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別來有恙(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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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枕溪說:“你們是不是覺得按照她的性格,鬧兩天就結(jié)束了,甚至鬧都不會鬧,過一段時間,就會順從地接受你們的安排。”
盧曉筠苦笑,無法反駁她:“是。”
木枕溪冷冷地說:“你們事先經(jīng)歷過她對于專業(yè)的堅持,還覺得她會言聽計從嗎?要不是你們手里捏了她的把柄,她會輕易妥協(xié)嗎?”
盧曉筠理虧地說:“因為專業(yè)的事已經(jīng)解決了。”那時她和肖父甚至想著,等到了國外,或許可以有新的機(jī)會,讓她盡快踏上正確的路。
木枕溪低低地笑了聲,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滿了嘲諷。
解決了一樁,所以就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肖瑾的堅持在他們眼中不過是無謂的掙扎罷了,最終還是要聽話的。他們要的,到底是一臺按照他們規(guī)定好的按部就班的機(jī)器,還是一個鮮活有生命力的女兒?
盧曉筠道:“我們本來想早些時候帶她出國,但一直沒有機(jī)會,她天天往醫(yī)院跑。直到有一天,她趴在床上哭,我去問她,說是和你吵架了,還說了一些氣話,我知道,機(jī)會來了。”
木枕溪握著杯子的指尖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那是盧曉筠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肖瑾被帶出國,因為木枕溪的原因,游玩的興致一直不高,第一天還出門,第二天就找各種理由說不想去,自己呆在房間里寫卷子,做筆記,歸納題型,一坐就是一整天。
盧曉筠就站在旁邊看,夜深了給她送杯牛奶。
她和肖父為了方便行事,從沒有明顯地表露對肖瑾有一個同性戀人的反感,甚至盧曉筠為了降低肖瑾的防備心,主動問起過木枕溪。要不是出于對盧曉筠的信任,在那種時候盧曉筠說要帶她出國散心,肖瑾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肖瑾不過是個剛成年不久的孩子,對于母親又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她爸爸態(tài)度不冷不熱,盧曉筠卻不反對,隱約還有贊同的意思,便動了要將母親劃到自己這方陣營的心思。她和盧曉筠講木枕溪的事情,講她有多好多好,對她也很好,很努力,很上進(jìn),又講她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學(xué)校里的一些趣事。
她是個陷在熱戀中的小女孩,談起心上人眉梢眼角都是情意,眼中閃著獨特的光芒。
盧曉筠也談過戀愛,她和肖父情誼甚篤,天天看著自己女兒身在異國,面對堆積如山的枯燥試卷,不覺得苦反而開開心心,她知道是因為什么。
她有點心軟了,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回國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去找肖父商量,能不能采取溫和一點的方式,或者干脆不要干涉她的感情生活了,她想讓那樣的笑容一直出現(xiàn)在肖瑾臉上。
肖父比她要心腸冷硬得多,錯的就是錯的,不能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還說盧曉筠越活越回去了,著了一個小孩子的道。
家里的大事向來是肖父做主,盧曉筠聽肖父說了幾句,嘆了口氣,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周過去了,前一天晚上,肖瑾問盧曉筠是幾點的飛機(jī)回國。盧曉筠不敢面對她亮晶晶的眼神,含糊地帶過去,說讓她去問爸爸。肖父則說出了點意外,要延遲兩天回去。
沒等到兩天,當(dāng)晚肖瑾就偷聽了他們倆說話,將父母遮掩的這層窗戶紙捅破了。
她一開始很冷靜,完全沒有被扣下的慌張,肖家教出來的孩子,像他們倆。肖瑾先和父母談判,肖父油鹽不進(jìn),甚至不屑于聽她的談判技巧,厲聲表示:她的護(hù)照和身份證件已經(jīng)被全數(shù)扣下,這國外她待也得待,不待也得待!
談判以失敗告終。
肖瑾沉默地回了房間。
第一天上午沒有動靜,下午則驚天動地。
她像變了一個人,把能砸的都砸了,花瓶器皿、電視冰箱,手扔不動的就搬椅子砸,雙眼充血,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像個瘋子。
盧曉筠慌了,肖父按住她,冷靜地瞇了瞇眼睛,說:“別上當(dāng)了,這是她的策略,就是想嚇唬你。”
知女莫若父。
肖瑾“瘋”了兩天,父母冷眼旁觀,干脆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她嘗試再度談判,被拒絕。
她決定絕食。
不管這是策略,還是她的消極抵抗,肖父和盧曉筠都被逼了出來。
盧曉筠采取懷柔政策,肖瑾什么都不聽,反復(fù)只說一句:“讓我回國。”等回了國她自然會進(jìn)食。
一個人是很難抵御饑餓的,盧曉筠勸不動,肖父冷著臉,決定先餓她兩天。三天過去了,肖瑾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滴米未進(jìn)。
肖父派人撬開了門,人早已昏倒在地上,身上全是為了抵抗饑餓掐出來的傷痕。
不吃飯可以,還有營養(yǎng)液可以吊,照樣能維持生命。
肖瑾躺在床上,不動不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頭頂?shù)奶旎ò澹袷且蛔馃o知無覺的石像。
盧曉筠說到這里,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抬眼看了看對面的木枕溪。
木枕溪的反應(yīng)很奇怪,神情平靜,但那外表下仿佛壓抑著什么強(qiáng)烈的情緒,只是死死地繃著。
“她的堅持超乎我們的想象,她爸爸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木枕溪垂著眼睛,聲音很輕,根本沒有看她。
已經(jīng)很久了,可盧曉筠每回想起,那些細(xì)節(jié)還是無比地清晰,如果一切沒有發(fā)生多好。
盧曉筠痛苦地閉了閉眼,啞聲說:“我們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她能為你屈服第一次,也許會為你屈服第二次。”
木枕溪譏諷地扯了扯嘴角,也閉上了眼睛,眼皮溫?zé)帷?
肖父在國內(nèi)派了人,打聽到了木枕溪給外婆治病的醫(yī)藥費已經(jīng)全部花光,還特意蹲守了兩天,拍到了她在走廊里抱著胳膊哭的視頻。
他在客廳,和身體虛弱的肖瑾開始了第二次談判。
肖瑾冷漠地垂著眼睫,無動于衷,直到肖父在她面前放了這段視頻。她無波無瀾的神情終于出現(xiàn)了巨大的痛苦和憤怒,雙目赤紅,那樣的眼神讓盧曉筠為之心驚!
肖父就像今天木枕溪對盧曉筠一樣,擺出了兩個選擇:要么,肖瑾和木枕溪分手,他會負(fù)責(zé)木枕溪外婆的醫(yī)藥費;要么,肖瑾繼續(xù)堅持,他不介意再給對方使一點“小絆子”。
肖瑾不會眼睜睜看著對方死的,他可以確信,肖瑾一定會選第一條路。
肖父運籌帷幄,這輩子從來沒有失算過,唯獨在這件事上栽了跟頭,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后果。
肖瑾用仇恨的眼神定定地望著她的父親,又哀求地看盧曉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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