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去-《天地白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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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遙說:“他是不是察覺到,怕你喜歡他?所以才疏遠了你?”
周洛陽:“……”
你真的適合去fbi。周洛陽心想,這曾經也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心病,而樂遙只觀察了他與杜景三次相處,就發現了。
也許在最后那段時日里,周洛陽已經有點逾越了友情的限度。他感覺到了,于是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往那方面想。
杜景也感覺到了,他們相處的情況開始變得有點不太自然。
而周洛陽自己也說不太清楚,那究竟是愛情,還是習慣了彼此,像是家人一般的陪伴。最終他把這種關系理解為情感上的某種錯覺。
周洛陽:“可我沒有,你看我們像同性戀愛人嗎?”
樂遙說:“看得出你們感情很好。”
“那是因為他沒有別的人可以倚靠,”周洛陽最后說,“情感上的。”
“那你呢?”樂遙問,“我們一直在說他,你是怎么想的?”
周洛陽沒有回答,還在思考。
樂遙卻笑道:“你接受的人,我就接受,哥哥,你不用太在乎我,只是……我只是覺得……”
樂遙也在艱難地考慮措辭,那表情與周洛陽如出一轍。
周洛陽百味雜陳地看著弟弟,他們打出生就不一樣。樂遙在日本長大,受日式文化熏陶頗深,而日式文化里從小的教育,最根深蒂固的一點就是:
不要給人添麻煩。
“罪己”的念頭頑固地根植于每個人的心里,大到新干線脫軌,小到垃圾分類,所有人都努力地避免給別人添麻煩。樂遙內里流淌著日本人的血,外在也保持著日本人相敬如賓的客氣與禮貌。
“只是什么?”周洛陽以手掌按壓弟弟的小腿,問道,“你想說什么,都可以說。哥哥不會介意的,咱們是家人。”
“只是……”樂遙最后說,“哥哥,你這許多年里,是不是都在委屈自己,為別人而活?”
周洛陽詫異地看著樂遙,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說。
樂遙不安地看著兄長,又說:“念書的時候,你要照顧杜景;現在又要照顧我,一定很辛苦吧?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這些牽絆與負累,你自己真正想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不,不!”周洛陽馬上解釋道,繼而有點哭笑不得,說:“你怎么會這么認為呢?我從來沒這么想過!你也好,杜景也罷,你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完全沒有覺得你們是……”
樂遙打斷了周洛陽的話:“對啊,你只是習慣了,包括爺爺的店,你總覺得自己有責任,‘該成為怎么樣的人’,卻不是‘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不!”周洛陽正色道,“樂遙,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
樂遙安靜地看著哥哥,周洛陽用力摸了摸他的頭,說:“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選擇的,不存在迫于誰的情況,我心甘情愿。”
樂遙說:“好吧,我只是覺得,家里如果有兩個病人要照顧,就怕你會更辛苦。”
“他不是常常這樣,”周洛陽有點歉疚地說,“有時我不免認為……算了。”
樂遙說:“你怕自己會帶給他更大的情緒波動嗎?可我覺得,他也很清楚這點,卻還是離不開你,你對他而言確實很重要。”
周洛陽這些年里,總有愧疚在,他時而回想當初,是不是正因為他們感情太深,到得后來,杜景對他的一言一行亦愈發在意,最終間接導致了他的病情加重?
“讓他搬過來吧,”樂遙說,“我會好好與他相處的,何況我本來也不怎么在家。如果你覺得他不會對你造成影響,那當然最好。”
“嗯。”周洛陽點了頭。樂遙明顯地有點累了,周洛陽便推著他回房間去。
“你們什么時候再見上面的?”關燈前,樂遙問,“他回國以后就聯系你了嗎?”
“什么?”周洛陽正在出神,旋即明白過來,解釋道,“就在出去談合伙的那天,九月七日。”
“晚安。”樂遙笑道。
“晚安。”
周洛陽關了燈,不知道為何,他覺得最后那句,樂遙是不是有點多心了。該不會是懷疑他和杜景早已碰上,才把弟弟送去學校住宿?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說服自己別胡亂揣測,也沒有解釋。
他有點疲憊地躺上床去。
是的,你們行事與說話,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只是這邏輯很多時候不被一般人所理解罷了。
周洛陽本以為他已經很了解杜景,但今天聽見杜景這么說,依舊讓他有點難過。
“該成為什么樣的人”,與“想成為什么樣的人”……這話杜景也曾經問過他。
那是在他得知杜景病情的冬天,那年杭州很冷,期末考很快到來,又很快結束。周洛陽在學業上向來沒有什么懸念,輕松地考了個高分,杜景則拿到了全系第一名的好成績。
周洛陽很少看見杜景刷題——這名室友的智商簡直讓他嫉妒,只要把書從頭到尾看一次,再用鉛筆把課后的習題隨便做做,上課偶爾抬頭看幾眼黑板,在本子上寫寫算算,就全懂了。周洛陽的專業課常常在早上一二節,他起不了床,杜景便替他偶爾去聽課,結果他一個自動化專業的,機械學得比周洛陽還好。
六級考試,杜景更是連資料也不買,一次就過。周洛陽與他一起學習,簡直是叫苦不迭。
杜景是天賦型,周洛陽卻是勤奮型,他覺得自己總是追在杜景身后,筋疲力盡地奔跑,就這樣杜景還要時不時停下來等他。
“獎學金你不要了嗎?”周洛陽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放棄第一名的獎學金。
“留給有需要的人。”杜景說。
最后一科考完,周洛陽想到要與杜景分開一整個寒假,忽然覺得很舍不得。
“寒假去哪兒過?”周洛陽開始買車票。
“沒想好,你呢?”杜景最近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朝周洛陽說開之后,讓他們之間一下輕松了很多,兩人相處起來要坦然多了。
周洛陽想了想,說:“我也沒想好,要不……”
杜景卻道:“不去日本嗎?”
他倆都在再婚家庭里長大,彼此間有著某種默契,這種默契無需言明,周洛陽第一天認識他時,便感覺到了。
“也許去奈良泡個溫泉吧?或者回宛市看爺爺。”
周洛陽的父親再婚后住在東京,母親則幾乎不聯系了,爺爺與姑媽住在宛市。事實上兩個地方,周洛陽都不太想去。
“日本的冬天很不錯,”杜景又說,“我還沒有去過,也許回南加州,或者去巴塞羅那。”
周洛陽想起來了,杜景在國內沒有地方住,也沒有家人。
“要不你來我家過年吧?”周洛陽還是朝杜景發出了邀請,說,“家里就只有我一個人。”
周洛陽家在徽州有套房,留給他一個人住,寒暑假至少有個去處,回家也可以約同學吃吃玩玩,哪怕他也不想獨自在家待太久。
杜景說:“不了,你回去還想約同學,偶爾想臨時出門,一起行動也不方便。”
幾天前周洛陽的高中同學方洲給他打電話,杜景聽見了。
“那……我只買自己的車票了,”周洛陽說,“我會早點回來。”
杜景:“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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