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我早聽說尿毒癥患者做不了重體力活,沒想到會衰弱成這樣。 “我想看看余淮的媽媽。” 她笑了,臉上病態(tài)松軟的肉堆到一起去,沒有一點兒皺紋,怪異得可怕。 “我就是。你是他的同學?” “是,”我點頭,“阿姨好,我叫耿耿。” 她緩緩抬眼,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原來是你啊。”她說。 no.345 我和余淮的媽媽沒什么話可聊,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來看一看,除了同在一所醫(yī)院的客氣和對長輩的尊重以外,也許因為最后的一點兒好奇吧。 余淮媽媽似乎很高興有人來看望她,問了我很多關(guān)于我的工作的事情,一直拉著我的手說:“真好,真好,都有出息了。” 于是,我更加想不起來家長會上那個兇巴巴的阿姨的本來樣貌。 “阿姨,祝您早日康復,”我有點兒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我也沒帶什么鮮花水果的來看看您,我……” “阿姨記得,當初我還不樂意讓你和余淮坐一桌呢,是不是?” 我沒想到她主動提起,以為她早忘了耿耿是誰呢。 是不是人生病了都喜歡回憶?余淮的媽媽拍著我的手,也不等我的回應,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那時候是真怕他不走正道,我也沒時間管他,他爺爺奶奶身體都不好,爸爸常年在國外回不來,我當然要替他盡孝道。所以對余淮就特別沒耐心,做事情不考慮他的感受。這一生病生了六七年,很多事情都看開了,我耽誤他兩次了,這次不如死了算了,搶救不過來就搶救不過來吧。誰知道,還沒死成。” “您別這么說……” 我說過,我根本不適合安慰人。 “他都考上清華了,怎么我就不爭氣了。家里缺錢,他爸要是那個時候硬調(diào)回來,家里就沒錢給我治病。你不知道,這個病是無底洞,每個星期都要透析,支撐不了。余淮那時候非要把他的腎給我,我怎么能為了我這條老命,賠了他的下半輩子?換腎之后就是半個廢人了呀。后來也算天無絕人之路,等到了腎源,終于花光積蓄做了手術(shù)。” 我聽得心酸,只能緊緊地拉著她的手。 “他爸不能回來,換完腎排異反應嚴重,要一直吃藥,結(jié)果比透析還貴,身邊兒離不了人。余淮跟我說,他不去北京了。” 余淮的媽媽忽然哭了出來。 “他考上清華了,跟我說他不去了。” 我怔怔地看著這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她的哭聲在我耳中忽然變得很遙遠,很遙遠。 no.346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