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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私人恩怨-《王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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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說,康斯坦絲·璨星,我的小姑姑?”

    泰爾斯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康斯坦絲。

    小災星。

    逃婚。

    還有……

    “第十巨頭?”

    “嗯哼,”莫里斯先是會心一笑,繼而悶悶不樂:

    “我還記得,當我們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回到星辰國境的那天,小災星提出要大醉一場以作餞別,于是我們就溜進了某個狗大戶的酒窖,邊哭邊笑喝到天亮,然后給了她這個名號。當然咯,我們醒酒后才發現,她找到的那個堆滿酒的‘酒窖’,其實是拱海城總警戒廳的物資庫?!?

    泰爾斯眉頭一挑,想起伊麗絲姑姑向他講述過的,康斯坦絲的“光榮”過往,試探著道:

    “我聽說,她很‘活潑’?”

    “活潑?”

    莫里斯憶及往昔,無奈嘆息:

    “黑劍說,落日女神大概是在創造康斯坦絲時感冒了,失手把她的靈魂掉進獄河涮了一遍,只能裝作若無其事,趁著沒神注意的時候趕緊撈出來,胡亂塞好……”

    “為了她和她一路上闖下的禍事……”

    莫里斯的表情甜苦交織。

    但他搖了搖頭,果斷地與過去斷開,重新變得凝重。

    泰爾斯聽著對方的話,不禁莞爾,開始暢想自己那位出了名不靠譜的姑姑與“九巨頭”流浪在外的表現。

    但一想到璨星墓室里那個冰冷的小石甕,他的笑容隨即消失。

    “所以這就是們與賀拉斯的相遇?!?

    泰爾斯回到當下,正色道:

    “似乎不怎么喜歡他?”

    重新聽見這個名字,莫里斯的表情也變得不太好看。

    “沒人喜歡他。”

    兄弟會的胖子冷哼道:

    “反之亦然?!?

    沒人喜歡賀拉斯。

    看見他對賀拉斯的觀感,疑惑涌上泰爾斯的心頭。

    “那們為何還要為他賣命?”

    王子皺眉道:

    “為他冒險,行大逆不道之事?”

    莫里斯略含深意地盯了他一眼。

    胖子輕嗤一聲,面帶不屑。

    “我們不為他賣命?!?

    他冷冷道:“賀拉斯,那個冷血的屠夫,沒有人性的變態?!?

    冷血的屠夫。

    泰爾斯越發不解:

    “可是——”

    “我們愿為黑劍兩肋插刀,正如他也愿為我們赴湯蹈火,”胖子打斷了他,似乎不欲多談:

    “僅此而已。”

    泰爾斯咀嚼著他的話語,疏理著其中的邏輯。

    “是說……為賀拉斯賣命,這是黑劍的決定,”王子瞇眼道:“而們只是……從旁協助?”

    莫里斯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我想起來了,說過,黑劍跟賀拉斯是舊識?”

    少年抬起頭,重新整理思路。

    黑劍。

    看來,他才是關鍵。

    ”他們之間是什么關系?他欠了賀拉斯什么?或者賀拉斯給了黑劍什么?”

    “以至于他甘心為第二王子出生入死,還拉上們這些生死兄弟作陪?”

    莫里斯依舊不答話,只是細細地盯著他。

    幾秒后,胖子輕輕地笑了,但他看著泰爾斯的眼神越發有趣。

    “怎么了?為什么停下了?”泰爾斯瞇起眼睛。

    “是啊,”莫里斯狡黠地笑著,重復他的話:

    “為什么停下了?”

    泰爾斯的表情變了。

    而胖子的目光依舊死死鎖在他身上。

    “好吧?!碧査估浜咭宦?,心道這家伙真是做得一手好買賣。

    他開始想念北地人的痛快爽朗了。

    “雖然線索凌亂,互不相關,”王子凝重地道:

    “但就我的所見所聞而言,王國秘科最近所做的事情,大體朝著三個方向匯集?!?

    莫里斯仔細地聽著。

    “最有可能,也最緊迫的,是西荒。”

    泰爾斯想起安克·拜拉爾,不由心情沉重。

    “這涉及軍隊體制,貴族恩怨,政治歷史,一個不好就是戰爭與流血——而那里恰好是血瓶幫的發源地與老巢。”

    莫里斯略一蹙眉,似有不解。

    “其次是南岸領?!?

    王子淡淡道:

    “據我所知,那里商業繁盛,生活富足,如果說王國秘科有什么地方用得到們和血瓶幫……理應比我更熟悉?!?

    莫里斯若有所思。

    “最后是刀鋒領,但我不了解那里,只知道這可能與當地的分封格局有關?!?

    泰爾斯閉上了嘴巴。

    兩人之間重歸沉默。

    “就這樣?”

    莫里斯略有失落,追問道:

    “就三個地名?三個公爵領?沒了?”

    泰爾斯輕聲嗤笑。

    “那可是秘科,怎么,還想要更多?”

    莫里斯努力消化著情報,表情漸變:

    “西荒,南岸,刀鋒,還有我們——他媽在開玩笑吧?”

    泰爾斯絲毫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

    “怎么,覺得一國王子來到臭名昭著的下城區,就為跟一個黑幫頭子開玩笑?”

    “誰知道呢,也許真的就是好色,為了調戲婦女?”

    泰爾斯露出一個禮貌但是虛偽的笑容。

    莫里斯凝重地思索了一會兒,重新抬頭。

    “好吧,假設說的都是真的……如果背后真的涉及這么大的事情,那又能指望我們做什么呢?”

    “換句話說,王國大事,我們這些街頭小混混又能怎么辦呢,躺平任操罷了。”

    泰爾斯沉默了一瞬。

    “告訴我,莫里斯,當年,當們九巨頭接下那個天價的差事時,”王子淡淡道:

    “可曾想過,們會接觸到這世上歷史最悠久的王室家族?”

    “可曾想過們的今天?”

    莫里斯表情微斂,眼神陰翳。

    泰爾斯嘆了口氣,做了個深呼吸。

    他走到下一面貨架。

    很奇怪,雖然這里狹窄逼仄,不比閔迪思廳明亮寬敞,更不比復興宮古典大氣,可是泰爾斯卻覺得呼吸順暢,遠勝在后兩者的時候。

    但唯有一點不變。

    鎖鏈。

    “莫里斯老大,這個世界,充滿了一道道不可見的鎖鏈,連接著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項因素?!?

    莫里斯側耳傾聽,但神情疑惑。

    “但它們不是簡單地前后相繼,簡單地首尾相連,不是簡單地扯動一頭帶動另一頭?!?

    “相反,每一道鏈條都彼此鑲嵌,中有我,我中有,每一對鑲嵌都方式各異,推撞拉扯,擠壓摩擦,每一個結點都獨一無二,自有法則,絕不重復?!?

    泰爾斯幽幽地望著兩面貨架中的縫隙,想象著一道道鎖鏈左右穿刺而來,最終匯集到自己的身上,把他牢牢鎖錮。

    凱瑟爾,復興宮,基爾伯特,御前會議,馬略斯,閔迪思廳,安克·拜拉爾,王室宴會,拉斐爾,黑先知,王國秘科……

    這一次,他卻感覺到這些鎖鏈如有實質,在他的身上捆了一圈又一圈。

    少年緩緩伸手,仿佛摸到那一寸寸金屬獨有的冷酷。

    “這才是我們的世界,各個層面上的作用交互集合,形成最復雜微妙不可琢磨的影響機制——哪怕是兩道看上去最不可能相連的鏈條,也可能隱藏著超乎想象的聯結。”

    泰爾斯伸著手,閉上眼睛恍惚道:

    “扯動一頭,帶動的卻是其余的所有,然后它們再扯回來,影響最初的鏈條?!?

    “相信嗎,有時候,一次黑幫團伙的流血斗毆,可能影響一國王權的最終歸屬?!?

    莫里斯聽得不明所以。

    泰爾斯左手輕輕一收,將掌心的傷疤,連同想象中的鎖鏈全部收進拳頭里,再死死地按在胸前。

    那里,衣物下的燒疤似乎隱隱作痛。

    泰爾斯倏然睜眼。

    “同樣,王國上下兩個最大黑幫的勢力消長,其實是最有趣的晴雨表?!?

    莫里斯的表情變了。

    “當王國有事,都會反映在最底層的百姓民生上,冶鐵、礦業、糧農、稅收的變化,價格高低,存量多少,利益增減,生活好壞:而血瓶幫關乎大貴族大領主的利益,兄弟會則深植于下層貧民的圈子,當二者失去平衡,就是們雙方開仗或談判的時候了。”

    莫里斯陷入沉思,他的眉頭越來越緊。

    幾秒后。

    “王國?和我們?”

    兄弟會的一方大佬撲哧一笑,眼神冰冷。

    “得了吧,不過在危言聳聽,刻意夸大?!?

    胖子緊緊盯著泰爾斯的雙眼:

    “從財政到市場,從預算到稅收,從行政到民生,知道從上到下,從鏈條的這一頭到那一頭,中間要經歷多少道關卡嗎?以為是提線木偶劇,國王的手指一動彈,街頭的混混就開片?”

    泰爾斯凝望了他好久,突然笑了。

    “這么說,果然懂?!?

    王子好整似暇地看著他:

    “至少比蘭瑟那個搞情報的懂?!?

    莫里斯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好吧,我姑且相信,”泰爾斯轉過身去,把玩另一邊的貨物:

    “相信們是因為黑劍,才會為賀拉斯效命,”

    “但這依舊說不通,在賀拉斯殞命,血色之年過去后,是什么把們留在了王都,踏進下城區這樣的泥潭,甘心化身底層黑幫,扎根壯大,奉獻一生。”

    莫里斯凝重起來。

    但很快,他臉上的凝重變成玩味。

    “黑劍提過。”

    泰爾斯蹙眉:

    “什么?”

    莫里斯的眼里露出狡黠。

    “從北地回來之后,黑劍跟我們說過,”他打量著泰爾斯的背影:“也許某一天,某個小王子會找上門來,對我們和血色之年的關系感興趣?!?

    “看來就是今天了。”

    泰爾斯的表情一變,放下手中的貨物。

    該死。

    看來,他們認出自己不是偶然。

    黑劍與這些人的聯系,要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緊密。

    “別告訴我,們組建兄弟會,是為了替賀拉斯報仇?”

    泰爾斯不理會他,決心把主動權繼續抓在手里。

    “據的說法,賀拉斯的魅力應該沒那么大?!?

    然而此時,莫里斯卻走到櫥窗前,嘆了口氣:

    “孩子,揀過亞麻捆嗎?”

    泰爾斯舉步跟上他:“什么?”

    “當然沒有,養尊處優的王子?!?

    莫里斯舉起自己的雙手,看著粗糙肥胖的手指,目光迷惘。

    “然而我揀過。”

    泰爾斯不解地側頭。

    “抓緊根,看好頭和尾,一束一束,一捆一捆,摔打脫粒,揀選疏理,堆積排垛,按部就班,”胖子看著窗外的遠方,意味深長:“起初,以為這活兒很簡單,很明確,很快就能干完脫身?!?

    “但是很快就發現,從第一束第一捆開始,就有麻絮意外地彈起,回束。”

    “以為那只是小問題,但是隨著進展繼續,揀好一束,蹦出一束,越來越多的麻束脫出掌控,纏繞糾結?!?

    莫里斯的眉頭緊緊糾結:

    “久而久之,所有失控的麻束甚至彼此糾結,纏作一團,將整團整垛的亞麻捆全部打亂,找不到頭,找不到根,握不住,甩不動,卻又掙不脫,抽不出?!?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連自己的手腳,也早捆縛其中,越纏越緊,難以自拔?!?

    他怔怔地道:

    “那一瞬,所有的亞麻,都變成了認不出來,更無法解開的混亂模樣。”

    “而面對一團亂麻,只是越陷越深,無能為力。”

    越陷越深,無能為力。

    泰爾斯沒有打斷他,相反,王子循著他的目光,同樣望向窗外骯臟的街道,若有所思。

    “出身高貴,所以覺得無形的鎖鏈纏繞不清,很麻煩?”

    莫里斯捏緊自己的手指,輕嗤道:

    “下次,試試亞麻吧——感受感受民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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