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猶如艷陽,闖入心房-《軍裝下的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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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在這座南方城市,初夏的晚風(fēng)夾雜著白天的熱度,馬路上各色車輛呼嘯而過,其中還有拉動著汽笛的救護車。
軍區(qū)總院急診樓的門前,推車、氧氣等醫(yī)護裝備齊全,幾個身著白大褂醫(yī)生、護士在玻璃門外駐足張望,神色凝重。
不久,救護車呼嘯著沖入醫(yī)院,一個甩尾在急診樓前停下。一輛軍用越野緊跟其后,從車上下來一位穿著迷彩服防彈裝備的少校,還有一位滿臉油彩的下士。
救護車門打開,夏初率先從車上跳下來,她和其他醫(yī)護人員一起將身負重傷的軍人從擔(dān)架抬上推車。傷員臉上的偽裝油彩已經(jīng)全花了,身上的綠色迷彩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醫(yī)護人員不敢耽擱,推著他一路跑著把他送進急救室。
夏初身上的軍裝上染著鮮血,雪白的臉上也沾著血跡,她小跑著跟在推車旁,向心外科主任丁大夫報告?zhèn)麊T情況:“兩處中彈,其中一顆擊中左胸,很可能擊穿動脈,失血量非常大。”
丁主任點頭,拍拍夏初的肩膀:“辛苦了,今天的情況危急,值班的人手不夠,你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進來幫忙。”
夏初咬著嘴唇點頭:“沒有問題,我這就去換衣服。”
“要快。”
“是。”
手術(shù)室外,梁牧澤盯著“手術(shù)中”三個字的燈箱,薄唇抿在一起,眉頭緊皺。旁邊的下士肖騰卻沒他這么鎮(zhèn)定,在手術(shù)室外面不停走來走去,特種部隊專用皮靴在空蕩的走廊里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布滿了老繭雙手不停揉搓著,他擔(dān)心害怕的情緒袒露無疑。
隨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穿著常服的大校李政委穿過走廊跑到梁牧澤身邊,跟在他身后的是特種大隊一營指導(dǎo)員趙左。
李政委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焦急的問道:“怎么樣了?”
梁牧澤對著大校敬禮,言簡意賅道:“兩槍,昏迷,在搶救。”
肖騰看見李政委,剛開口說話,眼淚就先掉了下來,“政委,班長他……”
“哭什么哭!”梁牧澤低吼他,目光如炬。他的一個眼神兒,就生生讓肖騰把眼淚給逼了回去。
李政委拍拍肖騰的肩膀說:“沒事的沒事的,田勇這小子命大,從五層樓摔下來都沒事,還能活蹦亂跳的。”
趙左點頭,接著話茬說:“政委說的對,田勇肯定不會有事,不會的。”
趙左看著梁牧澤身上還未來得及脫下的裝備,嘆氣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們在這守著就行了。”
梁牧澤搖頭拒絕,“其他人都走了嗎?”
趙左點頭:“嗯,已經(jīng)在路上。”
特種大隊接到反恐任務(wù),本市某商場被一群恐怖分子占領(lǐng),在商場安放炸彈,并且挾持二十多名顧客做人質(zhì)。特種大隊派出小分隊,由少校梁牧澤率領(lǐng),負責(zé)拯救人質(zhì)、緝拿恐怖分子。在任務(wù)執(zhí)行過程中,班長田勇在營救人質(zhì)時不幸負傷。
隨著救護車一起趕到醫(yī)院的夏初,是軍區(qū)總院的心外科實習(xí)醫(yī)生。下午她與同事交班后,路經(jīng)這家商場,打算到超市置備日用品的她,因為一身綠軍裝不幸成為恐怖分子的首要人質(zhì)。田勇身受槍傷后,就倒夏初眼前。
任務(wù)最終大獲全勝,擊斃歹徒四名,活捉三名。但是田勇身負重傷,一群鐵血戰(zhàn)士們紛紛紅了眼眶,大家一致要守著田勇,誰也不肯離開。梁牧澤只好從軍區(qū)借人將他們送回大隊,并且嚴令誰若是擅自跟到醫(yī)院,就馬上脫了軍裝從特種大隊滾蛋。對于軍人來說,軍令如山,他們不得不從。
不停有護士從手術(shù)室里進進出出,神色匆匆,肖騰越看越不安,終于忍不住的攔下其中一個護士焦急萬分的問:“護士護士,是不是需要輸血?抽我的抽的,我o型,萬能。”
護士驚訝的看著他。
肖騰著重的點頭:“真的,我血多著呢,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把我班長救回來。”
“我們血庫血夠著呢,你別拉著我,趕緊松開。”護士甩開肖騰的牽制,一路小跑著離開。
肖騰看著手術(shù)室喃喃自語:“班長流了那么多血,得吃多少肉和雞蛋才能補回來啊?”
手術(shù)進行了三個多小時,傷勢嚴重的田勇在鬼門關(guān)繞了一圈終于又回來。田勇被送往重癥監(jiān)護室,等一切安頓好,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左右。
這是一個血腥的夜晚,經(jīng)過手術(shù)之后,夏初心中害怕已經(jīng)平復(fù)了許多。軍醫(yī)大學(xué)念了七年,雖然穿著軍裝、參與過軍演、上過反恐課程,但從未真正的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第一次面臨真槍實彈,也是第一次離死亡如此近。
田勇因為掩護人質(zhì)撤退而被歹徒擊中左胸,鮮血噴涌而出,當(dāng)那個如山一般的身影在她面前轟然倒下時,她根本沒有多想的就沖了出去,她不知道在那一刻,自己為什么可以那么勇敢,現(xiàn)在想想?yún)s有些后怕,沒有任何遮擋物的她簡直就是一個活靶子,歹徒隨便一槍都能送她走。
夏初換了衣服從手術(shù)室出來,又拐彎到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了一圈。在病房門口,看見了一個穿著迷彩的小伙子,此時正趴在門邊,透著門上玻璃往病房里看,旁邊的長椅上坐著一位穿著夏季常服的大校。
這些就是剛剛救他們于危機之中的特種兵,為了保護大家而自己受傷,為了他人的安全而完全不顧自己安慰,想到這里,夏初忍不住的眼眶酸澀起來。
洗掉臉上油彩的肖騰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的夏初,趕緊跑腿跑上前,對著夏初莊重的敬禮:“謝謝您救了我們班長。”
夏初一愣,趕緊搖頭擺著手說:“不不,是你們班長命大,是丁主任的功勞,不是我。”
年輕的戰(zhàn)士依然堅持道:“可是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們班長恐怕沒有命撐到醫(yī)院。”
這個時候,本來坐著的大校也起身走過來。夏初特別緊張,趕緊敬禮:“首長,我是醫(yī)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沒有醫(yī)生會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消逝。這是我的職責(zé),就像你們,以保護群眾的生命為職責(zé)是一樣的。”
大校回禮,拉過夏初的手握住:“無論如何,我要代表特種大隊,感謝你!”
夏初有些局促的笑著:“那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夏初在護士處轉(zhuǎn)了一圈,護士們還在喋喋不休的討論著什么。無意間聽見她們說,曾經(jīng)也有一位身受重傷被送進醫(yī)院的特種軍官,他當(dāng)時傷的更重,除了身中兩槍之外,還有多處刀傷,左腿嚴重骨折。但是半個月之后,就活蹦亂跳的出院,沒有留下任何后遺癥,回特種大隊繼續(xù)做他的特種軍官,說的特別神乎。
“夏大夫,你笑什么?不相信嗎?”小護士看著夏初,微微皺眉道。
夏初收起笑,認真的點了點頭,放下病歷一本正經(jīng)的說:“我信。”
從護士站出來,剛一拐彎兒,就聽見一個沉沉的聲音:“你當(dāng)年的傷可比田勇重多了,還多幾刀呢。”
夏初身子一頓,一顆心瞬間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捏了一下,有些透不過氣。她忍不住的回頭,看見兩位軍人站在窗前抽煙。仿佛察覺到有人出現(xiàn),其中一位忽然轉(zhuǎn)身,一束并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掃過來。夏初認得那雙眸子,冷然,堅毅,桀驁不馴,不久前她被劫持時,是他,狙擊了挾持她的土匪。原來,“命更大”那位,就是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田勇被送進重癥監(jiān)護室后,特種大隊的大隊長董志剛趕到醫(yī)院。梁牧澤、趙左和肖騰看見大隊長來了,趕緊站起來敬禮。
董志剛也不回禮,劈頭蓋臉的把梁牧澤和趙左給罵了一通:“受傷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想干啥?反了吧你們?”
梁牧澤木著臉不吭聲,趙左只好說:“大隊長,不是不通知您,我們怕……”
“怕什么?要不是地方警察給我打電話,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的兵身受重傷進了醫(yī)院,我就休息這一天你們都不讓我省心……”正說著,董志剛忽然停下,苦著臉皺起眉頭,左手捂著心臟,直直的抽冷氣。
梁牧澤瞥了董志剛一眼,木著聲音說:“為什么不告訴你。”
“你給老子閉嘴。”董志剛的臉煞白,但口氣還跟吃了槍藥一樣強硬。
李政委趕緊扶著董志剛坐下:“醫(yī)生說什么來著,不能提勁。手術(shù)已經(jīng)做完了,醫(yī)生說只要今晚不出問題,就絕對不會有事。”
董志剛雙眼微瞇,發(fā)出懾人的光,惡狠狠的說:“既然沒事怎么不敢告訴我?現(xiàn)在是田勇沒事了,要是真有個好歹,我挨個關(guān)你們禁閉。還有你老李,別看咱倆一個級別,照關(guān)不誤!”
李政委人好脾氣好,和董志剛搭班多年,知道他的爆脾氣,也就是過過嘴癮解解氣,所以從來不跟他計較,一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嘻嘻哈哈一笑而過。
一整晚上,夏初都沒有睡著。躺在值班室的小床上,閉上眼睛就會出現(xiàn)下午被劫持的場景。怕傷,怕死,怕一命嗚呼。她終究是個平凡的人,縱是穿了多年的軍裝也不能讓她變成不畏懼生死的英雄。
天亮之后,夏初才離開醫(yī)院回家,路上順便買了個西瓜,抱在懷里走進小區(qū)。
畢業(yè)前工作分配,夏初選了這座南方城市的軍區(qū)醫(yī)院。為此,還和疼愛她的父親冷戰(zhàn)了好久,她毅然決然的想要離開父母的庇護,最后她當(dāng)然是成功了,可是她卻難過了好久。二十多年第一次獨自離家,生活中沒有母親的貼心關(guān)懷,沒有父親的霸道寵愛,她很不習(xí)慣,非常非常的想念他們。
初來乍到的夏初暫時借住在母親朋友的家,而顯然,這家太富貴了,和她這身軍裝非常不搭。進出小區(qū)的住戶、訪客都有名車開道,不是名車最起碼也是四個輪子的。她沒有名車,也沒有四個輪子,只有兩只腳。第一次來的時候,被物業(yè)保安攬住盤問了半天。去醫(yī)院實習(xí)之后,她每日穿著軍裝往返,清麗的面容、扎著利落的馬尾、高挑纖瘦的身材,一身剪裁合體的綠軍裝,讓她成為小區(qū)里一道最靚麗的風(fēng)景線,再名貴的車子都沒有她引人注目。
夏初養(yǎng)了一只高地折耳貓,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二喵”。恰好小區(qū)里有家寵物寄養(yǎng)中心,專門為沒有時間照顧寵物的戶主們提供方便。夏初每天早晨上班,要到晚上才能回家,偶爾還要值夜班,本來還擔(dān)心養(yǎng)了貓咪卻沒有時間照顧,發(fā)現(xiàn)這個寶地之后,她毫不猶豫的領(lǐng)了一只小貓回來。
夏初到寵物中心接二喵,那個小家伙看到夏初后,趴在她腳邊蹭啊蹭,二喵的叫聲軟軟的、暖暖的,萌到骨頭里一般動聽。它還很小,剛出生一個月多,身體小小胖胖的,走起路來屁股扭來扭去,頭頂和四個小爪子是淡黃色,其他地方像雪一樣白。
夏初輕輕抱起貓咪,摸著它的小腦袋,“二喵,想我沒有?”
“喵喵。”
二喵蹭著夏初的掌心,夏初點點它的小鼻子,將它放在西瓜上,抱著它們回家。臥在西瓜上的二喵威風(fēng)極了,像船長似地,迎風(fēng)而立。
這間公寓,在夏初住進來之前一直空置著,那個所謂的屋主幾乎不怎么回來。可是仍然有鐘點工每個星期過來打掃屋子,確保屋主可以在任何時候回來小憩。
房子很好,只是很冷清,沒有生氣。夏初在客廳的露臺上養(yǎng)了幾盆綠色植物,因為她有輕微鼻敏感,所以她不養(yǎng)花只養(yǎng)綠色植物。她還淘了張?zhí)梢畏旁谂赃叄诼杜_推拉門上掛了一串風(fēng)鈴。剛到g市的時候還是春天,她經(jīng)常在傍晚十分坐在露臺的躺椅上吹著晚風(fēng),喝著名前龍井,耳邊是清清脆脆的風(fēng)鈴聲響,遠處是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雖然工作很忙碌,可她還是能讓自己過得悠閑自在。
夏初回到家,先給二喵喂了糧食,回到廚房熟練的將西瓜切開,去皮,分成小三角放進水果盤子,包上保鮮膜,放進冰箱。
她拿好換洗的衣物,鉆進主臥的浴室,跳進大浴缸,美美的泡個精油澡。趕走疲憊,和仍然留在她腦海中那血腥慘烈的場面……
雖然整棟房子只有夏初在住,但是主客有別,所以夏初很自覺地住進次臥。如果不是二瞄趁她不注意溜進主臥,她也發(fā)現(xiàn)不了主臥衛(wèi)生間那個大浴缸。這對她來說太有吸引力了,經(jīng)不住誘惑的她再三糾結(jié)之后,還是跳了進去,從此“萬劫不復(fù)”。反正這房子也沒人住,主人回來前,被她無償征用也沒什么不妥,閑著也是浪費。毛主席說過,浪費是最大的可恥。她一向告誡自己,不能做個可恥之徒。
泡了近一個小時的熱水澡,擦干頭發(fā),拿出冰了一個小時的西瓜,水分還沒有流失,吃起來最爽口。順便又將爐子打開,小火慢慢熬著一鍋小米南瓜粥。
夏初從來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她不太會做飯,但是會按著自己的想法做些簡單的,有時間的話她會換著花樣喂飽自己的肚子。不讓自己腸胃受委屈,是一個醫(yī)生最基本原則。
受傷的田勇在醫(yī)院住了一個禮拜,傷口已經(jīng)基本愈合,部隊派了通訊員在醫(yī)院照顧他,他女朋友得知他受傷的消息,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哭了一個下午,來往的護士大夫都為之動容。軍人背后的女人是最偉大的,因為有可能在下一秒鐘,她的愛人就會為國捐軀,留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周六一大早,軍區(qū)總院就涌進來一大幫子穿著常服的戰(zhàn)士,他們一個個皮膚黝黑、眼睛明亮,非常精神。他們高大威猛的樣子,讓醫(yī)院的小護士們的小臉紅撲撲的。
他們非常有紀律,走在醫(yī)院的走廊里,依然排著整齊的隊伍,齊步走到田勇的病房。然而一推開病房門,立馬變了個人一樣,脫韁野馬般爭著擠著往里沖,直到整個病房被他們填的滿滿的,一個個還興奮喊著叫著。
“班長呢?”一個小戰(zhàn)士首先意識到這個問題。
“班長那兒去了?”
“我那兒知道?班長……”
有幾個戰(zhàn)士從病房里探出腦袋,對著走廊高大喊:“班長,班長……”
護士長在護士站聽見了動靜,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來制止:“都喊什么?這是醫(yī)院,肅靜懂不懂?”
病房里一群血氣方剛的戰(zhàn)士們立馬安靜了,肖騰從人群里擠出來,笑著問護士長:“您看見我們班長了嗎?我們想班長想瘋了,都有點兒激動,不過您放心,我們保證再也不大聲喧嘩,對不對同志們?”
“對!”二十個小伙子底氣十足的扯著嗓子一起喊道。
“還喊!!”護士的臉色更黑,“我告訴你們,你們?nèi)绻俅蠛鸫蠼械模揖拖蚰銈儾筷犕对V,管你們是不是特種大隊,吵到別的病人休息就是你們的不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肖騰忙拉低聲音,陪著笑臉說:“護士長,您別生氣,我們真的不會再大聲喧嘩了,真的。”
他身后的一群戰(zhàn)士們跟著他一頭表決心,嘴巴緊閉,一個字兒也不敢再說。
田勇一大早就在女朋友的陪同下出去溜圈,剛回來就看見一屋子大男人個個吃癟的表情,護士長站在門口,雙手環(huán)胸,一臉不樂意。
“喲都來了?怎么了這是?”田勇看見這一群家伙,心里挺開心,可是這眼前的狀況又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護士長轉(zhuǎn)頭看到田勇,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田班長,你回來了我也就不說什么了,這一層全是重病員,你的兵大聲喧嘩吵到別人休息,這是不對的。”
田勇陪著笑說:“不好意思護士長,都是粗人,在部隊待習(xí)慣了,一張嘴就是大嗓門,實在不好意思,放心,他們誰要是再大喊大叫,隨您怎么處置。”
護士長看了看一群人,扭頭離開。她人剛走,病房里的人又興奮的蠢蠢欲動,但是被田勇一個眼神全嚇了回去。他們只能壓著嗓門把田勇迎進房間,爭著搶著和田勇說話。看見田勇的女朋友,一口一個嫂子,叫的特別甜,叫的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拎著暖瓶逃也似地從病房里跑出來。
夏初拿著病歷到病房,看見一屋子綠軍裝,站在門口敲了敲門。一屋子人都扭著頭看她,同時被這么多男人盯著她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說:“今天感覺怎么樣?”
夏初站在病床前,例行的問他身體情況,量體溫,測血壓。
“都好了,完全沒問題,夏大夫,我什么時候能出院?”田勇這一個星期在病房里待著,就連出去遛彎也有時間限制,整個人馬上就要發(fā)霉了一樣。
夏初瞥了他一眼:“傷口長好了嗎?”
田勇重重點頭:“好了,真的。”
“哦。”夏初點點頭。趁著田勇不注意,飛快的在他右肩傷口附近按了一下,不出意料,聽見田勇倒抽氣的聲音,整個眉頭緊緊皺著。
夏初笑著收拾著測量儀器:“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醫(yī)院住著吧。”
“哎哎夏大夫,”田勇叫住準(zhǔn)備離開的夏初,“那您說,我什么時候能出院?在醫(yī)院待的我都能孵蛋了。”
夏初說:“好好養(yǎng)病,爭取早日出院。”
田勇想哭,這話對他來說,就像“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一樣,是忽悠人的,不待足待夠,是不會讓你出來的。
肖騰忽然站起來,對著夏初立正敬禮:“夏大夫。”隨即轉(zhuǎn)身對大家說:“還記得嗎,那天在商場,就是這位大夫救了我們班長。”
“記得記得,您就是冒著子彈奮不顧身沖過來那位軍醫(yī)大夫。”一個小戰(zhàn)士沖到夏初面前,生情并茂的說。
夏初皺眉,笑說,“你說的不是我,是堵槍口的黃繼光。”
戰(zhàn)士們紛紛笑了起來,可是對夏初依然有說不盡的感謝。齊刷刷的站起來,收起笑容,對著夏初敬禮,表情莊嚴而肅穆。一時間,夏初竟不知說什么好,愣愣的看著一屋子軍人對著她敬禮。
“你們別這樣,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況且救人是醫(yī)生的職責(zé)所在,是你們班長上輩子積德,所以這輩子注定長壽。”
“您就是我們的恩人,是特種大隊的恩人,只要您一句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絕不二話。”肖騰似是說出了他們的心聲,戰(zhàn)士們都重重的點頭,眼光灼熱而堅定。
人就是這樣,一旦走進了軍隊,整個人不覺中就會被帶進一種氛圍,鐵血、不屈服,珍惜戰(zhàn)友,珍惜生命卻可以為國捐軀,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可以不顧一切,戰(zhàn)友就像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一樣不可拋棄。他們?yōu)檐娙诉@個稱號而驕傲,國家也因為有這樣的軍人而自豪。
夏初是值夜班,本來早上8點就可以交班回家睡覺的,但是接她班的李大夫臨時有事,要晚一會兒才能過來。所以,她接替李大夫為田勇做例行檢查,卻被一屋子人喊“恩人”,并且盛情邀請她到他們特種大隊做客。
特種大隊,他們說到自己部隊的時候,眼里放著濃郁的光彩,胸膛也挺得更直,他們都以“特種兵”這個稱號而驕傲自豪。
交班后,脫下白大褂換上軍裝,白衣天使變成英姿颯爽的女軍人。夏初對著鏡子梳頭發(fā)的時候,看著身上的那抹綠色,覺得自己當(dāng)初選擇軍人,是多么讓她驕傲的一件事情。雖然,她還是一個沒有畢業(yè)的學(xué)員,肩膀上的軍銜也只有一條橫杠沒有星星,可她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敬重的人群中的一份子。這個認知,讓她覺得熱血沸騰。
天氣越來越熱,室外的氣溫長期盤旋在35°以上,在外面待一會兒,整個人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濕噠噠、黏黏的。夏初回到家后,二話不說直奔主衛(wèi)。
水從花灑噴涌而出傾瀉在身上,夏初美美的沖涼,忍不住的哼起了小曲兒。
然而后知后覺的她,竟然洗完澡才發(fā)現(xiàn)居然忘記拿換洗的衣服。她可以自我安慰家里沒有別人嗎?夏初同學(xué)認為,就算家里只有她一個人,裸奔也是不好的。
還好,浴室里有她上次落下的大浴巾,將頭發(fā)吹半干后,夏初裹上浴巾大搖大擺的走出主衛(wèi),拉開主臥大門。
然后,在下一秒鐘……
“啊……啊……”夏初被驚嚇到的慘叫響徹每一個房間。盤在沙發(fā)一角的二喵被嚇得一個激靈,毛都豎起來,在“喵喵”聲中跳下沙發(fā)跑的遠遠的。
夏初拉緊身上的浴巾,身子躲在門后,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她指著客廳的人,手不聽使喚的不停抖著,一臉驚恐,說話也結(jié)巴起來:“你……你是誰?你、你怎么進……來的?”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對她的大喊大叫絲毫不動聲色,抓起茶幾上的鑰匙晃了晃。
夏初看見鑰匙,愣了幾秒,然后試探的問:“你該不會……梁牧澤?”
被稱作梁牧澤的男人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還好還好,不是怪叔叔,不是強盜,夏初自我安慰著,稍微放下心來,人也從門后挪了出來。夏初打量著那人,覺得有些眼熟,再仔細看著,赫然發(fā)現(xiàn)居然是他!那雙眼睛她記得,面容和那天晚上在醫(yī)院走廊看到的嚴絲合縫的重合在一起。
這個世界,要不要這么奇妙?要不要這么不按理出牌?
她在這里住了兩個月,沒有見過屋主一次,房間里連張照片都舍不得擺放。當(dāng)她以為那個所謂的屋主可能永遠都不會出現(xiàn)、心安理得的無償征用了主衛(wèi)的大浴缸后,他卻出現(xiàn)了。還是在他救了她之后,在醫(yī)院一面之緣之后……
相比于她的“驚嚇”,梁牧澤始終很平靜,緩緩開口:“夏初是吧?”疑問的語句,可卻是肯定的語氣。
“啊?”夏初趴在門邊愣愣的出神,隨即又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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