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要塞之狼-《王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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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要塞之狼
“而那些人就,當(dāng)然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早告訴過你了’‘沒關(guān)系,這很正常的’‘你已經(jīng)很棒了,只是得接受現(xiàn)實’‘這工作還是適合男人’。”
索尼婭掏出煙袋,開始卷第三支煙。
“你知道,他們聽上去總是那么理直氣壯振振有辭,總是那么理性中立客觀真誠。”
索尼婭的目光聚焦到手上的煙草上。
“到最后,我都快要信以為真了——也許我真的搞砸了,也許我真的不適合當(dāng)兵?”
要塞之花回過頭,對泰爾斯咧嘴一笑:
“對吧?”
泰爾斯沒有立即回答,他坐在地上背靠望臺,雙手架在膝上,表情深邃。
他們聽上去總是那么理直氣壯振振有辭……
王室宴會上,沃格爾副隊長讓d.d主動赴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搞砸。”
少年突然開口:
“我能解決,我只是在努力,在適應(yīng),我需要時間。”
索尼婭卷煙的動作一頓,她扭頭看向泰爾斯。
“適應(yīng)?”
要塞之花先是一笑,但馬上冷下臉來。
“落日啊,看來你確實搞砸了。”
泰爾斯皺起眉頭。
索尼婭卷好煙,冷笑道:
“而且砸的還不止一點,否則你就不會住在死人房子,你父親不會偷偷摸摸來找你,而姬妮也不會咆哮著威脅我來修理你。”
泰爾斯原本不甚服氣,聞言卻是一驚抬頭:
“姬妮,姬妮女士?”
索尼婭熟練地叼住煙,掏出火石:
“你確定不來一口?”
泰爾斯望著那粗糙不堪的卷煙賣相,扯了扯嘴角。
索尼婭聳了聳肩,三兩下點燃煙草,愜意地一吸一嘆:
“好吧,小子,也許在我們倆里,你才是那個不適合當(dāng)兵的人。”
操。
泰爾斯揮走煙霧,向邊上挪了挪屁股,面色不佳。
“我知道,你才剛回到王都,等于踏入了新的戰(zhàn)場。但新戰(zhàn)場通行的每一條規(guī)則都于你不利,對你不公,它們讓你感到陌生、迷茫,絕望,且看不到出路。”
泰爾斯皺眉不置可否,索尼婭則吐出煙霧:
“跟大多數(shù)人以為的不同——揮劍戰(zhàn)斗并不難,即使所謂‘豁出性命’犧牲,也就是頭腦發(fā)熱一咬牙一晃神的事兒。真正難的,是知曉為何而戰(zhàn)。”
聽著她的話,泰爾斯突然想起馬略斯處罰d.d后留下的話:
【當(dāng)你決定要交易,確保那是你自己的天平。】
“但當(dāng)你的目光向上,離開了一個個具體的對手,當(dāng)你看到更多,看得更高,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的規(guī)則從一開始就那么操蛋,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戰(zhàn)斗只是籠子里的猴戲,而你永遠改變不了籠子時……戰(zhàn)斗,就會變得很難,很難。”
【就好像,好像我的劍撞上的不再是血肉之軀或鋼鐵兵器,而是一堵無形的墻壁,任我如何揮劍,都無濟于事。】
不知為何,泰爾斯突然想起科恩在下城區(qū)里說出的這番話。
要塞之花吹了吹燃燒不充分的煙頭,平靜開口:
“緊張,恐懼,慌亂,失誤,后悔,動搖,自我懷疑,甚至麻木放棄,這些我們都經(jīng)歷過,沒什么好羞恥的。”
月光下的望臺清冷靜謐,加上索尼婭手上的煙氣,一切就像在夢境里。
“你應(yīng)征衛(wèi)兵的事,就這么失敗了?”泰爾斯突然開口,面無表情。
索尼婭架起一條腿,勾勾嘴唇,卻搖了搖頭。
“我走了狗屎運,一位大人物剛好路過,我得到了第二次機會,留在這里,等著下一期征募。”
要塞之花的聲音有些黯淡。
大人物。
泰爾斯環(huán)顧了星湖堡一周:
“約翰·璨星?”
索尼婭輕笑一聲,她重新叼住煙,身姿后仰,雙手托住后腦。
“在那之后的日子不好過,我跟城堡里的衛(wèi)兵們同吃同睡,努力鍛煉,準備達成下一次的考核。”
這一刻,索尼婭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東西。
“安慰的漂亮話從那時起就不見了,沒人給我好臉色,所有人都在孤立我,而我也明白,我得了便宜,沒遵循他們的規(guī)則就進入了游戲,這讓那群男人們覺得自己的權(quán)利被冒犯了——‘被特殊優(yōu)待的女人’‘走了捷徑進來的’‘對男人太不公平了’之類的。”
“從床位和值班安排到日常作息,從頻繁的緊急拉練、增多的負重訓(xùn)練到巧合得每次都抽到我的清潔工作,他們使盡了各種方法讓我出丑難堪,完事了還總有個‘過來人’來唱紅臉絮絮叨叨:‘他們不是針對你,只是心里過不去’‘我很抱歉,但也許你該放棄?’。”
泰爾斯安安靜靜地聽著,但他想起了王室宴會里,安克挾持人質(zhì),逼宮決斗的那一刻。
那一刻,宴會里的所有賓客,永星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們,都直勾勾地抬起頭,看向他。
“包括隊內(nèi)每一次的‘友誼賽’交手,我有時候咬著一股狠勁,贏了,他們就會說,‘運氣不錯’‘讓著你罷了’‘今天有點累,算讓你一把’,或者‘你取巧了,有本事正面上’‘換個場合勝負就不一樣了’,乃至‘拼起命來你肯定要死’‘真正的戰(zhàn)斗不會這么簡單’,blah,blah,諸如此類。”
“哦,對了,還有我最喜歡的那句‘打贏我不能證明你比男人強,有本事,就去跟更厲害的男人比比?’”
索尼婭撣了撣煙灰,嘿嘿一笑:
“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會這句話?我管這叫‘寄吧共享術(shù)’,每次我打倒他們一個人,他們都會這么說,好像只要這么說了,那個被打敗的家伙就瞬間共享了‘更厲害的男人’的大寄吧。”
寄吧共享術(shù)。
泰爾斯忍不住噗嗤一笑。
但他的笑容旋即淡去:在他的戰(zhàn)場里,同樣有這樣的人,不是么?
“而當(dāng)我輸了,他們倒是異口同聲,‘看,告訴過你了’‘這再正常不過了’‘普遍來說,女人確實打不過男人’‘可以了,以你的標準,已經(jīng)很好了’。”
索尼婭的語調(diào)落了下來。
“那陣子,一切都很令人沮喪:劍術(shù),格斗,舉重,長跑,標槍,射箭,似乎每一項都拼不過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受過訓(xùn)練,甚至服過兵役的男人。”
“我沒有他們的力量,強壯,速度,爆發(fā),體格,體質(zhì)——這些從運動賽會到騎士比武通常會比的東西——沒有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
一片烏云遮擋住月光,將少年和女人留在黑暗中,各自黯然。
“但你贏了,”泰爾斯輕聲道,“在這個不公平的規(guī)則里。”
索尼婭沉默了很久,這才狠狠地吸了一口大的,從鼻子處緩緩呼出煙氣。
“我沒贏。我只是,幸存了。”
要塞之花渙散的眼神慢慢重聚。
“就在日子一天天過去,下一次征募的日期臨近,而我心如死灰近乎自暴自棄的時候,有人問我:‘為什么,索尼婭,為什么要在他們的棋盤上?’”
聽到這里,泰爾斯抬起頭來。
“他們的棋盤?”
索尼婭微笑頷首,像是想到什么開心的事情:
“我被問道:‘士兵戰(zhàn)斗的方法有很多種,殺人的方式也不一而足,為什么一定要學(xué)著他們用肌肉,靠體格,訴諸力量和爆發(fā),學(xué)著他們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為什么一定要追求他們所追求的強壯、粗魯、霸道,陽剛,攻擊性滿滿,奉之為圭臬,去證明自己?為什么要學(xué)著他們的這些東西,去跟他們比試?’”
泰爾斯瞇起眼睛。
索尼婭嘆出一口氣:
“‘因為’,那時的我傻傻地說,”‘因為這些有用,因為長官說了,這都是在賽會上比試的,經(jīng)過歷史考驗的東西,更是每一個上戰(zhàn)場的士兵所需要的、好的東西。’”
說到這里,要塞之花嘿嘿一笑。
“‘那是因為最早的賽會只許男人參加,’我被這么告知,‘所以,他們當(dāng)然要比自己會的項目——你什么時候見過他們比試生孩子?’”
泰爾斯表情一變。
“‘而士兵需要這些,也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東西“好”’,”索尼婭盤腿坐起來,甚至忘記了抽煙,就任憑煙卷在手上緩慢燃燒,“那家伙告訴我,‘而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是士兵了,而他們喜歡,習(xí)慣,擅長這些——強壯,粗魯,霸道,陽剛,攻擊性,他們大部分時候只會也只用這些,所以這些東西就變成了“有用的”和“好的”,再傳到后來人的手里,當(dāng)后來人越來越多,懷疑的人越來越少,大家就都默認這是常識和真理了。’”
索尼婭復(fù)述得出了神,仿佛回到多年前的那一刻:
“‘因為這是他們把持的賽會,他們定義的戰(zhàn)場,而他們最狡猾的詭計之一,就是‘允許’你進場參加游戲,再在這些不允許被懷疑的規(guī)則和項目里打敗你,然后告訴你:看,你沒贏,你不行。’”
泰爾斯下意識開口:
“但是……”
但要塞之花沒有讓他說下去,自顧自道:
“所以為什么,索尼婭,你已經(jīng)在男人再熟悉不過的、主宰了幾千上萬年的棋盤上處處劣勢了,既然如此,還為什么,為什么要按照他們設(shè)定的規(guī)則,他們習(xí)慣的賽會標準,他們訂立的生存準則,跟他們比他們再熟悉不過的習(xí)慣項——當(dāng)你能拿到的甲胄武器都是按照男人的條件打造的時候,你怎么能指望靠這些抗衡他們?”
為什么要按照他們設(shè)定的規(guī)則,他們習(xí)慣的賽會標準,他們訂立的生存準則……
泰爾斯的眼神漸漸飄遠。
“……當(dāng)他們甚至將寄吧大小當(dāng)作標準比賽項目,要求所有人和他們一起比的時候,你要怎么贏?裝個假寄吧,假裝自己是男人?”索尼婭冷笑道。
泰爾斯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漏聽了一段:
“這是隱喻?”
索尼婭扭過頭來,邪惡一笑:
“取決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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