憐度過這次危機。 睡在榻上的顧月兒此刻也還未睡著,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令她一直無法安眠。 似乎不弄清楚今日發生的事情,她就無法安睡一般。 想了一想,顧月兒還是起身來,她纖手拿過一旁的銀紅羽緞斗篷,輕輕地披在自己的肩上,隨后便從榻上輕輕起身。 她纖細手指緩緩掀開紗幔,從羅榻之中悄悄走出,案幾上只亮著一盞燭火,屋子里的光線瞧著略為黯淡,但也能看清整個屋子里的陳設。 她的貼身婢女采蘭,裹著被褥正睡在她的床榻邊。 顧月兒從紗幔中走出后,她輕輕提步小心繞過采蘭,行至海棠屏風前的案幾前,她纖手抬起悄悄揭開燈罩,接著又拿起細剪,小心剪去燈芯。 寂靜的深夜中,只聽“噼啪”一小小細碎聲響,燭火變得要比之前更亮了許多,顧月兒隨后將燈罩,又套回了燭火之上。 覺著無聊,顧月兒起身行至門前,她側身看了眼睡的很香的采蘭。 她纖手抬起輕輕推開門,外面的寒風一縷縷的從縫隙中躥了進來,少女側身很快走出門外,隨后又將門給輕輕落上。 “杏兒姐,你覺著大人他今日問的那話,是什么意思啊?他為什么要問我們府上有沒有賬房的備用鑰匙,大人他要是想看,直接問蘇姨娘要,不就可以了嗎?” 顧月兒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顧府的廚房邊,瞧著里頭亮著燈火,她轉身剛想離開,卻聽到屋子里傳出小婢女們低低的聊天聲。 她沒有探聽別人私密的習慣,但她們談論的話題卻是她的父親顧煜,正要轉身離開的少女,她慢慢的止住了腳步。 隨后,顧月兒回身,她一步步的朝著廚房邊慢慢走近。 “大人不是告誡咱們說,叫我們不要往外說,要是叫別人知道了,咱們倆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我又沒有說過要說與別人聽......那現在不是只有咱們兩人嗎?杏兒姐,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嗎?” “你還是不要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了,臨走前,你沒瞧見地上摔碎的茶杯,大人他今日心情肯定很差......要是叫他知道咱們私自議論這事,咱們可就真的沒有好果子了。” “哎,杏兒姐,你就是警惕心太強了,這大冬日,深更半夜的,其他人不知在被窩里睡得多香,怎么可能知道咱倆的談話......”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了唄!” 聽著廚房中兩婢女的談論聲停止了下來,顧月兒瞧著片片落在自己身上的細雪,她纖手抬起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細雪,隨后提步離開了此處。 少女走在廊廡之下,她一面慢慢的走著,一面細細思緒著剛才她聽到的那些話。 就像其中一個婢女所說的那般,顧煜與蘇姨娘的感情一貫很是親密,那他為何突然會向婢女詢問那樣的問題。 賬房,賬房...... 徐氏去世沒多久之后,顧煜就將府中的賬務管理之事,交到了蘇姨娘的手中,這幾個月來,蘇姨娘的確很多方面做的不如徐氏,但也沒有出現什么大的差錯。 難道,是府中的賬務出現了什么問題嗎? 從前世,到現下,顧月兒沒有接觸過一點兒關于賬務上的事情。 她只知道,她的生母徐氏因是商賈之家出身,因此在賬務管理方面較有天賦。 徐氏雖與顧煜的感情不佳,身子也不是太好,但府上中饋管理之事,她從未出現過任何差錯,而且那時她聽人說,母親陪嫁而來的田產和鋪子,也都被她經營的繪聲繪色。 顧月兒記得,徐氏曾想教她一些關于管理和經營方面的事情。 但那時候的她,只一門心思只知道追求沈昀卿,卻從未花過一點兒時間在這上面,故而對于中饋管理方面,她真真是一竅不通。 顧月兒想到這兒,她心里突然間,卻生出了件讓她更為好奇的事。 她記得前世之時,顧憐沒有遭遇今日的意外,而顧煜與蘇姨娘間也沒出現任何隔閡。 但這一世,歷史卻慢慢的發生著改變。 而這一切,都是在她與陳明州認識和交易之后,那么,顧府今時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會不會全部都掌控在那人的手中。 憑借著那人驚人的謀略,顧月兒覺著陳明州他完全可以做到。 前世之時,顧月兒便就覺著陳明州這人十分厲害,能從一小小的不受家人重視的庶出公子,卻在幾年之后走到那般的高度,說不驚嘆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時候她心里的驚嘆,純屬于對于強者的驚嘆,而此刻身處陳明州布局之中的顧月兒,卻覺著那人有些聰慧的可怕。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與那人現在是屬于同一陣營,要不以她的這腦子與他相爭,那還不早死千八百回了。 至于今晚她從那倆婢女聽來的消息,或許早已都在陳明州的掌控之下,想到這兒,顧月兒漸漸地放下了些心來。 一陣寒風從庭院深處吹來,吹拂著顧月兒的柔軟長發隨之起舞。思緒之間,顧月兒忽的覺著又冷又困,她纖手抬起攏了攏斗篷,隨后便向自己次間的方向走去。 就這般過了好幾日,終于到了除夕。 也就在這一日,不知是誰給顧煜寄來一封匿名賬冊。 不過這一本賬冊,卻與蘇姨娘手上的那份賬冊無關,而是官府從如意賭坊中搜查而來。 賬冊之上,記錄著許多隱秘之事,很多人的名單皆被送來之人暗中抹去,但蘇姨娘蘇蕊兒的名字卻赫然列于其中。 這本賬冊若是繼續向上呈遞,那他整個顧府可能都會因此而湮滅。 顧府的花廳之中,燈火通明,下人們來來往往給席間備上精美菜肴,茶點小食,瞧著一片喧嗔熱鬧。 蘇姨娘精心打扮過,淺碧色對襟革絲外套,搭配雪色的挑線裙子,襯得身形娉婷,嫵媚妖嬈。 而顧府的書房內,顧煜從收到這本匿名賬冊之后,便一直端坐于案前,細細的看著賬冊上的名單,自看到蘇姨娘蘇蕊兒的名字也在其中之后,顧煜神色似是呆滯了般,他視線久久的停留在那一名字上,沒有動作。 許久之后,只見端坐于案前緊閉雙眸的男子,似是終于下定了某個決心一般,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但細細看著男子的眼神,卻只能看到一片冷厲。 “大人,他在忙什么呢,怎么還不見來?”蘇姨娘目光凝視著花廳外的方向,遲遲沒見顧煜的身影。 從女兒顧憐出事之后,這幾日以來,顧煜都未進過她的屋子,雖她將兒子顧亦亭叫回來之后,家里氛圍稍微緩解了一些,但蘇姨娘隱隱覺著還是有些不太對。 只是,她卻一直找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難道是府中賬務? 想到這兒,蘇姨娘在心里輕輕否定,這不可能,如今府中的賬房鑰匙握于她的手中,而且從如意賭坊徐遠山出事之后,她便將那把鑰匙一直貼身保管。 顧煜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那些有問題的賬冊。 蘇姨娘思緒之間,花廳外漸漸地響起了腳步聲,顧煜提步緩緩從門外走來。 “大人,您怎么才來,今日除夕,您應該好生歇息歇息才是。”瞧著顧煜從門外走來,蘇姨娘起身盈盈行至他跟前,和往日一般,她纖手接過顧煜解下的披風。 顧煜也和往昔一般,淡淡淺笑著,只是這笑意卻未達男人的眼底,但雙手接過披風的蘇姨娘,這時候卻沒有一絲察覺。 就在眾人要落座之時,花廳外忽然來了小廝稟告。 “大人,陳公子來了。” 聽了話,顧煜連忙起身,道:“他人呢?還不快快有請!” “哈哈,顧大人,我已經到了,打擾了您的除夕晚宴,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什么的,來人,還不快給陳公子添上一副碗筷!” “顧大人無須這般,在下今日來,是有些事情想與顧大人商議......不知大人可否移步?”陳明州虛手一請,淡笑著問道。 “那自然可以。” 說罷,顧煜便隨著陳明州一道移步于花廳一側的暖室之中,落上槅門,顧煜隨后便疑惑問道:“不知陳公子是有何事要找顧某商議?” “京城那邊來了急信兒,要我明日就要啟程離開河間府,我這次回去,想帶上顧家大小姐一道同去......” “這......陳公子雖與我家小女定下親事,只是這般舉止,是否太過不合規矩了。”聽了話,顧煜眉頭微微蹙起,在同意這門親事之前,他便已經知道陳明州的性子如何。 但沒想到的是,在親事這么大的事情上,他也能這般舉止,對于陳明州的這種做法,顧煜心中很不歡喜。 “顧大人,不知今日我給您帶來的禮物如何?” 陳明州這次來,只是想過來通知他一聲,但瞧著顧煜一副不大情愿的模樣,陳明州不想再浪費一丁點兒的時間。 “禮物,什么禮......” 聽了話,顧煜神色頗為不解,驀然間,他想起書房中那本匿名賬冊,顧煜登時睜大了雙眼。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