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切盡在不言中-《大靖日月》


    第(3/3)頁

    慕容煙抬眼看向夏侯淳。

    夏侯淳接過火鉗,目光垂下,落在跪地匍匐的老人身上,沉默良久后,他緩緩?fù)鲁鲆痪洌骸氨緛硪员緦m之意,崔氏既有欺上冒犯之舉,當(dāng)須施以雷霆手段即刻鎮(zhèn)殺之,方可以儆效尤。”

    此語落下,無異于平地一聲驚雷。

    老人強(qiáng)撐氣勢一滯,如同開閘泄洪般,一瀉千里,高高在上的懾人再也無法維持。

    他干澀嘴唇輕顫,渾濁目光隱有不甘,眼角含淚,張嘴欲言,卻欲言又止。

    他知道眼前這位太子,既肖似太宗,又豈是心慈手軟之輩。

    莫說當(dāng)年因太宗起兵死的人,便是其履極登基后屠殺的世族門閥便多達(dá)數(shù)十,渭水河染紅了一次又一次。

    大靖四代帝王,無一不是踩著萬千尸骨上位,隆威降下,伏尸百萬,流血漂櫓。

    崔馥郁顏容決然,俯身一拜:“太子殿下,我崔氏愿以半數(shù)家財(cái)換來一線生機(jī)。”

    夏侯淳目光輕幽,一語不發(fā)。

    夏侯胥笑意晏晏,不置可否。

    崔馥郁面容凄苦,慘然道:“若殿下還覺不夠,妾身愿以奴婢之身常伴殿下左右,端茶倒水,侍奉起居,還望殿下成全。”

    慕容煙面無表情,心中隱有怒意。

    世兄我都還沒吃到,你居然還想一步到位,呵,想得美。

    夏侯淳皺眉,面色不愉,言道:“此事本是你崔氏招惹本宮在先,后縱容族子遣真人來襲,怎么搞得像是本宮仗勢欺人似的?”

    老人啞口無言,苦澀一笑,形勢不由人,他又怎會(huì)料到晉王府這位會(huì)親自出面,尤其他還了解到,這位存在為了保險(xiǎn),還動(dòng)用了當(dāng)年太宗留下的后手,否則他崔氏何至于如此委曲求全,真談不妥,一拍兩散不就完了么。

    可他不敢,而且若果真鬧翻了,那崔氏千年積蓄就真要?dú)в谝坏┝恕?

    地上的崔藻氣息衰弱,滿臉枯容,仿若行將朽木,他提了口氣,艱難抬頭:“我崔氏愿奉殿下為主,世世代代,永不言叛,請求太子成全!”

    奉主者,奴也。

    此言一出,崔馥郁花容失色,煞白臉色陡然漲紅,但卻渾身冰涼,直接僵立當(dāng)場。

    她臉色變幻,死死咬唇,不言不語。

    慕容煙小心地看了眼正在鼓搗炭盆的夏侯胥,他輕輕扯了扯夏侯淳衣袖。

    夏侯淳默然無語,抬眼看向爐邊的老人,輕聲道:“大爺爺,依您之見,該當(dāng)如何?”

    老人笑道:“死活隨意,任你處置,無須問我。”

    老人在試探他,可夏侯淳又何嘗不是在尊敬之余,又對其暗存忌憚畏懼之心。

    他也怕,他怕晉王府造反,怕拿他夏侯淳祭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宰了他。

    也怕這位曾經(jīng)的帝王在裝傻充愣,在藏拙,在示弱,以圖東山再起,奪回帝位。

    可這些心思,夏侯淳只能藏在心里,無法言表,更不能露出絲毫,否則豈不是逼其造反。

    造反,永遠(yuǎn)是個(gè)真命題。

    晉王府世子夏侯謨叫囂州城外有十萬大軍,他信,但不怕,因?yàn)槟切⑹肯暮钪冋{(diào)不動(dòng)。

    新晉王夏侯融言辭犀利,綿里藏針,他擔(dān)憂,但還不至于亂了分寸、自亂陣腳,因?yàn)檫@位新晉王威望雖高,但仍舊抵不過父皇的一紙敕書。

    可若是眼前這位老人吃了秤砣鐵了心要造反,那對大靖而言,無疑是滅頂之災(zāi)。

    是,他夏侯淳口口聲聲說都是一家人,皇位輪流坐今年到我家,看似都無所謂,畢竟肥水不會(huì)流向外人田,可皇室中人說得話能當(dāng)真么?

    皇帝還曾信誓旦旦的說免你一死,世襲罔替、與國同休呢,特么你還真信啊?

    若果真如此,新晉王何必來個(gè)先斬后奏,承襲了爵位再說?還不是擔(dān)心太康城出爾反爾。

    呵,你說皇帝金口玉言?可這個(gè)世上,又有幾個(gè)帝王能做到一諾千金、永垂不朽?都是狗屁。

    所以,這場晉王府會(huì)晤,既是老晉王夏侯胥向夏侯淳‘剖肝問心’、自表忠心,也是借此機(jī)會(huì)轉(zhuǎn)達(dá)善意,意圖化解先前太子與晉王府的誤會(huì)與恩怨。

    而夏侯淳主動(dòng)登門,同樣存有此意,初入府門的那一拜,便飽含了太多,既是示弱,又是展示尊敬,更是對晉王府表達(dá)和解的心思,姿態(tài)做足了,給晉王府的面子自然也足夠了。

    夏侯胥出迎,便是默許了,而夏侯融便將崔氏作為回禮,送給了夏侯淳。

    至于要崔氏一半家產(chǎn),那自然是兩方心照不宣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一旦日后有風(fēng)云突變,既是攜手互擔(dān)災(zāi)禍的基礎(chǔ),也是日后兩方一旦起了齟齬后,能夠坦然爭權(quán)奪利的釋然,公平分贓,誰也沒吃虧。

    而夏侯胥之所以將王老太君與宋翮喚來,既是向諸位世族門閥宣示,太宗一脈與晉王府一脈已和好如初,內(nèi)外皆安,不再分裂。

    他們世族若想搞分裂,或者謀劃一些非分之想,都好好掂量一下,畢竟近有晉王府,遠(yuǎn)有太康城,甚至還有佛門加碼,都是沉甸甸的份量,足得很,遠(yuǎn)得不說,挑一個(gè)崔氏來殺,還是輕而易舉的。

    所以王老太君沉默了,宋翮嚇怕了。

    至于夏侯淳嘛,扯虎皮拉大旗,上假靖帝之名、攜佛門之勢,下借晉王府之威、世族高門之力,羽翼漸豐矣。

    一手屠刀,一手慈悲,玩兒得賊溜。

    只見在慕容煙希冀之下,夏侯胥瞇眼審視之中,夏侯淳起身,行至崔馥郁身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再次挪動(dòng)腳步,將這個(gè)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扶起。

    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干瘦臂膀,語氣復(fù)雜,緩聲道:“老太公,您言重了啊。”

    老人澀然一笑,卻再也無法小覷這位太子殿下。

    慕容煙緊隨其后,再次將崔馥郁扶起,幽幽一嘆。

    世間女子,誰不是艱難求生?

    眾生皆苦,唯女子最苦也。


    第(3/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乌海市| 大石桥市| 调兵山市| 仙居县| 德昌县| 寿宁县| 宣威市| 永吉县| 抚松县| 乐东| 武邑县| 平顶山市| 浦城县| 麻江县| 龙州县| 明星| 普兰县| 江川县| 焦作市| 犍为县| 宜兴市| 怀来县| 四子王旗| 黑龙江省| 昆山市| 禄丰县| 肥东县| 鄱阳县| 黄石市| 涟源市| 滁州市| 周宁县| 探索| 赫章县| 四平市| 盐池县| 阿坝县| 新密市| 杨浦区| 开原市| 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