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常國安一退就退到鳳亭。他在這里稍微整頓了會兒，就立刻將部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警戒巡邏，另一部分則立刻進食。好在部隊的口糧除了生米還有些干糧飧飯，不用冒著被趙營突襲的危險埋鍋造飯。

    日影漸斜，常國安翹首盼望，又等許久，終于在道口看到了袁韜的前部兵馬。一看之下，旗幟紛亂，兵器歪斜，軍容甚衰。不消說，定是在狹道內(nèi)被游擊隊騷擾地夠嗆。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些幸災(zāi)樂禍。

    袁韜的數(shù)千主力陸續(xù)涌出狹道，在常國安部的策應(yīng)下慢慢在壩子上展開。

    常國安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策馬來到袁韜身前問道：“天王，黃鷂子的人呢？”爭食王景可勤在名聲不顯時諢號“黃鷂子”，常國安喜歡這么叫他以顯示自己高人一等。

    一路來左右護衛(wèi)周全，袁韜看上去倒還泰然。他恨恨道：“趙家小兒欺人太甚，老子已經(jīng)著令爭食王進剿東面山林之賊，誓要全殲其眾，擒渠首烹食！”言下之意，竟是特地留了景可勤的人馬在狹道內(nèi)追剿白蛟龍的游擊隊。

    常國安聞言，噫了一聲，用力拍擊髀部，引起所著罩甲腿裙上的甲片一陣亂響。

    袁韜瞧他焦躁模樣，十分不快，乜視質(zhì)問：“你這般作態(tài)，是有何不滿？”前番屢遭游兵偷襲已令他好生憋氣，當(dāng)下這廝又揣歪捏怪，更添火氣。

    “天王!東面山林莽莽，趙賊借地勢游弋其間，蹤不可測。休說黃鷂子手下只有兩三千人，就有萬人漫天撒網(wǎng)，也只能是大海撈針。此間可急派人速召，要他撇清纏兵，迅速來此會合，如此當(dāng)不至于為趙賊所陷。”常國安言辭懇切，一張方臉漲得通紅，直延伸到脖間。狹道內(nèi)的趙營兵士化整為零，早有準(zhǔn)備，其分化己軍的意圖昭然若揭，可是這袁韜因怒興兵，自入其彀。景可勤放棄軍隊集中的優(yōu)勢，貿(mào)然分兵浪戰(zhàn)，若不盡快將其拖出，只恐真如泥牛入海，過不多久便要消解在茫無邊際的山嶺間了。

    他卜一說完，袁韜就暴跳如雷。不為其他，就為這廝總愛與自個兒唱反調(diào)。姓常的能打是是實話，但一直以來，這廝似乎依仗著有些實力，屢屢公然挑戰(zhàn)自己的權(quán)威。說打東，他偏要往西；說防守，他又堅持進攻。幾次給這廝面子，不予計較，這廝卻順桿往上爬，越加放肆。若非忌憚其部實力，恨不能早將他給弄死了。現(xiàn)下，這廝再次變本加厲，當(dāng)眾質(zhì)疑自己的部署，積怨之下，不能不給他些顏色。

    “住口！”袁韜大手一揮，厲聲喝斷，“你這狗慫的東西守不住西面村子，老子尚未拿你問罪，你卻不識抬舉，兀自陰陽怪氣，亂我軍心。若不處置，何以服眾？依軍法當(dāng)斬！”

    常國安愣了神，隨即慌忙辨稱：“天王息怒，小人不是有意頂撞，只是情急之下一時失言，請?zhí)焱蹙W(wǎng)開一面！”言畢，撅著屁股趴在地上，搗蒜一般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袁韜氣話出口，也覺不妥，剛好左右軍將為之相勸，便順坡下驢，裝出勉強地神色道：“哼，念你是川中老人，與我有些情分，又有諸將告饒，便暫且抵下你的狗命，拿功來贖！”

    “是，是，小人省得了！”常國安一疊聲應(yīng)了，連滾帶爬地躲到了一邊。此刻他心中不勝圭憤，憤在袁韜剛愎自用，不納他忠言，白白折了景可勤這一支人馬，更憤他不顧情面，當(dāng)眾羞辱自己。百感交集間，他卻又想起了姚天動與黃龍。直到這一刻，他方才對當(dāng)初二人的悲愴有了更深的體會。

    “乖乖，還算這龜孫子識相。”常國安透過人群偷瞄被眾將簇擁著，正一副春風(fēng)得意、指揮方遒也似的袁韜，神主漸定之下，眼里放出了些許兇光，“若這孫子執(zhí)意要害爺爺，說不得，管他什么趙營不趙營的，先干這孫子個卵朝天，好叫他知道爺爺也不是好欺侮的！”越想越氣，最后連火并的心思都有了。

    不過氣歸氣，沉浮數(shù)年，他還是能控制得住情緒的。按照袁韜的布置，他率軍向西三里構(gòu)建防線。卻因心灰意冷之下態(tài)度消極，早沒了之前的銳氣，拖拖拉拉半晌才到位，依照地勢稀稀疏疏部署了些人馬，自己則尋了個蔭蔽處，干脆臥倒休息。

    才過片刻，喊殺聲由遠至近傳入他耳中，一睜眼，徐琿已經(jīng)帶著兵馬攆了上來。

    先前不及對方精銳，因此吃了些虧，如今自己會合主力，數(shù)千人馬，趙營攻村者不過數(shù)百，自守尚可，卻竟敢主動挑釁，自己若再做縮頭烏龜，如何在川中弟兄們前抬頭？常國安彈身而起，一面?zhèn)餍沤o袁韜，一面號令反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