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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知不覺亂了心動了情-《軍裝下的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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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不住特種大隊的營房,住的就是這里——梁牧澤的家,坐落在部隊的家。車子停穩后,夏初卻依然坐在車上不愿意下來,一改剛剛的強硬態度,糯軟著聲音和梁牧澤商量:“梁營長,您把我送回家吧,我請假在家里養病,絕對不留下病根,絕對不會讓您不好向我媽交代,好不好?”

    梁牧澤扶著副駕駛的車門,目光灼灼的望著她,語速緩緩可是很堅定不容商量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除了“不行”還會不會說別的?他簡直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啊!夏初要惱火死了!夏初也不干了,不再看他,目視前方,堅持道:“我不下車,送我回家。”

    梁牧澤微微嘆息:“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誰……”惱怒的夏初本想說“他媽的”,可是到嘴邊又被生生咽了回去,“胡鬧了,我回自己的家算胡鬧嗎?”

    梁牧澤挑著嘴角冷笑,“夏初,那是我的家,我說了算。”

    不再理會她的抗議,直接把她從車里抱出來直奔家門,夏初也因為他的那句話徹底放棄抗拒。她所謂的“家”,不是她的家,她在這里沒有家,只是借宿。一瞬間她覺得好心酸,眼眶泛紅,眼淚蓄滿了眼眶,愛面子的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流淚,用手臂擋住自己的臉。

    從小到大沒有受過這么嚴重的傷,一點點的破皮都會讓蘭梓玉緊張不已,而現在,又是脫臼又是血肉模糊,身邊沒有了母親,夏初覺得自己分外可憐。在陌生的城市,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家,暫住在別人家的屋檐下,以一個悲憫的姿態面對房東,她發現自己居然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可憐又可悲,不是嗎?

    梁牧澤將她放在沙發上,而她始終用手背捂著眼睛,沒有出聲,但他知道她哭了,他有些后悔,剛剛的話似乎說的有些重了。

    梁牧澤嘆氣,把抽紙盒遞過去,她不接。他把紙抽出來放在她手邊,她還是不要。就在這時,溢出的眼淚從她的手臂上滴落,滴在了他的手上,也滴在了他的心上,滾燙灼熱的觸覺讓他愣怔。

    梁牧澤張了張嘴巴,卻不知該怎么安慰她,最終也只能說:“別哭了。”

    夏初不理,眼淚流的好似更加起勁,越想越覺得委屈,人在受傷的時候,心理越薄弱,情緒越容易激動,夏初此時就是這樣,她此時如何也收不住眼淚。人們總說,受傷的孩子會分外思念家鄉,她想家,想遠在n市的福窩,她后悔為什么不聽父母的話,非要一個人出來。自以為是的認為離開父母也能過得很好,而且會自由自在,可是結果呢,真是不盡如人意。她至今還記得,蘭梓玉曾經告訴她,如果在外面生了病沒人照顧,到那時候想再回來就晚了。

    現在就是真實寫照,她真的想一沖動回n市,在父母身邊一輩子不離開,再怎么樣自己也不會受欺負,不會受委屈,而且,那里都是自己的家……

    梁牧澤留下夏初,轉身走入陽臺。修長的左手食指與中指間夾了一顆煙,右手拿著電話放在耳邊,沉聲說:“藥不起作用。”

    電話彼端軍醫不相信的說:“怎么可能?”

    “她一直哭。”

    薛軍醫在電話那頭哭笑不得,接骨、用藥,根本不會痛的讓一個成年人哭的稀里嘩啦,想起梁牧澤送夏初來處理傷口時,他那語氣與神情,于是鄭重其事的說道:“梁營長,拜托你說話溫和一點,人家是女孩子,經不住你的冰山獅子吼。”

    梁牧澤摁滅煙蒂走回客廳,夏初的腳邊已經扔了一地的衛生紙團,白花花的一片。

    “對不起。”梁牧澤啞聲道。

    此時的夏初已經哭累了,眼淚不再不停往外涌,氣息依舊不順,不停的輕輕抽噎著。聽到梁牧澤說“對不起”,她伸到抽紙盒附近的手在空中停滯。夏初覺得不可思議,梁牧澤居然會道歉?她還以為全天下都欠著他的人情呢!

    梁牧澤遞了一杯水水過來,她看見透明杯子中那透明純凈的液體,舔舔自己干澀的雙唇,也顧不得什么面子問題,抓過杯子一飲而盡。

    梁牧澤凝視著夏初,語氣誠懇道:“在這里住下,這是為你好。”

    夏初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水漬,啞著嗓子勁兒勁兒的說:“反正都是你的地盤,我沒有發言權。”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梁牧澤過去打開門,是大隊長的警衛參謀帶著食堂的人來給夏初送飯。這一下午又是受傷又是傷感又是痛哭的,她早已忘記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說起來,特種部隊的伙食是很好的,因為平日的訓練、任務強度很大,據說要吃的好一點兒才能快速補充體力,夏初還有些擔心會給她端來油膩的大魚大肉,看到了白粥和清淡的小菜時,食欲一下子就被勾起來。

    她努力把對面的人忽略不計,端起一個小碗,一口一口的慢慢吃著。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好吃好睡,這樣傷才會好的比較快,才可以早點兒離開這個地方。

    夏初完全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特種部隊居然是瘸著一條腿進來的,當初田勇極力邀請她來特種大隊做客的時候,她對這個神秘的地方充滿了向往,可是今天呢?心情不佳,她對這里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梁牧澤住的房子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兩居室,雖然有些樸素但是很干凈,夏初從這些天的相處就能看的出,梁牧澤其實是個非常講究并且愛干凈的人。

    他這一天也沒怎么進食,可是現在完全沒有要吃的意思,只是坐在側邊的沙發上,盯著桌子的盤盤碗碗,一動不動,整個客廳里只有夏初咀嚼發出的輕微聲音。

    夏初將空碗放在茶幾上,撫著肚皮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梁牧澤看著她咬著牙撐著沙發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伸手過去想扶她一把,可是落在她面前的大手被她華麗麗的忽視,她的胳膊擦著他的指尖過去,高傲的仰著頭顱挺著胸膛,一步一步,“蹦”到衛生間。

    “傷口不能碰水。”梁牧澤提醒道。

    “我放水。”夏初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衛生間大門使勁關上。

    梁牧澤站在沙發邊,眼睛盯著緊閉的衛生間門,表情有些復雜,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夏初最后還是請了假,在山上住了下來。梁牧澤還算有點兒眼力見,把家空出來給她住,自己窩在辦公室的小小折疊床上。

    第二天,大隊李政委去g市開會,梁牧澤讓文書小劉跟著去g市,他事先讓鐘點工阿姨整理好的夏初的衣服,讓小劉把整好的行李帶給夏初,一起帶回來的還有二喵。

    夏初看見了二喵激動極了,把二喵緊緊抱在懷里。她抱著二喵,“蹦跶”到沙發邊坐下,二喵盤坐在她的腿上,它的毛絨絨的掃著她的皮膚,癢癢的、暖暖的,這讓她這兩天盤旋在心頭的霧霾瞬間煙消云散。

    夏初輕輕撫著二喵,輕聲同它說話:“有沒有好好吃飯啊?想我了嗎?”

    夏初抱起二喵聞了聞,香香的,于是心情不錯的夸贊:“還行,很干凈,保持的不錯。”

    梁牧澤每天很忙,整天整天泡在訓練場上,但是晚飯的時候總會抽出一點時間回來看看夏初,并且任勞任怨的供她差遣。梁牧澤安排人給夏初送一日三餐,小劉每到飯點兒就會往家里打電話問夏初想吃什么,或者家里缺了什么。夏初一直沒給過人家好臉色,尤其是知道了小劉是梁牧澤的文書之后,更甚!她覺得他們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人,往好聽了說是照顧她三餐,其實就是變相的監視。

    小劉鬧不明白夏初和營長是什么關系,說是情侶吧,但是看著夏大夫沒有給過營長好臉色,連帶著自己也被怒視,又覺得不像是情侶。特種部隊的兵找個女朋友不容易,可是但凡找到了女朋友,對待他們都是格外親切,絕不是現在這樣一副欠錢不還的樣子。

    小劉把帶來的晚飯放下說:“夏大夫,營長在開會,他說過一會兒會回來看您。”

    “嗯。”夏初悶悶的應了一聲。

    小劉揉揉板寸腦袋。他聽肖騰說,夏大夫是個好人,人好心善,長得也很漂亮。可是他覺得,夏大夫漂亮是挺漂亮,也的確救了田勇的命,善不善良他不知道,反正對自己挺不善的。

    應夏初的要求,飯菜都是以清淡為主,不過餐餐都會有一份大骨頭湯,細心之處讓夏初很感動。軍隊是個大家庭,不分你我,大家都是親人,他們把自己當自家人照顧。可是某些人呢,什么什么都是他的,是個沒有同情心的混蛋!

    因為臨近大軍區演習,大隊日常訓練的強度增加了不少,前一段時間梁牧澤不在部隊,一營的氣勢明顯比以前有所回落,現在他回來了,要好好整治營風,不能讓其他兩個營趁機趕上,他決不能允許別人爬到他頭上耀武揚威。一營連著幾天沒日沒夜的訓練,所有人累到極致,一沾著枕頭立馬能睡著,無一例外。

    連續多日的緊急訓練過去,這天的訓練按正常時間結束,一營的終于人可以稍稍松一口氣。田勇找大隊長請假外出,理由是他的恩人在部隊,之前太忙沒有時間前去看望,現在終于有了空閑,他要下山買水果去看望恩人。董志剛二話不說立馬批準,并派了大隊的司機跟著他一起。

    夏初的腳傷已經好了許多,膝蓋上的傷口也已經結痂,只是還不能碰水讓她很難受,整個身體就像一管固體膠似,不管碰到什么都能黏住,她已經開始嫌棄自己了。還好手上的傷口好的比較快,她可以用濕毛巾擦身體。

    梁牧澤回來的時候,夏初正在喝茶,二喵乖乖的伏在身邊。說起來,姓梁的家伙表現也有好的地方,比如把二喵接過來,再比如把她的茶具一起搬過來。

    夏初沒有抬頭,輕聲說了一句:“二喵該洗澡了。”說完這句話,她分明看到旁邊的二喵搖著尾巴興奮的樣子。

    “田勇來看你了。”夏初聽到梁牧澤這樣說道,一口茶沒咽好,狠狠強了一下。

    梁牧澤嘆氣,徑直走過去幫她拍背順氣。

    田勇拎著果籃站在大門口,消化著夏初剛剛那句囑咐:二喵該洗澡了,還有眼前這幅……“和諧”的畫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犯什么愣?”梁牧澤扭著頭說田勇,可是手上還一直保持輕拍的動作。

    田勇吞吞口水,提著水果走進客廳,有些磕巴的問:“那個,夏大夫,您的傷怎么樣了?”

    夏初撐著梁牧澤的肩膀站起來,一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因為被嗆到整個臉被憋得通紅,可是還想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仍然有些咳嗽的說:“沒、沒有大礙了。”

    田勇嘴一咧笑起來:“夏大夫,實在不好意思,知道您來部隊很多天了,可是我們這些天訓練太忙了,每天結束太晚,怕影響您的休息一直沒來看您,這是給您的水果。”

    夏初看著水果,覺得特別不好意思,瞅了一眼梁牧澤,說道:“田班長太客氣了,來就來還帶什么水果。”

    田勇看著夏初和梁牧澤,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說:“那個,營長說您愛吃西瓜,車上還有好多西瓜,我這就去搬。”

    “唉不用了……”夏初想叫住他,可是田勇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他們兩個似乎都沒有發現,梁牧澤正扶著她的胳膊,而夏初也自然的接受,沒有絲毫感覺到不妥。

    夏初手受傷不方便,于是差遣梁牧澤給二喵洗澡,但是這件看似不大的小事,梁營長花了好幾天的時間來摸索適應,別看二喵平時挺乖,遇水就開始亂撲騰,夏初是已經拿住了它的脾性所以還好,梁牧澤既沒有耐心,也不了解它的脾性,每次洗澡都不得直把它隔著窗戶扔出去。

    田勇兩手抱著四個大西瓜若有所思的爬著樓梯,思來想去覺得肯定有問題。營長不是個隨便的人,也從未見過他帶任何女人回部隊,這么多年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所以不管他怎么想,都覺得他們之間不止是戰友關系這么簡單。

    進了門,田勇把西瓜放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說:“夏大夫,您好好養傷,如果缺什么就告訴我,我一定給您辦妥當。”

    “不用不用,我沒事。”夏初連忙說道,她覺得真的是受寵若驚了,自己只是做了最簡單最份內的事情,可是卻被整個大隊視為恩人,她真的擔當不起。

    “夏大夫您不用跟我客氣,”田勇看了看彎腰抱起二喵的梁牧澤,渾身一哆嗦,磕磕巴巴的說:“那那什么,我我就不不打擾了,不影響您休息,以后再再來看您。”說完,向夏初敬了個禮,打開門一溜煙的跑出去。

    田勇驚魂未定的走到樓下,抬頭又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簡直不可思議,被號稱他冰山的營長居然那么溫柔的幫人拍背,居然會抱貓!難不成他真的給那只貓洗澡?若不是親眼看到,他肯定不相信。

    夏初覺得,今天的田勇和以前不太一樣。住院的時候,他可以算是重病號,除了頭兩天昏迷,清醒之后他說話總有種氣勢如虹的感覺,可是今天他看起來很緊張,是不是露出驚訝地表情,難道自己做了什么讓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驚訝于什么呢?夏初皺著眉頭想。無意間掃見了梁牧澤抱著二喵進衛生間的樣子,腿一軟就癱坐在沙發上,期間還扯到了膝蓋上的傷口,她緊咬著下唇強忍著才沒有叫出聲來。

    女人的第六感覺告訴她,田勇一定是誤會她和梁牧澤了。一定是!可是,她敢向毛主席發誓,他們是清白的,比小蔥拌豆腐還清白。

    夏初拖著一條殘腿,吭吭哧哧的挪到衛生間,梁牧澤依舊是面無表情,修長有力的手指撩起一捧一捧的水灑在二喵身上,二喵瞇著眼睛享受著美男馬薩基。這可是一雙神槍手啊!用于給貓洗澡,呃……夏初承認,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咳……”夏初輕咳一聲,舔了舔嘴唇說:“那個,還是我來吧。”

    梁牧澤沒出聲,衛生間里只有嘩啦啦的水聲。

    “手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不用麻煩你幫二喵洗澡了,哈哈。”夏初干笑著,可是笑著笑著又覺得真是好尷尬呢,人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梁牧澤把二喵從水里撈出來,聲音淡淡的問:“怎么?傷好了就覺得我多余了?”

    “怎么會?這是你家,我才是多余的。”夏初低著頭,聲音有些悶悶的。

    梁牧澤輕喚:“夏初。”

    “嗯。”

    梁牧澤偏首,墨色雙眸緊緊鎖住她,“我道過歉了。”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你當我傻子啊?夏初低著頭撇撇嘴,沒有說出聲。

    梁牧澤用毛巾把二喵裹好塞進夏初的懷里,因為衛生間空間很小,而夏初就站在門邊,梁牧澤如果出去的話,兩個人就會貼在一起擦“胸”而過。夏初低著頭擺弄著二喵的小耳朵,根本沒有意識到要給他讓路,他們之間只有一只被擠壓的貓咪,當夏初猛然意識到什么,為時已晚,她想退,可是雙腿不利索并且后退無路,只能眼睜睜看著梁牧澤的胸膛擦著她的手指而過。那一瞬間指尖滾燙,熱度迅速傳導到身體的每個細胞,一股子熱氣燒到她的耳朵和臉頰。她把頭埋得更低。

    “臉怎么了?”梁牧澤問道,聲音低低,呼吸緩緩卻灼熱。

    他的聲音就在她頭頂,似是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聲帶的震動,夏初有些結巴的說:“沒、沒什么。”

    夏初覺得腦子里一片混亂腦,神經高度緊繃著,抱著二喵的雙手不自覺的用勁,捏的二喵“喵喵”叫個不停。忽然,她感覺什么東西碰了她的臉。

    他他他居然摸她的臉!意識到這個之后,夏初猛的向后閃躲,卻忘記身后就是門框,她的后腦勺“咣當”一聲撞在門框上。這實實在在的一撞可把她疼壞了,眼淚都被撞了出來。

    梁牧澤眼里閃著戲謔,一副得逞的模樣從門口挪出來,手里捏著一根剛剛粘在夏初臉上的碎發。

    夏初捂著后腦勺,疼幾乎讓她眼冒金星,她什么都顧不上,渾身上下只收到一個信號,就是腦袋疼,梁牧澤那狐貍般的表情,她也沒工夫注意。

    梁牧澤將碎發扔進垃圾桶,從冰箱里取出些冰塊,用保鮮袋裝起來遞給夏初。她不接,也不動,還靠在門邊,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抱著二喵,表情很是糾結。梁牧澤知道,她心里肯定已經把自己祖宗八代問候一遍了。于是不再執著于等著,軍人的快刀斬亂麻的作風讓他一不做二不休的一把打橫把夏初抱起來,結果毫無防備的夏初“嗷”一聲就叫了出來,還失手把二喵給扔了。

    情急的夏初不停的掙扎,并大聲喝道:“干嗎呀你?”

    梁牧澤沒想怎么樣,看在她是傷病號的份兒上,也不準備嚇唬她,只是把她放在沙發上,又拿出一條干毛巾包著冰塊敷在她的被撞倒的后腦勺上。

    夏初心中有氣,可是發不出來。碎頭發?碎你婆婆啊碎頭發,有頭發管你屁事?

    梁牧澤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抿了抿唇說:“不要偷偷罵我,我聽的見。”

    夏初一不二不休的大吼道:“碎你婆婆啊碎頭發,我頭發多著呢你管的著嗎?”

    夏初大口喘著氣,果然說出來之后心里好受多了,要不然這樣一天天的憋著,肯定會內傷。反正罵也罵了,隨便他生氣發火,大不了把她扔出去,她巴不得早點兒離開這呢。她有工資有宿舍,離開他梁牧澤的一畝三分地,照樣有她夏初的活路!

    而梁牧澤卻毫無要發貨的意思,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自己扶著,我回大隊了。”

    夏初有些不可思議望著梁牧澤,他居然不生氣?

    “消腫前別挪開。”

    夏初的眼睛望著他眨了又眨,梁牧澤沉沉的聲音似是夾著笑在她頭頂上炸開:“夏初,你該休息了。”

    夏初如夢初醒,忽然覺得別扭。怎么聽著像侍寢的妃子被皇上轟走的感覺?

    梅雨季節來臨,雨連綿不斷的下了三天,期間幾乎沒有停過,或者是瓢潑大雨,或者是綿延細雨。

    夏初腿上的傷口已經慢慢開始長出粉粉的新肉,有些癢癢的。脫臼的右腳踝固定板還沒有去掉,但是已經沒有很痛的感覺。每隔一日,薛軍醫會親自上門給夏初換藥,讓他這么跑來跑去的,夏初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多次商量讓他把藥留下,她自己可以換藥。薛軍醫卻不停,纏著她腳踝上的繃帶,緩緩說:“受人所托。”

    受誰所托?夏初寧愿是受董大隊長所托。

    因為都是醫生,共同話題自然不少,時間久了,兩個人慢慢熟絡了很多。可仿佛是故意的,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梁牧澤,讓夏初覺得很無奈,只能想盡辦法的扯開話題。

    “大隊長是不是心臟不好?”

    薛軍醫點頭:“嗯,看出來了?”

    夏初說:“是啊,那天說話的時候,看見他偶爾捂著胸口。”

    薛軍醫說:“老毛病了,不能激動,可是總不聽勸。”

    夏初撫著二喵,認真的說:“有病就要治啊,心臟的問題可不能掉以輕心。”

    薛軍醫包扎好夏初的腳踝,固定完畢,拍拍手坐回沙發,長嘆氣說:“大隊長的心臟是老毛病,梁營長的胃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夏初的手停頓了一下,嗓子里似是被什么東西壓住一樣,聲音悶悶的,“怎么又扯到他身上?”

    “我隨口說說而已,干嗎這么在意。”薛軍醫收拾著藥箱,說的一本正經。

    夏初真心覺得,特種大隊真是不一般,一個個人心叵測!

    “傷口恢復的很好,繼續保持,我先回去了。”軍醫從沙發上站起來,衣服嘩嘩作響,夏初這才意識到今天薛軍醫的白色大褂里面,似乎穿著黑色特種背心和迷彩褲。

    夏初有些茫然的問:“你為什么也穿著樣的衣服?”

    “戰備啊。”

    “戰什么備?”夏初仰著腦袋追問。

    薛軍醫有些得意,居高臨下的看著夏初:“秘密,佛曰不可說。”

    “你一個看病的大夫,還跟著戰備,待在特種大隊真把自己當特種兵呢。”夏初嗆他,想給自己拽回來一點兒面子。

    “大夫怎么了,大夫也是特種大隊的大夫,不要小看我們,”薛軍醫從藥箱里拿住繃帶和藥膏,“這些我給你留下,如果真去執行任務了你就自己給自己換藥吧。”

    夏初點頭,把二喵放到地上,自己慢慢的站起來,“整個大隊都戰備嗎?”

    “是啊,”薛軍醫忽然湊過來,賊兮兮的說:“一營也戰備,包括梁營長。”

    夏初她發誓從現在起,不和這個性薛的說一句話,絕不!

    最近幾天,梁牧澤回來總是匆匆忙忙的,轉一圈就走,她沒想太多,反倒是覺得他不來才好呢,她樂的自在。可到今天才知道,他那么忙原來是因為戰備。

    是演習戰備,還是別的?這個問題她比較關心。

    聽見外面嘩嘩的雨聲,雨下了多日,新聞上也有報道,不少地方發生洪澇災害。莫非……戰備是要抗洪?

    從知道他們戰備開始,每日看著梁牧澤神色匆匆的樣子,夏初開始有些擔心,自己也像上了發條一樣,緊張的等著,耳朵恨不能豎起來,想努力聽清從大隊傳來的動靜。

    一天、兩天,日子平靜依舊,沒有刺耳的警報聲,也沒有汽車呼嘯聲和螺旋槳的嗡嗡聲,她緊繃的那根弦慢慢放松下來。

    當天夜里,雨依舊不停的拍打著玻璃,夏初以前很喜歡聽著雨聲睡覺,可如今卻總是睡不踏實。忽然,綿長而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山頭,夏初被警報聲驚醒。

    身上仿佛裝了彈簧一般,夏初“蹭”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完全忽略自己的殘腿。單腿跳到臥室的窗戶邊,剛打開窗戶,一陣雨就迎面拍過來。勉強迎著雨水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二樓的高度根本看不了多遠,既看不見大隊的高墻,也看不見出入的車輛。

    夏初整個心加速的“嘭嘭”跳著,仿佛隔著噼里啪啦的雨聲,能聽見士兵的口號聲和領導的擴音喇叭,還有梁牧澤那醇厚的聲音在高聲喊著什么。雨水落在他的臉上,他瞇著眼睛避免雨水落進眼里,有力的手臂在雨中揮舞著,利落的攀上一輛軍用大卡,在午夜的雨中漸行漸遠,慢慢消失不見……

    不見?仿佛被一雙大手緊緊扼住喉嚨,夏初覺得呼吸困難,心里一陣陣的難受、緊張,手腳不自覺的發涼,不停冒著冷汗。

    忽然窗外一陣閃明,照亮夏初慘白的臉,接著是震耳的雷聲轟隆隆的滾過天空。夏初像受驚后的兔子,向窗后躲了躲。片刻后,她仿佛堅定了決心,一瘸一拐的走到客廳,隨手拿起茶幾上的鑰匙和門邊的雨傘,不顧身上的睡衣和受傷的右腳,打開大門就往外蹦。

    她很著急,她不確定這個時候出去能不能見他一面,可是心底還是有個非常強烈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說:去吧去吧,形中仿佛有一雙手推著她一步一步奔到他身邊。她想送他一程,想囑咐他萬事小心。

    雨越下越大,夏初好不容易來到一樓門廊處,院子里的梧桐樹似是被妖魔附身,在狂風暴雨中群魔亂舞,陰森嚇人。夏初撐開雨傘,顧不得大風隨時將要把她吹起來那種不確定,咬著牙沖入雨中。

    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后有人急切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夏初有些艱難的回頭,借著門廊處昏黃的燈,看見那里站著的女子。雨幕中看不清她的表情,雨聲把她的聲音沖的很淡。

    夏初大聲說:“嫂子,我出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門廊下的女子不再等著,沖入雨中泥鰍般迅速竄進夏初的雨傘下面,呵斥道:“你瘋了?雨這么大,腳上還有上傷呢。”

    “他們要走了,我去送送他,很快就回來,沒事兒的。”夏初抓著傘柄,在雨中扯著嗓子喊著。雨很大,就算有雨傘,兩個人瞬間被淋得透濕。

    吳倩勸說道:“就算你現在能跑到門口,他們也已經走了,夏初,你趕不上的,回去吧。”

    雷電交加,風雨有更甚的趨勢,夏初望著黑乎乎的遠方,喃喃道:“趕不上了嗎?是啊,我動作太慢了……”

    吳倩嘆氣:“回去吧,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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