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死別生離-《出宮墻記寧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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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寧瀾先反應過來,紅著臉收回手,兩人原本靠得很近,寧瀾雙手往宇文圖身前一推,把還在發愣的宇文圖推開,起身大罵:“禽獸!”
宇文圖臉色發紅,并沒有反駁寧瀾的責罵,因為寧瀾罵得很對,他真的就是一禽獸,旁邊是他母親,新死身子余溫尚存,他原本該是傷悲的,結果皆在此地對寧瀾生出那樣的反應,不是禽獸是什么?
周圍人此時才反應過來,先前被宇文圖臉色的暴怒給嚇著了,都不敢上前拉開他們,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寧瀾的身份,但是想著她是宇文圖帶回來的,剛剛故去的夫人似乎又很喜歡寧瀾的樣子,因而并不敢有所怠慢,只希望自家主子不會在盛怒之下殺了人便是了。
寧瀾此時無比慶幸宇文圖衣衫的下擺足夠長,她先前所做之事應該無人察覺,只是想起那事畢竟心中不快,又想起宇文圖應該是悲慟過度才會那般,她若是執意追究,反而顯得她不通情達理沒有憐憫之心,因此只是漲紅了臉,再罵了一聲禽獸轉身便要逃開。
宇文圖還沒有回過神來,寧瀾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個看起來像是王府管事的人卻顫顫悠悠地上前:“姑娘,這喪事……應該怎么辦?”
宇文圖常年待在封地不在京中,屬于王府的屬官也多是留在了封地,京中王府的人沒經過什么事實在是不堪用。
然而這種事問她做什么,她怎么知道?
然而那管事的站在寧瀾面前:“可是夫人之前說……聽姑娘吩咐。”
寧瀾覺得頭疼,她大概能猜到程姑姑為何如此——程姑姑一心想要撮合寧瀾跟宇文圖,程姑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剛好寧瀾在這里……程姑姑臨死之前還想將寧瀾與宇文圖湊在一起,如今又將這么重大丟給寧瀾……
她與他們母子委實是沒有半分關系,她跟宇文圖沒有可能,她不會是程姑姑的兒媳,也不會是這王府的女主人,程姑姑這般一廂情愿,卻是讓寧瀾為難。
寧瀾心下對宇文圖有氣,才不想管這檔子事呢,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宇文圖:“問我做甚,問你們殿下便是。”
被寧瀾點到名的宇文圖還沒有從程姑姑的死中回過神來,神色戚惶迷茫:“我不知道。”
依他的意思,自然是要大辦,他不愿生前委屈了程姑姑,死后卻依然還是不能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雖然程姑姑自己或許不在乎,可是似乎那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寧瀾嘆氣,不再理會此事,想起應該問他自己能否回家一趟。
若是她沒記錯,再過幾天便是中秋。
本該是萬家團圓的時刻……程姑姑卻去了,寧瀾剛生出同情之心,連忙打住,她可不能再亂想,宇文圖是什么人,哪里需要她的同情,她先前不過生出一點同情之心,便引來那丟臉之事,想想還是算了吧。
只是看晉王府亂成一團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宇文圖失魂落魄,其他人不能主事也不敢擅自做主,她想了想,只好囑咐王府其他人先把白燈籠掛起,其他的慢慢把喪儀弄起來。
宇文圖到底沒有因為哀傷便失了分寸,很快讓自己強自鎮定下啦,吩咐了一聲便入了宮,寧瀾忙得根本沒工夫理會他,只是待得他再次歸來之時,宮中來了圣旨。
即使是死,宮中也依舊沒有承認程姑姑作為宇文圖生母的身份,只是言道感念她忠心,追封其一個“太嬪”的封號,以她的身份,終究是不可能葬入皇陵——她身份尷尬,頂著“奴仆”的身份死去,別人也不好因為晉王府一個“老仆”的死而過來吊唁。
停靈幾日后,宇文圖做了決定,打算為程姑姑扶靈回鄉。
程姑姑自小離家賣身為奴,即使活著,故鄉也許也早已經成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夢,然而宇文圖終究是想讓她葉落歸根的吧。
這大概也是他作為一個兒子,為不能被正名的母親能做的唯一算得上“儀式”的事。
宇文圖在離開京城之前、在把她送到齊王府之前——雖然寧瀾也不明白為什么要把她送到齊王府——終于還是讓寧瀾見了邵氏一面。雖然此時已經過了中秋了,但是寧瀾還是挺歡喜的,畢竟能見著家人一面,便安心了許多。
他先帶寧瀾去了他們家如今在的小院,他一開始沒說沒問,寧瀾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家住哪里的,然而邵氏不在家中,她便無心問,既然宇文圖允許她見家人,她便斗膽將邵氏做事的地方報給車夫。
半年多不見,邵氏似乎蒼老了許多,寧瀾以為是因自己事發被家人知曉連累她擔驚受怕,心中很是愧疚。
宇文圖沒有下馬車,寧瀾也不打算讓馬車離得太近,下了車站在邵心做事的浣衣樓的外邊麻煩人幫忙請邵氏出來,邵氏見了她倒是欣喜,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好半晌,方才抹著淚道:“你怎么出來了?”
寧瀾見邵氏見到自己時很是欣喜但也難掩面帶憂慮,卻又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事,因而有些訝異:“母親這是怎么了?”難不成她出事的這段時間里,家中同樣出了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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