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魔鬼的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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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為今之計,只能暫時當做什么都沒聽到了。
葉淼深呼吸一下,按捺下了亂七八糟的猜測,謹慎地將沾在裙擺上的草葉和小枝條都摘干凈了,確保不會被別人發現自己曾經到過森林里,這才若無其事地晃回到了宴會的場地。
女王作為今晚的主角,在侍從的簇擁下,笑容滿面地落座在景致最美的位置上。
大王子的位置在她旁邊。等兩位主兒都入座了,其他貴族們才紛紛坐下。
葉淼的位置不前不后,所幸前方沒有遮擋,正好可以把眾人的神態都收歸眼底。
她注意到,女王今晚的心情似乎十分愉快,不僅一直與身邊的人聊天,連美酒都多喝了幾杯。
眾所周知,女王與大王子的關系向來都有點緊張。她對大王子的吊兒郎當一直頗有微詞,不滿他不擺正自己的儲君身份。大王子則是不服管教,在叛逆時期,做過不少拂女王面子的荒唐事。
往年的登基慶典,都是侍女長代為籌辦的。沒想到,在大王子成年并搬出王宮后,母子二人拉開了距離,關系反而有所緩和,開始能相互理解了。大王子承擔起了儲君的責任,分擔了不少政務工作。第一次籌備大型晚宴,也做得有模有樣,難怪女王會這么高興。
葉淼垂眸,往口里送了一塊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咀嚼了幾下,才不動聲色地看向了對面。
二王子端坐在女王右側,唇畔一直帶著優雅的微笑,慢條斯理地用著餐,間或回應一下女王的話,沒有絲毫異樣。
至于那位宰相的小女兒,由于還沒與大王子成婚,目前還坐在她父親的身邊。她似乎不及二王子沉得住氣,神情有點心不在焉,偶爾不著痕跡地瞥向二王子的方向。
自然,這樣的小動靜,在這個喧鬧的環境中,根本激不起一點關注。
如果不是剛才在森林里撞見了他們抱在一起的一幕,就憑二人這生疏的表現,葉淼想象力再好,也絕無可能往那方面猜測。
弟弟撬了哥哥墻角……不,從時間先后來說,應該是哥哥在母親的安排下,無意中撬了弟弟墻角。
這兩人有私情一事,恐怕不僅是大王子,連女王也被蒙在了鼓里——畢竟,妃子的人選如此之多,又不是非宰相的小女兒不可。要是知道二王子傾心于這個女孩,女王應該不至于亂點鴛鴦譜。
只是……回想起剛才無意間窺見的二王子那副冷漠的表情,葉淼就覺得毛毛的。
人永遠不會知道枕邊人在想什么。再親密的愛侶也隔著一層肚皮。宰相的小女兒被愛沖昏了頭,而她傾心信任的二王子所投入的感情,顯然遠遠沒有她深。
與其說是沖冠一怒為紅顏、為她對付大王子,葉淼覺得,二王子利用她的名義接近宰相的可能性更大。
葉淼捧起酒杯,鎏金赭色的鐲子與杯盞中的燈影相映成輝。她淺淺地啜了一口淡紫色的果酒,任由澀意在舌根徜徉,抑下她越發濃重的忐忑。
宴會從傍晚開始,順利地進行了幾個小時。賓客們杯盤狼藉,樂呵呵地觀賞著歌舞表演。
什么怪事也沒發生,難道是她會錯了意?
葉淼吁出口氣,懶骨頭一樣往后一靠。余光無意間瞥過了不遠處的曼特耳拉河,頓時吃了一驚。
河面上不知何時起,飄起了乳白色的朦朧霧氣,對岸的燈火已被虛化成了黯淡的光點。原來平緩向前流動的河水中央,竟形成了好幾個直徑約有兩米的漩渦。隨著它的飛速轉動,中心的水位不斷下降,不斷有細碎的藻類被絞斷,與水珠一起被吸向了深淵。
不太對勁!
葉淼匆匆回頭,四周的賓客沉浸在熱鬧的歌舞表演中,根本沒人留意到了河水的異狀。
那一瞬間,耳邊仿佛萬籟俱寂,一切喧囂都遠去了,人們猶如進入了慢鏡頭,高腳杯擱置在臺面,酒平面緩慢晃動,濺出的半圓形的酒水在空中劃出了扁扁的弧度——遠去的樂曲聲也被拖長了,喑啞得宛如砂紙刮動……唯有那不祥的漩渦越轉越快,倒映在葉淼漆黑的瞳底,驟然縮小為針尖——
“劈咔——砰——!!!”
河面爆出了高達十余米的水幕,地板破裂的巨響陡然炸響,震得人耳膜劇痛。氣浪裹挾著木樁和石塊的碎片轟然沖上了半空,再如雨點一樣漫天砸下。玻璃杯碟傾倒搖晃,碎片飛迸,慘叫聲四起!
離河邊最近的人被沖擊力拍飛,震得口吐鮮血。不幸昏死的人滾進了地板的大洞里,轉瞬就被滔滔奔涌的河水無情吞噬。
堅穩的平臺猛烈搖晃,在四周驚懼萬分的喊叫聲,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下方頂穿透了厚重的石板,帶著凄厲的長嘯與暴雨般的水珠,升到了半空。
那身子粗壯如圓桶,露在木板外的部分就有六七米高,排布著貝殼大小的鱗片,一股難以忽略的腐臭味涌進了葉淼的鼻腔。
一顆長有背鰭的蛇頭從迷霧中垂落,泛著紅光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底下的人,緩緩咧開了血盆大口。
一個貴族夫人最先反應過來,漂亮的紅指甲抖著指向了它,喉間溢出了一聲恐懼至極的尖叫:“是蛇啊!快逃!”
女王與大王子均料不到這一變故,臉上都泛著鐵青色。
葉淼被沖力撞得眼冒金星,爬起來后,第一時間瞥向了二王子——二王子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絲毫沒顯露出異樣。
大王子回過神來,怒吼一聲,讓侍衛護送女王和其他貴族離開這里,自己抽出了劍,與趕來的騎士一同圍剿大蛇。
貴族們如夢初醒,屁滾尿流地在侍衛的護送下一起往森林的方向跑去。宰相也在小女兒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加入了大流。
一張側翻的實木矮桌將葉淼裙裳的尾擺壓住了,像她一樣的女孩不在少數,個個都在喊救命,侍衛卻沒法一一兼顧。葉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救,借這半米高的木桌擋住自己,一邊蹬動沉重的木頭,用力將衣裙一寸一寸地拉出來。
前方,雷霆巨響接連炸開。葉淼詫異地抬頭,在貴族們逃亡的方向,又一條一模一樣的蛇破開木板鉆出。幾名侍衛都措手不及,被頂飛到天空,狠狠砸到了森林里。
片刻前還是別出心裁的宴會場地,此刻已變作末日的修羅場。地板仿佛是一戳一個窟窿的薄紙,一條又一條的巨蛇從下方鉆出,在半空扭動,輕易將包抄了這里。
葉淼瞳孔劇顫,飛快地逡巡了一圈。
一,二,三,四……九條蛇!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蛇?
女王早已被護送到了遠離河岸的地方。被巨蛇攔住去路的后半截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原路返回,那里起碼有侍衛保護。
九條蛇傾斜著身子,追了過去。彼此的距離越縮越小,脆弱不堪的木板被連片掀起,徹底支了起來,在半空被夾碎,露出了底下的蛇身——
這九顆蛇頭,竟然是連在同一個身體上的!
這是一條九頭蛇!
和那可以靈活甩動的九顆蛇頭相比,底下的身體雖然粗壯兩倍,但顯然笨重得多,移動得很緩慢,大片蛇鱗都要脫不落的,腐爛味道更濃,簡直就像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猙獰怪物。
葉淼死死地捏住了鼻子,肺腑中最后一團新鮮空氣險些被擠出。她認出這是什么東西了。
顯然認出它的身份的不止葉淼一個,陌生的恐叫聲劃破夜空:“是海德拉!”
“見鬼了,是海德拉!”
海拉德是一種臭名昭著、兇殘嗜血的九頭蛇的名字。它的攻擊性極強,九顆頭都不容小覷,鱗片光滑堅硬,刀槍難入。最讓人害怕的是,那九顆頭中,正中央的那顆是無法殺死的,砍掉以后,又會立刻在斷口處新長出兩顆來,搖身一變,成為更強大的十頭蛇,以此類推,不斷裂變,極其棘手。
因習性問題,它們多棲息在人跡罕至的沼澤地帶。在瑞帕斯大陸上已經絕跡了多年。沒想到今天會重現在人間。
大王子與二王子率領士兵對抗蛇頭。貴族們在混亂之中如盲眼蒼蠅一樣亂竄,找地方躲,哪里還有平時的半分風度。
宰相拽著小女兒,擠到了葉淼所在的木桌后。
被他一擠,葉淼險些魂兒都沒了,勉力喘了口氣,掙了出來。回頭望了一眼宰相的小女兒,可以看見,她的臉色極為復雜,既有緊張,也有不安,但是……似乎沒有多么驚慌,眼光不再掩飾,一路追隨著二王子的方向。
果然,她知道這條九頭蛇是二王子的……
九頭蛇野性難馴,從不接受人類差遣。二王子到底用了什么辦法讓這條九頭蛇聽從自己的號令?
葉淼注意到,這條九頭蛇的蛇鱗,似乎沒有書上所寫的那么刀槍不入。對比它巨大的身型來說,刀劍就像小棍子。可隨便一劍下去,都可以在蛇身上留下細小的劃痕,連鱗帶肉削下一小塊來,絕對是不好受的。
這么會兒功夫,腹背受敵的九頭蛇已經沒有一開始強橫了,被眾人合力斬下了側面的三顆頭顱。
更奇怪的是,傷口沒有血流出來,腐臭味卻越加濃重。仿佛組成它身體的,是一團鼓脹的、完全沒有彈力的灰色爛肉。
這樣的質感,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對了,腐臭味,灰白色爛泥一樣的皮膚——不就和那一只在圖書館和她房間的陽臺上出現過,意圖吃掉她的裂口怪,如出一轍么?
莫非連那只裂口怪也是二王子的手筆,大王子宮殿中的寵妾,就是這樣被除掉的……
就在這時,那邊終于突圍出了一條安全的道路,一個渾身沐血的侍衛長沖了過來,拽起起了宰相:“大人,王子妃殿下,還有公主殿下,快隨我來,這里快塌了!”
在侍衛長的護送下,葉淼心驚膽戰地踩過搖晃的木板,避開一個個大洞,往出口跑去。可還沒接近出口,一道沉重的黑影就重重地拍到了他們前方的木板上,幾人同時倒在了地上。尖銳的木屑橫飛,一顆蛇頭怒張獠牙,沖著他們三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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