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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吏接過登記本的時候手都是抖的，臉上的笑容怎么都停不下來。

    第二個登記的是華旉。他屬于門客，有統(tǒng)一定制的青玉牌和青玉印，上面編號、籍貫和所屬齊全。照著抄就是了。相同待遇的還有呂布，他也是在譙縣和兗州婦醫(yī)堂寫過登記的，刷刷刷幾筆完工。

    就連曹家的下人們，也有自己的麻石牌和編號：護(hù)院以“戈”開頭，醫(yī)者以“矢”開頭，工匠以“斤”開頭。這是拆字法，取了職責(zé)中的一個偏旁來指代。其結(jié)構(gòu)嚴(yán)密，讓鄭玄驚嘆不已。還有秦六、杜密和洛遲等人，是“世”字頭，顏文一根獨苗，是“冬”字頭。這兩個偏旁是從什么字上拆出來的，鄭玄一時猜不透。

    “二公子治家的嚴(yán)謹(jǐn)，頗有行伍之風(fēng)，又有秦代的遺韻。”不到一刻鐘，六十多名下人全部登記完畢，就連王瑞這樣的小學(xué)徒都沒有絲毫拖延。

    接下來是四十六名司隸難民和包括鄭玄在內(nèi)的三十個外來游客，依次進(jìn)屋登記籍貫親屬指紋和面部特征，算是簡單的檔案，一式兩份，一份留檔一份讓人帶著走作為憑證。

    鄭玄盯著臨時身份證上自己的頭像，差點沒驚得跳起來。

    “這是面部速寫，”阿生站在登記室的出口給鄭玄說明，“去年剛剛開始執(zhí)行的。此前一直缺人手，好在第一批會速寫的畫手已經(jīng)被培養(yǎng)出來了。”

    鄭玄的弟子中有人是豪族出身的，跟著老師一起意味深長地看阿生：“曹家的底蘊(yùn)，真是深不可測。只怕是別有用心的人想進(jìn)入曹家的地盤，寸步難行。”從上而下的掌控力，細(xì)膩如發(fā)。

    阿生淡定地站在那里。

    這不過是進(jìn)入威海的第一道關(guān)卡。沉島的檢疫隔離，南島的搜身安檢，都還在前方呢。

    威海入境處做得不錯。阿生開心了一些，重新上路后就用趕車的竹竿朝著兩邊的山林指指點點：“如今落葉了，但這些，其實都是果樹，原本就有野生柑橘，后來又種了棗、桃、柿、栗、李，還有從涼州遷來的柰樹，不過當(dāng)?shù)毓荑徒刑O果。”

    對于植物，常年親自采藥的華旉比較有研究，于是跟著看起來。果然，越是往東，山林的人工痕跡就越明顯。除了越來越多的果樹外，道路兩旁還出現(xiàn)了砂石鋪成的小路，蜿蜒地消失在山林里。那是伐木人和果農(nóng)走的道路。

    “不夜的別莊是誰在主事？”華旉說，“二郎該嘉獎他了。桃、李、柰皆高產(chǎn)，光是這千畝果林，就能夠養(yǎng)活上萬人。”

    鄭玄被華旉一提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元化所說的很對。雖然棄縣了，但我們作為大漢的子民，還是稱呼不夜比較恰當(dāng)。‘威海’這個名字，口氣有些大了。”

    “鄭公多慮了。我可不敢占用不夜的縣名。所謂‘威海’，是附近一座島嶼的名字。原本是叫劉公島的，后來建了船廠，找黃縣的術(shù)士們測卦，才改名為‘威海’，不過是船工和漁民們?yōu)榱似砬蠛酱桨驳囊环N迷信罷了。但因為昌陽侯也覺得這個名字好，漸漸的就傳開了。”

    鄭玄這才放下心來，聽華旉從各種果樹的藥用價值一路講開去。

    等到出了山區(qū)，開始能夠看到成片成片掛著編號牌的果樹，樹下還有幾只散養(yǎng)的小公雞在找蟲吃。

    再出果林，視野豁然開朗。

    迎著晚霞，成片的農(nóng)田鋪展開去，一直到遠(yuǎn)方和海岸相連。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荒廢，這里的農(nóng)田中種著肥田用的冬豆，一片綠綠蔥蔥。海風(fēng)撲面而來，又夾雜著家家戶戶做晚飯的炊煙味道，開闊和溫馨混合而來，讓人幾乎想落淚。

    “只聞肉香，看炊煙，就能夠知道曹家是仁善的主家。不說大道之行，也是小康的氣象。”

    “鄭公高抬了，這不過是掙扎著想溫飽，哪里就到小康了？”

    阿生話音剛落，就見前方有一騎奔馳而來，還沒有到面前，就聽見孔墨那情感過分充沛的聲音：“主~公~”等到他發(fā)現(xiàn)還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再想端起門客的架子已經(jīng)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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