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廣東全境統(tǒng)一時,奉系成為當(dāng)權(quán)軍閥。 奉系軍閥因戰(zhàn)事失利,曾求助于日本人,其后,日本關(guān)東軍增兵奉天,助奉系打了勝仗。這一事被京城報業(yè)揭露,引起軒然大波。 同年,《京報》主編和《社會日報》主編先后被奉系軍閥執(zhí)行槍決。 《京報》停刊后,那個記者來找何未。 兩人聊到邵主編在刑場上,對監(jiān)刑人抱拳說了句“諸位免送”,言罷大笑赴死。 說著說著,記者便紅了眼。她聽得更是難過。 “二小姐,”記者胡盛秋對她說,“這次我們沒法合作了。” 她這一年想做收音機和無線電業(yè)務(wù),苦于市場打不開,想找《京報》合作開一個電臺,每天用無線電播報新聞,先試著培養(yǎng)市場。 她為此還擬定了播報內(nèi)容,上午就是貨幣兌換消息,晚上新聞,再晚就放放留聲機…… 如今報紙停刊,只能暫時擱置了。 “來我這里吧,”何未對他說,“幫我做電臺。” 她接著道:“強國之途千千萬,實業(yè)也是一條路。現(xiàn)在市面上都是洋機,若有一天洋人不賣給我們,就會變得很被動。如果我們能生產(chǎn)自己的,就不怕了。” 等發(fā)展起來,家家戶戶都會有。 “不過至少要十年,你才能見到行業(yè)繁盛,”她認真說,“這棵樹要耐心種。” 她看中胡盛秋做記者的眼界,來拓展新行業(yè)。 而對胡盛秋來說,這是另一個世界,他從沒往這方面想過。 “回去考慮兩日,再給我答復(fù)。”她說。 兩日后,胡盛秋再到何二府,下了決心,投身實業(yè)。 當(dāng)夜,她得到一個好消息,北伐開始了。 均姜見她整夜高興地撐著下巴看斯年練字,等斯年睡了,將那一張張晾干的白宣紙收到箱子里時仍是笑容滿面的,自是為她開心。均姜素來穩(wěn)重不多話,難得問了句始終不明白的:“為什么我們家不南下?” 她笑:“我一直做內(nèi)陸航運,正是做著南移的打算。” 這幾年忙忙碌碌都是為了南移。 強龍不壓地頭蛇,做生意也是如此。何家航運再大,往南去搶人家的飯碗都是令人不齒的,也是極其危險的。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在無限擴大,搶占市場,于是這兩年都與人示好,將北方和海外航路同人分享,換了南方的人脈資源。 “不過很難徹底走,”她苦笑,“做生意的,尤其是做出大產(chǎn)業(yè)的,極難挪地方。不光我們家,任何一個省都不會放走當(dāng)?shù)氐亩愂沾髴簟_@不是搬家那么簡單。” 但她想至少選一個折中的城市,發(fā)展輕工業(yè)產(chǎn)業(yè)。 比方說,南京。 *** 北伐軍進入武漢。 南方來的人帶了個竹藤方盒到北京辦事處。方盒子里裝著景泰藍色茶葉鐵罐,罐內(nèi)有木塞子,拔|出|來,竟是滿滿的干桂花。還有一張字條: 桂樹成林,是為桂林。 她聞著桂花香,猜這是謝騖清從桂林一路帶到武漢的。 這人真是浪漫,他浴血奮戰(zhàn),入了武漢城,該是收禮的人才對。卻千里迢迢地準備了禮物,送到了她的案前。 北伐勢如破竹,不到十個月,已經(jīng)從武漢到了江浙,很快進了上海、南京。 一封從南方發(fā)出的電報幾乎同時到了天津九叔家,內(nèi)容極短:金陵四月槐香盛,盼一會。 這正是她想做的。 因怕路上有危險,何未決定不帶斯年南下。斯年難過了一夜,極認真地寫了一幅“河清海晏,時和歲豐”,一點點卷好,裝入硬紙筒,要她送給從未見過、卻早就刻在心里的爸爸。 何未帶著這小禮物,在四月上旬的尾巴到了金陵。 一下火車,她便見到謝二小姐的秘書。 “何二小姐初到南京城?” “過去來過,不過是走水路,先到上海,再來這里,沒坐火車。”她說。 她看著火車站外的拱形雨廊,真是漂亮。 汽車載她到了頤和路的一幢小樓內(nèi)。 書房里等著的并非小樓的主人謝二小姐,而是謝騖清的大姐。大小姐剛送走客人,聽秘書說何未到了,說,要去洗把臉,好好梳洗一番再出來,搞得她也緊張了。 書房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腳步聲。何未立刻禮貌起身,只見穿著素色長袖旗袍的謝家大小姐端著秘書剛沖的茶,親自端進來了。 “快坐下,”謝家大小姐初見她,便說,“我去戴眼鏡,方才忘在書房這里了。” 謝大小姐將茶盤擱下,從一本書上拿起玳瑁邊框的眼鏡,戴上,回過身來,笑吟吟瞧著何未:“聽你名字太久了,不自覺就忘了這是第一次見。” 謝家大小姐年紀不小了,但一雙丹鳳眼里神采不減。若說謝騖清同她有何處相似,應(yīng)該就是這雙眼睛了,同樣的眼角上揚,同樣的眸光幽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