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楚言請十三阿哥驗收府邸,特地解釋種花植木的情況。什么什么已經種下,什么什么要等明年春天,另外,跟何七約好,御花園和慈寧宮花園的名品,分根結子的時候弄一點出來。 “弄園子就是花時間,要有耐心。十三爺想起來要什么,先別急,找何七問問,看看能不能從宮里弄點出來?;▓@是散心的地方,最要緊合意,十三爺住進來以后再看喜歡怎么著。”楚言總結說。 “說的是。多謝你花了這么多心思!我回過皇阿瑪,過幾天就搬進來?!笔⒏绲难劬η辶亮恋?,溫潤柔和。 楚言眼簾輕垂,微微偏開頭,笑道:“十三爺不嫌我胡鬧就好?!笔裁磿r候開始,她無法再把這個人當作一個半大孩子,不能再把他當作鄰家男孩?什么時候開始,一向讓她如沐春風的他,也會令她感到若有若無的壓力? 十三阿哥開朗地一笑,拉起她的手:“那邊籬下的菊花開得正好,我叫人弄兩壇‘冷香’來,咱們圖他半日輕狂?!? 楚言立在原地不動,盡量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回來,賠笑道:“改日吧,我今兒還有點事兒呢?!? 十三阿哥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眼中有著少見的憂慮和擔心,隨即輕快地笑著:“好吧,改日。我想起,大伙兒好久不曾在一起熱鬧,不如就用我這地方,挑個日子,大家聚聚,也該是賞菊花吃螃蟹的時候了。” “也該慶賀十三爺喬遷之喜?!背晕⑿Γ骸霸撎魝€風和日麗的黃道吉日。我不方便出宮,賀禮準到?!? “不成!”十三阿哥搖搖頭,神情真誠,卻透著兩分固執:“你人來,才是我要的禮。你只管那日來喝我三杯謝酒,旁的事兒,有我操心?!? 見她輕咬嘴唇,似乎有些為難,十三阿哥了然一笑:“得,別想那些規矩!我把四嫂五嫂都請來,你若是愿意,我還想把小九嫂請來呢。啊,說錯了,是你妹子,不是我九嫂。九哥那點事兒,連皇阿瑪都聽說了?;拾斝χf,老九孟浪,正好讓佟丫頭整治整治?!? 為了方便她去,十三阿哥特地挑了九月初一,在他的新居宴請兄弟好友。楚言懶懶的,頭天就開始動腦子找借口??墒⒏缭缇突胤A了太后,太后特地問起這事:“丫頭啊,好好去樂上一天,看看他們兄弟又有什么花招,出什么洋相,回來讓我也樂一樂。十三說要謝你,他的酒你喝,別人的酒,讓他替你喝。誰敢逼你喝酒,回頭咱們把他揪進慈寧宮,扔進酒壇子里泡上兩天?!? 大概是十三阿哥想雙保險,又鼓動了十四阿哥,一大早來慈寧宮逮人。楚言收拾停當出來,氣苦地指著他的鼻子罵:“就要做阿瑪的人了,還這么沉不住氣?!? 十四阿哥早就得了冰玉和可兒的好心提醒,知道她有起床氣,這幾天心情又不好,也不在乎,笑嘻嘻地回嘴:“懶蟲!都日上三竿了。我上完課,又練了兩套拳,三套刀劍才來的。走吧,前兒內務府說了個地方,你先陪我去看看,要不合意,趕緊讓他們換。” 楚言莫名其妙:“什么地方?” “自然是將來的十四爺府?!北駨睦C架上抬起頭插嘴。 “十三爺剛剛搬出宮,十四爺就要建府了?” 冰玉取笑說:“十四爺沒事就去內務府坐著,天天催,就是那凌普也頂不住了?!? “凌普忒不干脆!”十四阿哥不滿地抱怨著:“要不是八哥被調開了,哪用得著費這許多工夫?走,咱們外邊吃飯去,九哥告訴我一個好地方——” 一聽他說八哥九哥,楚言冷淡下來,撥開他的手:“十四爺自個兒去吧,我等著吃完舞蘭做的點心再走?!弊匀ツ昧吮緯?,往窗前的椅上一靠,不再理他。 十四阿哥不解地撓撓頭,悄聲向冰玉咨詢:“怎么了?生誰的氣呢?” 冰玉忙著配絲線的顏色,頭也不抬:“八爺九爺唄?!? “要說九哥得罪了她,我信。誰還能生八哥什么氣?” “別人生不得八爺的氣,偏她生得?!? 十四阿哥看看冰玉,再看看楚言:“這話有玄機,什么意思?” “十四爺不明白?那就糊涂著吧。” 可兒端了盤果子進來,聽見這幾句話,忍不住為自己的偶像抱不平:“八爺對姑娘那么好,姑娘還要使小性子,要真——” 冰玉淡淡瞟了她一眼:“惹惱你姑娘,可沒人幫你?!? 可兒看看不露聲色的楚言,悄悄吐了吐舌頭。 十四阿哥皺起眉,嚴肅地盯著兩個女孩:“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兒瞞著我?”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冰玉哪里會怕她,不痛不癢地頂了回去:“可不,天大的事兒,就瞞著十四爺一個呢?!? 楚言捧了那本書,卻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耳朵飄進他們的悄聲對話,心里又煩開了。 是九阿哥經手,抄了索額圖的家。除了報上去的數字,還有一百五十萬兩左右落進了九阿哥的腰包。索額圖歷年賣官鬻爵,貪贓枉法,康熙不是不知道,看見上報的索額圖家產,大發了一通脾氣,還有誰敢提九阿哥拿走的一百多萬?那些錢定定地成了九阿哥的財產,加上這幾年賺的,九阿哥名下資產已近二百萬。他倒還沒完全銅臭化,很大方地說既然早說好八阿哥和楚言在他的生意里占一成,那一百五十萬的不義之財,也有兩成歸八阿哥和楚言。 讓八阿哥提成是應該,要不是八阿哥,這份美差也落不到他頭上。給她的那一份,大概只能用大方講義氣解釋了。天上掉下來一塊大餡餅!但是,楚言很不快樂,她“實業救國”的理想完全破滅了。 原本,聽說九阿哥平白得了一大筆錢,她也高興,畢竟錢多好辦事,要想在清朝人為地推進工業化進程,需要好大一筆錢。然而,九阿哥對于幾年十幾年甚至更長期投資才能賺錢的東西毫無興趣,對紡織采礦冶金機械這些行業聽都懶得聽,只忙著砍伐原始森林,壟斷北方的建材市場,考察還有什么東西換個地方能夠帶來巨額利潤,同時派人收購良田美地蓋莊院。 楚言不得不放棄其他方面,努力說服他把置莊園的錢拿出來,修鐵路辦交通,以利于他的倒買倒賣事業,這方面的設計和規劃,她心里已經有譜。九阿哥賞臉給了她一刻鐘,聽她說完預算和好處,輕蔑地扔給她一句“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難道非要弄出個劉八女添亂才舒坦?楚言氣得發暈,只好找來胤禩幫忙。胤禩倒是認真聽她說話,還提了幾個中肯的問題,最后卻說老九有自己的打算,這些主意雖好,眼下顧不過來,過些年再說。楚言這回真的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只差沒拐他上床,胤禩眉開眼笑,心滿意足,摟著她不住親吻,被磨得沒有法子,哄著說在他張家口的牧場上修一條小鐵路如何。楚言氣得一把推開他,那么多話都白說了!在牧場上修鐵路?虧他想得出來!讓牛羊坐車兜風嗎?! 她剛剛認清事實,哀悼自己救國改變歷史的夢想徹底幻滅,又來了更大的打擊。九阿哥決定結清最后一次短債之后,不再發行債券。他自己的錢一時還不能全派上用場,何苦再向人借錢,白白付利息?這個道理,她理解,可她無法接受。突然間,她建立金融市場的愿望也落空了。 那兩個人的歷史使命和既定命運就是參加“九龍奪鏑”,那些錢是他們的活動經費和重要力量,當然不會再由著她指手畫腳。他們的理念不同,從前還有共同的方向,現在,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了。雖然心很虛,雖然知道自己沒有那份能力,楚言還是下了決心,分家,出來自己單干。 既然九阿哥說他的資產里有她一成,楚言不客氣地找他清算,要他把她那份吐出來,現金。九阿哥睚眥欲裂,暴跳如雷,如果不是胤禩和寒水在場,她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那個門。 鎩羽而歸,楚言關門謝客生悶氣。她的生日啊,就收到這樣的禮物? 胤禩找借口來慈寧宮兩次,她都裝病賴在床上,不許他進屋。胤禩回頭不知怎么跟良妃說的,良妃最近來給太后請安的次數多起來,還時不時讓碧萼送點東西過來。楚言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撒,也沒法跟人說,想把他捎來的東西砸了,又怕良妃知道傷心擔心,還要當面陪著笑臉粉飾太平。 她狀態不良,哪有精神強顏歡笑?也怕一時控制不住自己,誤傷無辜,再惹出麻煩。十三阿哥偏往槍口撞,非要把她這顆炸彈拉去這個勞什子聚會。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都來了,還有幾位親近的宗室子弟,在小花園里按田字坐了四桌。女客坐在不遠的亭中,開了兩桌,四阿哥的福晉側福晉,五阿哥的福晉側福晉,十二阿哥福晉和楚言。十三阿哥一向與四阿哥走得近,四福晉又居長,自然就成了女客的首領。 不知是不是十三阿哥特地托了四福晉關照她,一上來,楚言就被安排與四阿哥的兩位福晉同桌。四福晉是天生的大戶人家主母風范,言談有度,舉止得體,就是母儀天下也沒有絲毫局促,先問了問楚言幫十三阿哥規劃修整府邸的情況,顯見得是知道行情的,每句夸獎感嘆無不說在點子上,致歉說她因為家里事情多分不開身,也沒能幫楚言分擔,感謝楚言為小叔子幫忙。 楚言嘴角微翹,標準的社交微笑,有問必答,沒問的不說,絕不多話廢話,心里卻是萬分別扭,尤其前一陣那個“事故”的陰影未去,每次兩位四福晉勸酒布菜,都令她有一種想要尖叫的沖動。 幾位貴婦人又議論了一番十三阿哥的新府邸,明明覺得簡陋寒酸,有失十三阿哥的身份,偏說妥貼舒服,別出心裁。只有懷湘笑而不語,趁人不注意對她做了個鬼臉。四福晉五福晉在場,她兩個又被分在兩桌,想說幾句知心話也不能。 場面上的話,該說得都說了,四福晉五福晉都不是多話的人,十二福晉和幾位側福晉沒心思出風頭,楚言更是心不在焉,亭內一時冷清下來。 那邊,十阿哥巡視了一番,開始笑話十三阿哥:“怎么凈種的果樹?趕明兒,收得多了,往我那里送兩筐,幫我省兩個買果子的錢?!? 十阿哥的大嗓門飄進女客坐的亭子里,對面四阿哥的側福晉抿嘴一笑,悄悄瞥了楚言一眼,四福晉卻是聽若未聞。 “要有收成,少不得要請十哥同喜同樂?!笔⒏缢蚀蠓?。 “還有啊,聽說那個小湖被作了魚塘——”十阿哥好容易找到機會嘲笑十三阿哥,怎肯輕易放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