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相遇-《春閨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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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清換了身新做的茜紅素面杭綢褙子,下面是京中時興的十二面瀾裙,施施然立在院子里。。しw0。
與她對面而站的,是陸媽媽所說的那位周姨娘,穿著醬色素面比甲,個子高挑未施脂粉,眉宇間有著英氣,非常利落的樣子,在她身后的門扉上,則抱臂環胸靠著個身材玲瓏姿色姣好的女子,穿著芙蓉色短卦,腰間扎著妃色的汗巾,下身則是純白的潞綢裹腳褲,一副江湖兒女的打扮。
兩個人怎么都不像以色相侍人的妾室。
“方小姐。”周姨娘笑盈盈的指了指院中的石墩,“家中婆子兩次來請,您都有要事在身,我們只好冒昧上門叨擾了。”
幼清沒有說話,早上對面的婆子來請她過去對面說話,她拒絕了,雖然她們從暗到明陷入被動,卻不代表她就要被人牽著鼻子走,現在路大勇到底怎么樣她不知道,她不能先亂了自己的陣腳。
若是路大勇真的被對方抓住,那么他們就一定是成竹在胸,等她亂了步伐為了救人自動上門,若相反,路大勇不但沒有被她們抓住,甚至盧恩充也走失了,那么該亂陣腳的應該是她們,請她不去她們就會親自登門!
現在,對面的兩位姨娘親自來了。
幼清轉目和陸媽媽對視一眼,陸媽媽眉頭微微皺著戒備的看著在門口的兩個女兒,忍不住的斜站在幼清的身邊,一副護著她的樣子。
若對方真有歹意,她們一群婦孺少年根本不是對手,護著防著都沒有用,幼清朝陸媽媽笑笑寬慰她,這才轉目去看門口的兩位女子,微微一笑道:“來者是客,兩位里面請坐。”又吩咐玉雪,“上茶!”
領頭的周姨娘打量著幼清,目光又在院子四角飛快的一掃,笑著進來,道:“叨擾了。”說著就跟著幼清進了正廳,幾個人按主客落座,玉雪帶著小瑜上了茶。
周姨娘掀了茶蓋聞了聞,“這清茶不錯,時間也不算久。”說完喝了一口氣,贊揚的道,“泡茶的手法也不錯,看來方小姐是愛茶之人。”
是在向她示威嗎,清茶產自基隆雖不算價值千金,可也是有價無市,她這般端了茶盅就能報出茶來,可見她平日里生活優渥,尋常人難得一見的茶葉,也視如尋常。
“謬贊了,再好的茶也不過為解渴罷了。”幼清微微一笑,也不問她們來這里的目的,周姨娘望著幼清點頭笑道,“小姐所言甚是,倒是我較真了。”話落打量了眼客廳,道,“這房子有人住就是不一樣,收拾一番立時就有幾分人氣了。”
幼清笑著點頭,對方就像只是來串門的街坊,品著茶論著家常,根本不提此番來的目的,她也陪著說話,半點不露慌亂。
周姨娘微微一愣,朝那位身材嬌小的姨娘看了眼,那身材嬌小的姨娘眉頭緊鎖,面上就露出一絲不耐煩來,周姨娘幾不可聞的搖了搖頭,出聲道:“聽說方小姐是在此等親友的?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帶著仆婦丫頭獨自出門,這膽量可真是不一般!”
“這世上總是好人多的,更何況我們本分待人,不生亂惹事自談不上膽量不膽量之說。”幼清端坐著,沉穩的道,“姨娘的說話字正腔圓,是本地人?”
周文茵笑著搖頭:“我乃宣同人,自小與父母失散輾轉到通州,巧遇到我家官人,這才在通州扎根落腳。”她又指著身邊的女子,“她姓戴,蘇州人士,與我一般都是苦命之人,若非官人收留,只怕早已經尸骨無存了。”
幼清露出同情的樣子,道:“二位也是有福氣的。”
周姨娘正要開口,坐在她身邊的戴姨娘忽然將茶盅叮的一聲擺在方幾上,不耐煩的道:“她一個毛頭小丫頭,你和她繞什么彎子。”又盯著幼清,“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來問問你……”她話還沒說完,周姨娘忽然斷喝,“望舒!”
戴姨娘一愣,哼了一聲很暴躁的撇過頭去。
她來問她什么,是問她的來歷和目的,還是問盧恩充的下落,若是問她的來歷和目的,不該如此興師動眾才是,那么會不會是她們也找不到盧恩充了呢?
如此說來,那就是路大勇得手了,只是因為某些不得已,他沒有如約讓人來通知她?!
幼清心里止不住生出幾分高興來,再望著對面兩人,越發的沉著。
周姨娘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壓抑著怒火,她端茶喝了半盅面色才勉強恢復如此,但也似乎沒了和幼清周旋的耐心,沉默了片刻,她道:“我妹妹心直口快,言語無忌,還望方小姐不要介意。”她見幼清面色淡然,不由皺了皺眉,又笑道,“其實她也只是好奇,方小姐一個人來通州,真的只是為了等家人?”
“自然。”幼清問道,“姨娘所言何意。”
周姨娘眉頭鎖的更緊,戴姨娘就轉目過來,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周姨娘被她看的不悅,戴姨娘卻是冷哼了一聲,望著幼清道:“你不要和我們兜圈子,什么等家人不等家人,鬼才信你。”她說著站起來,忽然從袖子一抽,將一截拴著彩珠卷成個圈用牛皮而制的皮鞭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你今天若不老實說,你們一個都休想走出去!”
周姨娘端茶喝著不說話。
這是要先禮后兵嗎?幼清越發肯定盧恩充失蹤了,就算不被路大勇帶走,她們也肯定是找不到他的人了。
陸媽媽和綠珠幾個人驚的紛紛的站在幼清面前,李升也從門口拿了個掃把進來,如臨大敵的對陣望著對面兩人。
“這是何意?”幼清站了起來,“光天化日,姨娘莫不是要入室打劫?你可想好了,我們雖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可總歸是人多的,你們但凡動手想必也落不著好處。”
戴姨娘哈哈一笑,道:“死了又有什么關系,我今兒就告訴你了,就算是府衙的棺差來了我也照打不誤!”話落就指著幼清,道,“說,你們到通州來,是不是為了盧……”她說了一頓改了口,“為了我家官人的?你們什么人,把我家官人帶人到底什么目的。”
李升端著掃把小腿肚子直打轉,陸媽媽和采芩綠珠幾個人也駭的不得了,大家平日在內院走動,最兇的主子也不過拖出去打幾板子,就算是發賣了,那也都是有跡可循,是內宅常用的手段和遵循的慣例,他們熟悉雖害怕卻不惶恐……
可是面前的的兩位女子,明顯就和她們不是一路的人,說了幾句話就把家伙撩了出來,這樣的陣仗莫說幾個年紀小的,就是陸媽媽也是頭一回見!
“你家官人?”自陸媽媽幾個人身后走了出來,望著戴姨娘,滿面怒容,“姨娘仗著一身武藝打算持強凌弱,我們皆是婦孺無力反抗,你要殺要搶悉隨尊便,可若你侮辱我等名節,那斷是不能忍的,你方才也說我一個小姑娘獨自出門,如今又義正言辭的說我們為了你家官人……”她上前一步,逼視著戴姨娘,“你此話何意,便是你今天不殺我們,我也斷不能讓你這么不明不白的出去。”她說完,對著門外的婆子一聲斷喝,“把院門鎖上,今天我們就是死在這里,也不用怕埋骨異鄉,定會有人來給我們收尸!”話落,絲毫不讓的望著戴姨娘。
院子里的婆子雖手腳都抖個不停,卻依舊利落的把門栓上。
戴姨娘沒料到幼清會有這么一番說辭,她知道那些高門小姐向來視名節比性命重要,卻沒有想到,面前的這位小姑娘會露出這樣義憤填膺拼死一搏的架勢,一時間她被幼清震住!
“呵!”戴姨娘愣怔了半晌,終于反應過來,一反手將鞭子撿了起來鞭梢卷在手腕上,長長的約莫三尺長短的鞭尾垂在地上,“少跟我耍橫的,我今天還就不怕了!”說完一抖鞭子,呼哨一聲!
聲音有種刺穿耳膜的尖利。
幼清其實也害怕的很,不管她有多大的手段和機智,可對方若不和你講理一味的動武,那她們就只有吃虧的份!
“你……你不要亂來。”李升也不過十四五歲,說著話聲音抖個不停,艱難的上前來護在幼清身邊。
幼清安慰的看他一眼,和戴姨娘道:“你這話說的巧妙,你來我們家中,帶著兇器,左一句要我們的命,右一句斷我們的路,我倒是不知道誰在這里耍橫。”她說著微微一頓又道,“你口口聲聲要找你的官人,你找便是,憑什么來逼問我們,你們江湖兒女就是這樣為人辦事的,找不著強的便找弱的撒氣,我今兒可真算開了眼界了。”
戴姨娘在口齒上當然不是幼清的對手,又聽幼清用譏諷的語氣說她們江湖兒女沒有規矩,她頓時怒道:“我怎么拿你撒氣了,你們一行人莫名其妙的住進來,你們一來我們家官人就失蹤了,不是你們還有誰。”
“你們官人是誰,我們為什么要綁他?”幼清質問,“你若有證據是我們綁了你家官人,你大可去衙門告我們,你這樣子逼問,和那江洋大盜有什么分別,就是無恥匪類!”
戴姨娘氣的不輕,滿臉通紅的答不上話來。
周姨娘站了起來,笑道:“方小姐說的不錯,我們確實不該動粗用武的逼問,不過,冒昧問一句,方小姐真不知我家官人是誰?”
“我怎么會知道。”幼清怒道,“你來質問我一個小姑娘,你居心何在!”
周姨娘一愣,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幾絲疑惑,她和戴姨娘對視一眼,又笑著道:“那……可否讓我在貴府的院子里四處走走?”沒有說搜查一番。
對方已經退了一步,幼清當然不會逞無畏之勇,紅了眼睛道:“你們要看便看去,不管你們打的什么主意,今天必須和我道歉。”話落,竟委屈的伏在陸媽媽的肩頭哭了起來,陸媽媽也怒著道,“我們小姐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不過來這里小住幾日,你們便就這樣欺負人!”
周姨娘愕然,剛才這小姑娘還一副毫不退縮盛氣凌人的樣子,轉眼間就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她尷尬的不知所措,道:“方小姐,我們官人不見了,只是著急而已,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
幼清抬起頭來指著戴姨娘:“那她呢,要打要殺的,不是欺負是什么。”
周姨娘埋怨似的看了眼戴姨娘,笑著道:“她向來性子急躁,誤會,誤會!”說完就一副要走的樣子,“那我們這就告辭了,叨擾之處還望小姐不要生氣。”說完,牽著戴姨娘的手拖著她大步朝院子里去,又開了門,兩個人徑直走了。
一出去戴姨娘就甩開周姨娘的手:“周芳,你什么意思,明明知道那小丫頭目的不純,你為什么不逼問一番,還以禮相待和她道歉,那小丫頭精明的很,剛剛還伶牙俐齒的還嘴,轉眼就哭的梨花帶雨的,肯定有問題。”
“有問題又怎么樣,難不成你真要把她們殺了?她什么人,什么來路,為何敢獨自一人來通州,又為什么打盧恩充的主意,你知道多少,不弄清底細,你冒失動手這不是給爺找麻煩嗎!再者說,那小丫頭那個樣子,你覺得你能逼問出來?”
戴望舒一陣語結,一拳打在墻上,道:“那怎么辦,人不見了,爺也不會饒了我們的。”
“爺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就盯著他們這個院子的動靜,一切決定等爺到了再說。”周芳眉頭緊鎖回頭看看已經關上的院門,露出種挫敗感來,低聲道,“那小丫頭好膽色,你甩了鞭子,便是大男人都要膽怯幾分,可她卻文絲不亂,若是江湖兒女也就罷了,可你看她分明就是大家小姐的作派,連著身邊人也都是正經府里的管事媽媽和丫頭婆子……”她看不透那個小姑娘,所以越發躊躇。
“她是不知者無畏。”望舒雖這么說,可也覺得周芳說的沒錯,咕噥了幾句,道,“爺什么時候到?”
周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嘆了口氣推開自家的院子門,戴望舒咬牙切齒的,“盧恩充那個蠢貨,我幾次警告他不要招搖,他偏不聽。爺也真是的,什么事都能算得到,怎么就沒有算到他會栽一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手里。”
“胡說什么。”周芳喝道,“爺的事也是你能議論的。”
戴望舒不敢再說話。
幼清呼出口氣再椅子上坐下來,院子里的婆子并著李升皆是癱坐在地上,大家就仿佛大難不死似的心有余悸的喘著氣,陸媽媽畢竟年紀大沉著許多,忙給每個人倒了茶,道:“光天化日她們也不敢真的動手,不過是嚇唬嚇唬我,更何況有小姐在你們怕什么,小姐自有主張!”
李升喝了茶終于緩過勁來,點著頭道:“剛才真的嚇的膽都快破了,還好小姐鎮定,要不然小人……”他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垂著頭,“小人真是要嚇的尿褲子了。”
“什么渾話都能當著小姐的面說?!”陸媽媽喝著道,“若再叫我聽到一次,非打斷你的腿。”
李升一驚忙丟了茶盅要磕頭認錯,幼清擺著手道:“大家一直在府里,太太平平的當差,如今突如其來的遇到這種事,難免會慌神受驚。”她望著陸媽媽,“一會兒您和李升去訂個席面回來,給大家壓驚!”
那兩個人逼問不成肯定會盯著她們的,看來她不能貿然去懷柔,只能伺機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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