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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煙。洛枳走到江百麗的書桌前，卻沒有開燈，拉開第一層抽屜，借著外面微弱的路燈光，在里面摸索了許久，才掏出一包煙和一個廉價的淺綠色塑料打火機。

    “抽煙嗎？”她問。

    江百麗一邊抽抽搭搭一邊笨拙地吸了一口，猛然一打嗝兒，嗆得滿臉通紅，咳得驚天動地，鼻涕、淚水流得分外狼狽。

    洛枳也沒好到哪去，她想不起來電影里那些風(fēng)情萬種的女人是用哪兩根手指夾著煙的，擺弄了半天，一口還沒抽就被煙灰燙了手背。

    兩支煙在昏暗的屋子里，點亮了兩只眼睛，洛枳沒來由地想起顧止燁略帶嘲諷的神態(tài)。

    江百麗稀里糊涂地抽掉了一支煙，洛枳含了兩口就覺得味道奇怪，在水泥地上掐滅了，扔進垃圾桶。百麗又站起來翻出一堆不知道何年何月的指甲油，對著窗口薄暮一般的光線，細細地涂著。

    “你瘋了吧？”洛枳呵斥。

    江百麗沒回頭。

    “洛枳，我后來發(fā)現(xiàn)，顧止燁和陳墨涵早就認識。”

    她一面扇風(fēng)晾干指甲油，一面轉(zhuǎn)過頭，一臉淚痕，眼里亮晶晶地對著洛枳笑。

    “我覺得我就是個大傻瓜，心里好疼啊?！?

    洛枳抓著江百麗的胳膊將她拖出宿舍的時候，對方一句話也沒講，任由她帶著走。洛枳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出門時踢到了床腳邊尚未打開的包裹，里面是今天下午她剛從那個付姨手上拿到的家鄉(xiāng)零食。

    腦海中，付姨的每一句話都和樓外的雨簾融在一起。

    “你媽媽真是惦記你呀?！?

    她們推開大門，沖進雨里，劉海兒粘在額頭上，雨水流進眼睛里，視線模糊成一片。

    “挑挑揀揀拿了這么多吃的，說都是你喜歡的。”

    洛枳利落地翻墻爬進早已關(guān)閉鐵門的體育場，江百麗也跌跌撞撞地學(xué)。

    “她這輩子也算得到補償了，老天有眼，女兒聽話又優(yōu)秀，現(xiàn)在又找到歸宿了，我也替她高興。”

    洛枳沿著紅膠泥跑道大步地向前沖，大口呼吸，喉嚨、氣管和前胸痛得仿佛都有了獨立的生命和意識，風(fēng)聲和雨聲混在一起，她漸漸聽不清身后江百麗的哭聲了。

    “那家人終于遭報應(yīng)了，老丈人病危，男的立刻就被抓進去了，聽說是從家里被銬走的，秘密抓捕，正在調(diào)查，他們說肯定不能輕判。說不定，老婆也會受牽連一起進去呢！”

    洛枳突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手機估計已經(jīng)進水短路了，再也不需要查看是否有遠方飄來的信封圖標。她卻不停，在雨中睜大眼睛，張開雙臂。

    像是跑進了時間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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