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他果然也沒想明白,于是一梗脖子:“我覺得你也沒有錯。” 陳雪君眼睛發亮,很認真地點頭:“我也覺得。我就是沒有錯。” 話音未落,女孩子的眼睛又默默黯淡下去。 “可是,我不想再抱著東西到處換座位了。就像沒人要的野狗,特丟臉。” 我想,我能猜到余淮的回答是什么。 “那我們就一直坐同桌吧。” no.148 余淮媽媽的雷霆之怒頃刻就有了成效。焦頭爛額的班主任回到班級就打斷了自習課,在所有人興致盎然的目光之下,陳雪君抱著東西站起身,穿過教室,坐到了講臺邊上的單桌上。 那個新設立的單獨座位,像是這個班級的恥辱柱。 她再也不需要同桌了,這個單獨的座位,比第一排還要靠前,為了不阻擋別人的視線,設置得格外偏,就在教室左側上方懸空的大電視機下面,偏得壓根兒看不到黑板。 也許班主任也覺得陳雪君再也不需要看黑板了吧。 陳雪君抱著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剛走了一步就不知怎么絆了一跤,所有東西叮叮當當掉了一地。余淮不知所措地起身幫她撿,剛一彎腰就聽到后門的一聲不滿的咳嗽,抬起頭,看見自己的媽媽,一臉痛心。 no.149 那之后陳雪君再也沒有和余淮講過一句話,也沒有和那個班級的任何一個人講過任何一句話。五月份,中考之前,全市所有初中生都參加了純屬走形式的會考。會考結束后,大家就能領到初中畢業證了——陳雪君在那之后就消失了。 “我覺得她不是怪罪你。不和你說話可能真的只是怕給你惹麻煩。” “你不覺得整件事情很丟臉嗎?”余淮小麥色的臉龐微微泛紅,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氣憤。 畢竟是十幾歲的男孩第一次說出口的承諾,不管那個承諾背后究竟連接的是友情、愛情還是僅僅一點點交情,第二天就被現實狠狠甩了一巴掌,主導的人還是自己的媽媽。 余淮不是會跟自己媽媽吵翻天的人,頂多就是臉色陰沉地聽著長輩的嘮叨,左耳進,右耳出不去。他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證明那些杞人憂天都是錯的,可是聯賽取消了,沒考上尖子班。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余淮的時候,烈日下的報到大會,他聽著那位大腹便便的男家長打電話,露出一臉別扭又不屑的表情。 那是胸口郁結的一口氣吧,我不知道現在他究竟出完了沒有。 “你怎么知道你媽媽一定會在家長會后和張平提讓你換座位?”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余淮斜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嘮叨,所以一直跟她說我同桌是個男生,反正你的名字也分不出男女。家長會她一看到就會知道我撒謊,她從來都是繃不住的,肯定馬上就會去找張平。” 怪不得他斜我一眼,這的確都屬于基本推理。 “昨天晚上,你和你媽吵架了?” “沒有。” “那你干嗎把頭發剪成這樣?丑死了。” “心里不爽,我樂意。” “那你一上午陰陽怪氣又是怎么回事啊?”我還是忍不住問他。 “我哪兒陰陽怪氣了?我上午都沒說過話。” “喘的氣兒都是陰陽同體的!” 余淮瞪了我一眼,沒說話。 “那……那你是怪我到處打聽,讓你沒面子了?” “這是我和林楊之間的恩怨,你靠邊站。” 我想了想,林楊那個樣子,應該挺扛揍的,所以不用太擔心。 余淮覺得他該說的都說完了,就翻開卷邊兒的可憐的物理練習冊,埋頭做了下去。我默默地在一邊觀察著,他第一道選擇題就用了排除法,把幾個選項一一往題目中代入,很快就算出了答案。 好像半個小時前他就一直在做物理題,從沒間斷過,從沒講過一個關于承諾一直坐同桌卻沒能成真的故事。 “真不知道你操哪門子心,唉。” 他頭也不抬地抱怨了一句,繼續去做下一道題。 我聽著他的中性筆在紙面上劃出的聲響,真正想問的話始終堵在嗓子眼,然后一寸寸地沿著喉嚨滑下去。 他說,他不知道我操哪門子心。 我問再多問題,知道再多不該知道的過往,不過就是想要弄清楚一個最簡單的事實。 我知道我為什么想要坐在你身旁。 可你知道嗎?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