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小蝦歡了，撲向同類，塞了一嘴，顧不得說話。 思莞笑，夾了一片蝦肉，蘸了醬汁，放入阿衡碟中，他一向有著好兄長好男人的風(fēng)度，這一點(diǎn)無可指摘。辛達(dá)夷像是餓得厲害，風(fēng)卷殘?jiān)啤０⒑獗揪陀X得蝦味鮮美，看到大家吃得高興，吃到嘴里，好像又好吃了幾分。 可是，無酒不成宴，思莞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于是要了幾瓶嘉士伯啤酒佐菜。 吃到半飽的時(shí)候，有人打了電話過來，思莞接了手機(jī)。 接電話時(shí)，思莞是滿面溫柔和笑意；掛電話時(shí)，臉卻已經(jīng)變得鐵青，抓起桌上的啤酒，整瓶地往下灌。 大家面面相覷，連小蝦都乖覺地放了筷子，大氣都不敢出地看著思莞。 “思莞，怎么了？”辛達(dá)夷沉不住氣，皺眉問他。 少年不答，又開了瓶啤酒，未等辛達(dá)夷奪下，瞬間灌了下去。要說起嘉士伯，度數(shù)撐死了也就是啤酒的水平，但喝酒最忌諱的就是沒有章法地猛灌，這不，思莞的臉頰已經(jīng)燒了起來。 少年明亮的眸子帶著隱忍的怒氣，不加掩飾地瞪著阿衡。他再去摸索第三瓶酒時(shí)，言希眼疾手快搶了過去，沉了怒氣：“你丫到底怎么了？” 他笑了，直直地望著阿衡，滾燙的淚水瞬間滑落，讓人措手不及：“阿衡，你就這么恨爾爾，就這么容不下她嗎？她到底礙著你什么了，又干過什么，值得讓你這么對她？” 阿衡張嘴，嚅動(dòng)了，卻發(fā)不出音節(jié)，于是，努力又努力，對著他微笑，悲傷而不安。 “你為什么要騙爾爾在帽兒胡同等著你？你說一定會帶她回家，然后安穩(wěn)地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而爾爾……”思莞的聲音已經(jīng)哽咽，“在帽兒胡同等了你一天一夜，你知道她對我說什么嗎？” 什么，說了什么？ 阿衡冷卻了全身的溫度，卻依舊帶著虛弱的善意微笑著，只是喉中干澀得難受。 “她說，‘哥，阿衡什么時(shí)候接我回家？我好想回家……’”思莞幾乎破嗓吼了出來，完全撕裂了的痛楚，“我從來沒有期待你對爾爾抱有什么樣的善意。甚至，我希望你能夠恨她，這樣，我會更加良心愧疚，會加倍地對你好，補(bǔ)償你從小未得到過的親情……” 思莞頓了嗓音，凝滯了許久，輕輕卻殘忍地開了口：“可是，溫衡，這輩子，我從來沒有比此刻更加希望，你他媽的不姓溫！” 阿衡本來握緊的拳松開了，她覺得，指尖全是汗，全身的皮肉都在滾燙叫囂著，很奇怪的，心跳卻可笑地平穩(wěn)堅(jiān)強(qiáng)著。 緩緩地，她蹲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連面龐都皺縮了埋到深處。喉頭顫抖著，眼睛酸得可怕，淚水卻怎么也掉不下來。 原來，她不像自己想象的這么在乎溫家、在乎溫思莞。 誰又稀罕姓溫！誰又稀罕…… 想了想，于是，她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可是剛要笑，眼淚卻掉了出來。 “溫思莞，你他媽的以為自己在演八點(diǎn)檔的狗血肥皂劇嗎？”未及她說話，言希冷笑，走上前，握緊拳，飛起白色襯衣的袖角，打在了思莞臉頰上。 思莞猝不及防，一個(gè)踉蹌，跌坐在地。 辛達(dá)夷和小蝦在一旁傻了眼。 “達(dá)夷，你陪著溫少爺耍酒瘋，老子不奉陪了！”言希擼了袖口，喘著粗氣，拉起阿衡，大步流星，伶仃孤傲著脊背，離去。 走了出去，阿衡卻甩了少年的手：“你，不信思莞嗎？我害爾爾……” 她赤紅了雙目，像是殺了人的絕望姿態(tài)，話語亂得毫無章法。 言希搖搖頭，沉默著，甚至并沒有微笑，漂亮的眼睛卻慢慢注入了諒解的溫柔。 她恐慌地看著他，十分地厭惡他用近似憐憫的眼睛望著自己。這讓她無地自容，存在得自卑且毫無傲骨。 他伸出手，干凈纖細(xì)的手指，輕輕包住她的手，一根根縛住她的指，略帶冰涼的指腹，在行走中，暗生溫暖。 她由他牽引，攀附著他手臂的方向，毫無目的。終究，眼淚洶涌了，失態(tài)了。 “我討厭思莞，太討厭了……”她不斷地大聲重復(fù)著，只在淚光中望到了言希的黑發(fā)。 言希頓了腳步，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把女孩攬入了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我知道，我知道……” 她那日的情緒，是一輩子難得的失控，因此，又怎會注意到，這少年此生難得的溫柔遷就。這女孩在少年懷中，哭得近乎抽噎。 他抱著她，像哄著新生的無助的嬰孩，用哥哥甚至父親的耐心，對她說了許多許多的話。 她聽了許多，卻又忘了許多，因?yàn)椋揪筒恢木涫钦嬲\的，哪句又該存著幾分的保留去相信。 可是，只一句，她未嘗刻意，這一生至死方休，卻再也未曾忘記。 那么清晰，那么動(dòng)聽。 “阿衡，謝謝你姓溫。”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