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馬車顛簸悶熱,楚言五臟六腑都快挪位了,有些氣苦地爬到車轅,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想要抬頭張望景色。似火驕陽撒下一把金針,逼得她重又跌回車中。 “啊——”她為什么必須要做這趟businesstrip! 原以為,皇上巡行塞外,宮里清靜下來,她又可以逍遙自在,連康熙許了的出宮機會都沒舍得這么快用掉。誰知,最后幾天,太后居然在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冰玉的攛掇下,改了主意,決定回蒙古看看,見見久別的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也不得不跟著來,時間倉促得甚至來不及準備護膚用品和一頂大涼帽。 冰玉不明就里,擔心地爬到她身邊:“楚言,你怎么了?該不是中暑了吧?” 十三阿哥授命陪護太后,此時正騎了一匹高頭大馬,走在太后鸞駕邊上,聽見動靜,落后幾步,來到她們車旁,關切地問:“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停下歇一歇?” “不必。”楚言有氣無力地回答:“快些趕路吧,我們已經比皇上晚了兩三天了。”在現代飛機兩小時就到了,在這里,已經走了半個月,還看不見盡頭! “不妨。只要太后和你們平安,晚幾日,皇阿瑪也不會怪罪。” “要是就此調個頭,回京呢?”想起回程還要這么折騰一次,頭大! 十三阿哥好笑地搖頭:“都到這里了。再走個三五天就到了。” 楚言悲鳴一聲,來回一個多月,什么效率啊!嘆息道:“好好的,你們非要讓太后折騰這一回!萬一累出點事兒來,可怎么是好?” 冰玉嘻嘻一笑:“這不有太醫跟著么?” 楚言唉聲嘆氣:“你啊,在宮里好好呆著不好?忘了去年,你的臉曬成了什么?” 十三阿哥了然一笑:“別擔心,我替你們向四哥討了兩瓶上好的擦臉藥膏,曬不著你。” “四爺有什么藥膏?這么好使?”spf值是多少?質量有沒有保證? “四哥怕曬,每年夏天都要配些藥膏備著。我已經求他分兩瓶給你們,等到了地頭,我就去給你們拿。” 又湊過來,小聲笑道:“就知道你不愿意來,還想做北海水妖呢。就不怕遇上個有真道行的,被逮個正著?” 楚言一愣,想明白以后,氣惱地瞪著他:“你有意拉著十四爺一起搗亂?” “不該說的,我可一句沒說!”十三阿哥戲謔地擠擠眼,朗聲笑著,打馬跑了。 楚言恨恨地磨了磨牙,對他們兄弟,不論哪一個,還都不能大意了! 好容易到了地方,還沒有足夠的時間歇回來,楚言又掉進了新的一輪噩夢。 她不會騎馬。在現代,她是騎過馬的,還不止一次,可是,那點騎術在這里只能叫坐馬。 才到草原,她們還在帳篷里收拾東西,十四阿哥就跑進來報功,他已經為楚言挑好了一匹馬,納爾蘇也已經把冰玉去年騎熟的那匹馬找了出來。 不知是急于見那匹馬,還是急于見納爾蘇,冰玉不由分說,拉了她就去馬場。 數百匹駿馬一同嘶鳴奔跑,馬蹄得得作響,帶起煙塵,看得楚言眼花繚亂,熱血沸騰。英姿颯爽的騎士們與馬化作一個整體,風馳電掣,起伏自如,也叫她心生羨慕,無限向往。可是,等她在十四阿哥的幫助下,手腳并用,頗為狼狽地爬上馬背,十四阿哥一聲呼喝,馬兒開始奔跑,楚言立刻明白,這不是她喜歡的運動。馬鞍好硬,硌得屁股生疼。踏著馬鐙,努力支起上身,是一個別扭累人的姿勢。一上一下,騰云駕霧,引起了眩暈感和恐高癥。 楚言尖聲驚叫,嚇壞了十四阿哥,連忙替她帶住韁繩。 楚言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馬,雙腳踏上平地才緩過勁來,不理十四阿哥好說歹說,冰玉現身說法,周圍人指點哄笑,說不上馬就不上馬。 楚言本是打定主意再也不騎馬了。細數人類的知識技能,也不比天上的星星少,窮其一生,又有誰真的能夠無所不能?她自問會的已經不少,不缺騎馬這一項。這些人嘲笑她不會騎馬,她會的東西,比如開車,比如電腦,他們又有誰會?想當初,她駕著紅色敞蓬小跑車,飛馳在弗洛里達的藍天碧海間,那份瀟灑優美又豈是這些草原騎士比得了的? 發揮阿q精神,楚言輕易接受了事實,卻不能說出口她的所謂理由。 所以,當太后垂問,楚言只能低著頭,喃喃地說害怕,不想學。 “那怎么成!咱們大清是馬背上得來的江山,子孫們誰都不能忘了這一條!就說你們佟家,出了多少將軍勇士,那容得了你說不學就不學?下個月的賽馬會,分男女兩部,你得參加女部的賽馬。我不指望你去奪魁,可是,不能給我丟臉!也不許給你們家丟臉!”板著臉教訓完了,太后換上慈祥的笑容:“丫頭,別怕!騎馬是最容易的事兒,你看那些三歲的娃娃都會。你這么聰明伶俐,怎么能學不會?” 又命令站在一旁的十三阿哥:“十三,我把這丫頭交給你了。你耐性點兒,別著急,別摔著她,別嚇著她。” 十三阿哥含笑答應,過來把愁眉苦臉的楚言拉走:“聽見太后的話了?你躲不過去,倒不如老老實實用心學!” “要不是被你弄到這里來,怎么會要學這個!”她十二分不樂意來塞外,十分不樂意學騎馬,現在,她的不情愿指數為一百二十分,處于無論如何都學不好的狀態。 十三阿哥被她的不合作態度弄得沒法,不得不同意她給出來的時間安排,只在早晨和傍晚陽光不強的時候練習,日間她要與廚子商討太后的食譜,習字,看書,等等。嚴格執行不將肌膚暴露在十點至十六點的陽光下。 她的進步可想而知的慢,她的名氣可想而知地延展到了草原。蒙古各部的王公王子來了不少,相信很快所有的蒙古人都知道了,地球上有一個學不會騎馬的女人! 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每次見了她也要表示關心,往往笑問:“今兒,敢讓馬兒跑了么?” 最最郁悶的應該就是十三阿哥和她那匹馬了。 有一回,四阿哥見到十三阿哥灰頭土臉地站在馬下對她講解勸說,看不過去,當面教育道:“十三弟,你太縱著她,這個樣子哪里學得成?” 想起當初煉字的情形,楚言連忙滾下馬來,躲在十三阿哥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十三爺教得好!奴婢就這么學!奴婢只要十三爺教!” 知道她話外的意思是不要他教,四阿哥好笑地搖搖頭:“十三弟的英名都毀在了你的身上。” 大概終于意識到朽木不可雕,十三阿哥也不像一開始那么上心,有時對她交待幾句,自己就跑去和別人賽馬摔跤。 楚言自然樂得偷懶,倒是十四阿哥,每次見了都會過來,督促她重新上馬繼續練習。 這天傍晚,十三阿哥被幾位蒙古王子拉到一邊聊天比賽摔跤。 楚言聽不懂他們說話,自去找了個有樹影的地方坐下,編草葉子玩。 十四阿哥和一群人跑馬回來,看見她,連忙過來招呼:“十三哥去哪兒了?你又在偷懶?回頭怎么向太后交差?” 楚言微笑,也不答話,眼睛望著他身后那一群人。有男有女,其中最搶眼的,仍是那一道艷紅的身影。 康熙沒有點八福晉扈從,但是,因為八阿哥和她父親明尚額附都隨行,八福晉自發地跟著來了。這幾天,楚言常常能見到她縱馬馳騁。 換來換去,永遠是一身紅,大聲說笑,偶爾有人說句什么,她眼梢帶笑,不慌不忙地一句蒙語或者滿語回過去,擠得說話的人低頭紅臉,旁邊的人哈哈大笑。在草原上,她是火焰是明星,盡情地展示著她的活力熱情,享受著男人贊美追逐的目光,完全不同于紫禁城里那個含怨帶恨的八福晉。 每次看見她,楚言都會下意識地開始尋找另一個身影。常常是好容易才發現,他一襲青衫或者白衣,與幾位蒙古人或者侍衛站在一起說話,或者,靜靜地坐在遠處的山坡上看書,偶爾往這邊瞟上一眼。 他們差不多是她見過差異最大的一對夫妻了! 這一次,楚言沒有找到他的身影,被十四阿哥催促幾次,才慢騰騰地爬上馬背。 “那邊有一處好玩的地方。讓馬跑起來,我帶你去看看!”十四阿哥誘惑著。 “不!”楚言緊張起來,緊緊地帶住韁繩:“我不想騎了。”說著,就想下馬。 “沒用的東西!”隨著一聲叱喝,八福晉策馬上前,探出身子在她身下那匹馬的屁股上狠狠一拍:“去!” 那匹馬一聲嘶叫,猛地一提前腿,楚言險些落馬,慌忙中將身體撲在馬背上,雙手緊緊拽住馬的鬃毛。 韁繩落地,那匹馬撒開四蹄奔了出去,輕輕一躍跳過圍欄,掠過幾座帳篷,向著草原深處跑去。 “楚言!八嫂,你——”十四阿哥打馬欲追,讓了兩次,八福晉仍然擋在他的馬前。 八福晉輕輕嗤笑:“那丫頭不是福星么?這里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兒?倒是你和十三弟,堂堂愛新覺羅家的爺們,沒有一點血性,要陪著一個小丫頭磨唧到什么時候?”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