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別怕,多半是崴著了。靈光寺里這兒不遠,有個叫虛果的和尚,會正骨。我背你過去。”十三阿哥伏下身,示意她攀到他背上。 楚言知道這不是矯情的時候,說了聲有勞,乖乖地爬上去,攀住他的脖子,突然想到:“那兩個酒葫蘆——”亂扔旅游垃圾,不好吧。 十三阿哥好氣又好笑:“什么時候了,還顧得上那個?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上一筐。” 想說不只葫蘆,他的斗篷也落在原處了,可總不能要求他背著她回頭撿東西。 走了一段,十三阿哥突然說:“那年在水云榭就說過要背你,想不到過了這些年才實踐前言。” 楚言一愣,記憶深處仿佛是有那么回事兒,過了這么久,他居然還記得。 十三阿哥輕輕地哼起一支小調(diào)。楚言靜靜地聽著,等到余音落盡,才問:“什么歌?調(diào)子怪好聽的。” “誰要你不會滿語?活該聽不懂!” 楚言撇撇嘴:“稀罕。” 十三阿哥發(fā)出一陣輕笑:“不聲不響地走路怪沒趣的。你也唱首歌來聽聽。” 楚言想了想,輕輕哼唱起來:“edelweiss,edelweiss,everymorningyougreetme.smallandwhite,cleanandbright,youlookhappytomeetme.blossomofsnow,mayyoubloomandgrow,bloomandgrowforever.……” “這是什么歌?怪好聽的,唱的什么?” “聽不懂活該!”誰要你不懂英語。 十三阿哥大笑:“報應(yīng)果然來得快。” 楚言也覺得好笑,解釋說:“唱的是雪山上的一種白色小花。非要用那里的方言唱才好聽。” “調(diào)子倒好,可惜這里沒有那種花,不應(yīng)景。趕明兒,我們另外給找段詞。” “可以試試。”楚言趴在十三阿哥背上左右一看,后方遙遙可見北京城,如果仔細辨認,也許還可以看出紫禁城的建筑,前方是綿延的山脈,不知山后是怎樣的世界。身下這個男子有著厚實的肩膀,也許還稍嫌幼嫩,卻自相識那日起,努力地分擔(dān)她的煩惱。 “胤祥,我們一直往前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京城,好么?” 十三阿哥腳下頓了一頓,心中既是歡喜又有些迷惑:“好。你想去哪里?回頭我跟皇阿瑪求個恩典,討上幾年假,我們把你想去的地方都走上一遍。” 話一出口,楚言就后悔自己的沖動。說到底,她還是軟弱依賴的,還是希望有個可信可靠的男子伴在身邊,是嗎?聽到他的答案,不覺釋然又黯然。他和他一樣,有情有義,可信可靠,可惜身屬皇家,就不可能屬于她。他們走不出,也不愿走出紫禁城的影子,就象她留不下,也不想留下。 突來的沉默讓十三阿哥有些心慌,仿佛錯失了什么要緊的東西:“楚[書趣閣 www.shuquge.vip]言,你怎么不說話?” “我在想,皇上指著你辦差呢,你去討假,怕不被罵偷懶?”她的語氣輕快調(diào)侃,想教他放下一顆心。 靈光寺前停了好幾匹馬,幾個隨從模樣的正聚在一堆聊天,遠遠看見十三阿哥背著一個女子走過來,都是一怔。 看見他們,十三阿哥也是一呆,有些躊躇起來。不想進去,又不能回頭。楚言的腳傷了,需及早治療,找不到車,回京城也難。 十三阿哥含糊地答應(yīng)著,硬著頭皮走進寺里。 那幾個人,楚言也認得兩個,當(dāng)下只恨不得扭頭就跑:“胤,十三爺,你放我下來。” 感覺到她的慌張,十三阿哥安慰說:“別怕,有我呢。” “十三弟,你們這是做什么?”大殿外站著一個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進來,氣得臉色鐵青,眼睛嚴厲地瞇了起來。 “給四哥請安。四哥,楚言傷了腳,我?guī)齺碚執(zhí)摴麕煾冈\治。”十三阿哥強作鎮(zhèn)定,滿臉堆笑。 楚言臉色發(fā)白,推了推十三阿哥示意她要下來,奈何十三阿哥心意甚堅,不為所動。 那番對答驚動了殿內(nèi)的一個人,快步走了出來,一腳才邁出殿門,竟似生生地被釘在了那里。 楚言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落。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喉嚨更咽疼痛,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好像有個和尚迎了出來,寒暄兩句,帶著十三阿哥來到一間廂房。 十三阿哥小心地放她下來,又輕柔地扶著她在炕上坐好,等那和尚出去了,才小聲告饒:“四哥,弟弟今兒好些事兒做得孟浪,連累了楚言。回頭,你要打要罵要罰都行,還是先讓虛果給她瞧過傷再說。” 楚言這才知道四阿哥竟一路跟了來,此刻還站在邊上,怯怯地瞄了一眼那張比冰雪還冷的臉,不由自主往里縮了縮,咬住唇,努力地想忍住淚。 四阿哥冷哼一聲,本想數(shù)落他們兩句就算了,看見她那付誠惶誠恐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怎么就氣往上沖,恨不得摔手而去,卻又沒法扔下他兩個不管,火大地磨了磨牙,剛要發(fā)作幾句,就聽窗外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有勞師父,請!” 楚言將將停住的淚再次狂涌。 有個西藏云游到京的高僧喇嘛今日來靈光寺與主持大師談經(jīng)印證佛法。身為佛理愛好者的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聞訊前來觀摩聆聽,無巧不成書地遇上十三阿哥和楚言的這擋事。 三阿哥和五阿哥聽得消息,深怕鬧出什么事兒,連忙趕過來探視。 腳踝已經(jīng)腫大,靴子不好褪出來,輕輕一碰就是鉆心的疼。楚言心中苦楚,索性借著這個原由痛快哭出來。 四阿哥被哭聲攪得異常煩躁,厲聲斥道:“哭什么!不成體統(tǒng)!怎么連這點苦也吃不了!” 楚言挨這一罵,越發(fā)放聲大哭,直哭得這幾個人,連著那位和尚師父,全都手足無措。 “四哥!”五阿哥十三阿哥都是一臉埋怨。 四阿哥又是后悔又是惱火,額上青筋直蹦,真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勉強咬牙忍住,狠狠地瞪著她,想不通自己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今生才會遇上這么個魔障。 八阿哥遞過一把匕首:“靴子怕是褪不下來了,煩勞師父割開吧。” 虛果唯唯諾諾地接了過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割開靴子,仔細檢查一番,陪笑道:“關(guān)節(jié)有些錯位,貧僧這就為女施主正回去,再敷幾天藥,活血消腫,就不礙事了。” 八阿哥暗暗吁了一口氣,放下心,深深地看了一眼炕上那個一臉鼻涕眼淚形象一塌糊涂的小女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三阿哥忙說:“四弟,五弟,十三弟,我們也出去吧,別擾了師父的心神。” 八阿哥取了藥膏藥方回來,就見她無聲無息地靠在炕上,一條帕子蓋住了臉,也不知是睡是醒,左腳踝已經(jīng)敷藥,厚厚實實地包裹著。 將藥膏藥方放在她身邊,靜靜地在炕前立了一會兒,一只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感覺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他黯然地嘆了口氣:“我明白你多半是不愿見我。回去后好好按時泡腳敷藥,不可馬虎大意。萬一沒好利落,以后吃苦的是你自己。”照顧她安慰她的權(quán)力,他已經(jīng)永遠失去,就連擔(dān)心也不敢太多流露。 腳步聲漸漸離去,楚言拉下帕子,直直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后,把頭埋在膝間,默默垂淚,昏頭昏腦地奇怪著她的身體里怎么會有這么多水分。 又有人走進來,在她身邊坐下,柔聲勸道:“真要疼得厲害,就哭出來,誰又真會笑話你呢?” “嗚嗚,五哥,嗚嗚——我好疼,真的好疼!” “不哭,不哭了,五哥都知道,都知道。”五阿哥拍拍她的肩,笨拙地安慰著,心想要是懷湘在就好了。 心中一動,試探道:“我和三哥四哥八弟是來聽高僧講經(jīng)的。你要是不耐煩,不如,我先讓人送你回去?你也有陣子沒見到懷湘了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