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逝者已矣-《出宮墻記寧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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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
寧瀾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來到此地。
她心中對這個地方十分排斥,因而發現自己身在晉王府的時候,直覺的反應便是想逃,她總覺得……破在宇文圖的地盤上不安全。
在他的地盤上,如果他要殺了她的話輕而易舉,還能做得十分干凈利落不留一絲痕跡,甚至沒有人知道她死了。
寧瀾的心提起,走路也小心戒備著,生怕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陷阱。
然而宇文圖讓人安置寧瀾之后便不理會她了,他不理她寧瀾反倒是稍稍緩了口氣,只是想著程姑姑或許也在這府中,莫名覺得有些感嘆。
剛想著,便聽得外邊有聲響,寧瀾往外看去,見一群侍女擁簇著一道十分羸弱的老婦人向她所在的地方而來,覺得有些怪異,待走近了,才發現那人居然是程姑姑。
程姑姑此刻身上與以前打不相同,身上的衣物華麗,頭飾雖少但是卻也看出不凡,只是寧瀾明顯看出——程姑姑的精神盡是比以前差了許多,又看她此刻神色枯槁的模樣——寧瀾心中惶惶……程姑姑怕是……時日無多。
畢竟相識一場,自己又差一點便死了,寧瀾難免有些物傷其類,見到程姑姑不好,又有些不忿,宇文圖千辛萬苦迎回自己的母親,卻不能好好照料,既是如此,何必呢?
她本想向程姑姑行禮,畢竟此刻程姑姑身份不一樣了,可是身子彎下卻又有些遲疑——說到底,程姑姑的身份有些尷尬,她竟不知該如何稱呼程姑姑才是。
程姑姑卻是明白她一般,也不肯讓她行禮,著人拉著她坐下,見她那副神情,好像知道寧瀾到底在想什么的樣子,只是嘆道:“是我自己的身子不行,殿下他一直在尋名醫想要治好,只是我的身子我知道,熬了這么多年行將就木,怕終究是熬不過今年了呢。”
她語氣感傷,卻還是為宇文圖說話,寧瀾低頭不語,宇文圖是好人是壞人是孝或是不孝與她何干,她何必為別人的家事發愁,因而并打算應她的話。
程姑姑見了她卻似乎是歡喜的,絮絮叨叨地與她說了許久,寧瀾只是虛應著,心下卻是發酸的。
程姑姑這身子,怕是真的不行了,再怎么著,程姑姑的確是曾關心過自己的——雖然她所謂的關切事出有因,甚至于她所謂的關切差點害了寧瀾。
寧瀾有些難過,感覺心中一揪一揪的——有時候她會想,有些事若是一開始沒發生該有多好。
她所有不幸的開端,似乎便是從去年冬天遇到程姑姑開始的。
在那之前,雖然日子也并不算好過,但至少安穩,可是那一夜之后,好像所有事都改變了,而且都是往不好的方向改變。
如果那日她不去晴雪園,就不會掉落宮牌,就不會被程姑姑道破身份,就不會被宇文圖利用,宇文圖不關注她,許寧便不會試圖撮合他倆,別人就不會發現許寧對她逾越主仆的關心,杜婕妤便不會關注她,試圖從她這里下手去傷害許寧。
寧瀾已經想明白了——上次許寧出事,其實也是著了杜婕妤的道,顧修容之事發生之后,陛下對于這種事很是忌諱,杜婕妤想要離間許寧和陛下,可是因為那是許寧,杜婕妤沒能得逞。
誰能料到呢……許寧入宮三年,與陛下只是相敬如賓,許太后時常怪許寧不爭氣,卻不知道許寧根本無意去爭。
杜婕妤想要陷害許寧,卻沒成想弄巧成拙,反倒是讓陛下與許寧更親近了。
所以,才有了后面陸昭媛的事。
雖然天氣晴好,夜里靜寂看似好眠,然而寧瀾心中思緒紛雜,又是在宇文圖的地盤上,根本睡不著。
在晉王府中,怎么可能好眠,她身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如何能睡得安穩。
天將明時,有人在外邊急切地敲了她的門,寧瀾本就沒有睡著,立刻起身出去,卻是日前程姑姑身邊的一個侍女,只見她神色驚慌,朝著寧瀾道:“姑娘,你和我來吧,夫人……怕是不行了呢,一直念叨著要見你一面。”原來晉王府中對程姑姑的稱呼是夫人,寧瀾暗自記住了。
寧瀾瞬間如同被雷擊了一般,茫茫然跟著那侍女前行,天未明,但跟在提燈的侍女身邊可看清路,走了許久,方才走到程姑姑居住的院子,里邊的情形……似乎已經不太好了。
來不及通報,寧瀾被其他人簇擁著向前,來到程姑姑榻前,宇文圖正握住程姑姑的手,身子明顯地一直在發抖,他將頭靠在被他雙手握住的程姑姑的手上,聲音更咽:“母親,你便真的忍心拋棄孩兒嗎,好不容易才能相認……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生活……”
寧瀾的心莫名的一顫,不知是被宇文圖聲音里的哀慟還是程姑姑將死的消息所震驚,她呆呆的站在那兒,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在這時候出現,她不該來的,她不該打擾了宇文圖和程姑姑的道別。
她剛想退,程姑姑神色卻似乎是清明了許多:“寧瀾來了啊。”
“來,到我跟前來。”寧瀾忍著難過上前,靠近了程姑姑,聽程姑姑道:“已經……這么多年了……總算……臨死之前,還能見上你一面……看到你倆在一處……哪怕是死,我也瞑目了。”
“程姑姑別說這晦氣話,”寧瀾明知道程姑姑此時是回光返照,卻還是忍不住安慰道:“姑姑只是病了,聽大夫的話安心吃藥才是,別多想。”到頭來寧瀾還是喚她程姑姑,因為已經習慣了,難以改口。
程姑姑并沒有生氣,她此時此刻似乎也沒有心思生氣,她掙扎著似乎要起身,宇文圖連忙親自將她扶起,程姑姑身子坐起來,拉過寧瀾的手,又拉過宇文圖的手,將兩只手放在一起,寧瀾有心要抽回自己的手,哪知程姑姑的力氣莫名的大,她竟是不能動分毫,又見程姑姑那神色,終究還是妥協不再動彈,程姑姑這才面上帶了笑容,握緊了他倆的交握在一起的手:“果真是一對壁人……你倆一定要好好的,如此……我才安心。”
說著,她的身子靠在宇文圖肩膀上,面上帶了十分的滿足,竟是就那樣去了。
寧瀾呆呆地坐在程姑姑身邊,呆呆地聽著宇文圖悲慟的哭聲,連自己的手都忘記收回。
寧瀾的手心之下,是宇文圖的手背。
她的手心濕濕的,原來方才看到宇文圖低伏著頭是在流淚,所以聲音才會那般更咽,寧瀾從未見過成年男子哭泣,這是第一次。
她原以為這世間的男子都是不會落淚的,男子是山,女子是水,山要強大而鎮定,她總覺得男子是不會如女子這般落淚的,可是此時此刻感受著手心的濕意,抬頭看見哭得十分傷痛的宇文圖,寧瀾莫名感覺到心中發軟。
第一次,覺得宇文圖這人,就算再怎么著,其實心地真的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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