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他看著煙圈,只剩下星點的亮光。 肚子咕咕叫,餓了,也想家了。床、臺燈、排骨、阿衡的背影、胡同的夕陽、塞納河畔的小螞蟻…… 一幀幀畫面,閃過,飛速。 他把煙放在唇邊,微微笑了,卻又想起了生命的最初。 還很小的時候,他一直追逐著,不停地追逐,母親、伙伴,走了許多年,似乎什么都沒抓到。 阿衡呢,沒有阿衡的最初,在她還沒有成長為他的愛人的最初,他們的每一次碰撞、融合,都似乎預示了上天的仁慈和厚待。 他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補償方式。 昏昏沉沉,意識迷糊了。 醒來的時候,四周已經全然黑暗。 落了一地的煙灰。 身后,透過玻璃門,有輕柔平緩的呼吸。 她說:“你醒了嗎?言希,回答我。” 言希驚悚,回頭,卻是熟悉的背影。 她也回頭,眼睛冷冷冥冥,卻瞬間,微微一笑。 她說:“我跟他們說了,我的未婚夫有黑暗恐懼癥,所以申請來陪你。” 言希:“拉倒吧,丫從小就怕黑,還敢陪我!” 阿衡彎了眼睛,卻沒有笑:“言希,我餓了。” 言希挑眉,一邊罵她“誰讓你來的死孩子快滾出去吃飯”,一邊摸著口袋,掏出兩顆巧克力從玻璃門下的縫隙遞了出去。這是他給阿衡備的零嘴。 阿衡卻抓住了他的手,她手心滿是汗。 他詫異:“你怎么了?” 阿衡說:“言希,你……讓我握一握就好。” 言希裹住她的手指,他說:“寶寶,告訴我,怎么了?” 阿衡笑了,靠著門的另一側,說:“我很害怕,我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他只當她被下午的蠻橫場景嚇到了,笑了,安慰她:“我以前和別人打架時,比那個獄警還粗暴。” 阿衡卻像沒聽到,輕輕地叩著玻璃,她問:“言希,你還在嗎?”輕輕一聲嘆氣。 言希忽然心里一扯,痛得入骨,他說:“我在,我沒有事。阿衡,我很好。阿衡,你聽我說,我很好,沒有比現在更好。” 她笑了,輕輕地干澀開口:“你剛剛一直在睡覺,一直睡著,我喊你,你卻沒有聽到。我擔心你的傷,他們用的是警棍,他們就那樣押著你的頭,他們打你……” 阿衡有些語無倫次,她的手從說起言希挨打時就一直在顫抖著。 言希卻說:“阿衡,躺下。” 阿衡“哦”,乖乖地躺下蜷縮著,頭對著門的縫隙,眼睛溫和干凈得像個嬰孩。 言希伸出手輕輕地撫摩著她的頭發和她的眼睛,微涼柔軟的指,他說:“阿衡,我沒事,那些,傷及不到我的身體、我的自尊心、我的高傲、我的所有。你害怕著的那些,都傷害不到。” 他說:“寶寶,是我以往給你太不堅強的假象了嗎?讓你以為我這么容易被擊潰。” 阿衡臉貼著冰冷的地板,眼角卻不斷滲出淚水,她的聲音變大、變空洞:“可是,為什么是我們,言希,為什么是我們受到這么多的磨難?為什么是我們想要在一起,卻比世界上的所有活著的人都要艱難?” 這個孩子多么困惑為什么,每一次的痛苦屈辱,都降臨在他們想要在一起的時候。 言希擦去她的淚水,他笑了:“因為,即使如此辛苦,也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擋我們相愛。” 第二日,調查了證據之后,言希被放了出去,并且得到警局的道歉和一年的居留證。 四月底,言希和阿衡登記結婚。 那一天,春暖花開。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