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靈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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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江南正在雕刻的玉石算不上什么好料,一條薄而淺的玉帶從石頭的左右兩端橫穿過去,上下兩端都是或黑、或灰、或墨綠的礦物質,看上去非常丑陋。那薄薄的一層玉帶,質地也并不好,其間夾雜著許多白點,無法打造成首飾。
說白了,這塊石頭其實是解石師為別人解石時切割下來的邊角料,隨意丟在一旁都沒人要。
但易江南一眼就看中了,花了幾千塊錢將它買下,擺放在工作室里,白天看、晚上看,整整看了六年才開始雕刻,然后又花了三年才終于將它打造成如今這副模樣。
那條薄而淺的玉帶,被易江南雕刻成了一條浪濤滾滾的江河,夾雜其中的白點變成了河面上的凌凌波光,兩端的黑灰色或墨綠色的礦物質,被雕刻成了一叢叢崢嶸樹木,有挺拔的青松,浪漫的垂柳,狂放的巨榕。
如不是親眼所見,誰都不會相信那塊丑陋不堪的邊角料,最終會變成如此一個精美絕倫的藝術品。
遠看它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江河圖;近看,它便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離得近了,你甚至能隱約聞到一股略帶腥味的水汽,聽見一陣浪濤翻涌的轟鳴。
林念慈驚訝地看著這幅圖,和正在雕刻它的男人。
那濃得駭人的靈氣就在她眼前涌動,勾得她差點撲上去。
但是現在還不行,她感覺得到,這幅圖的靈氣還在不斷增長,誰也不知道當它真正完工的那一刻,會是何等的絕妙,又是何等的靈氣四溢、運勢逼人。它簡直可以與任何一件流傳千年的國寶相媲美。
這個名叫易江南的人,不知道他自己正在創造怎樣的一個奇跡。
林念慈的內臟已經腐爛,喉嚨涌上一股腥臭的血液,卻被她用力吞咽下去。她的皮囊也在持續衰老,深刻的皺紋布滿了她原本美麗無雙的臉龐,令她的焦躁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她走到一旁,搖搖晃晃地坐下,赤紅雙眼死死盯著江河圖,就像是一只餓到極點的猛獸,盯緊了自己的獵物。
然而易江南絲毫感覺不到她的目光,甚至于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心乃至于靈魂,都投入到了這一次的創作中。
三天后,他放下工具,專注地凝視著這幅美輪美奐的圖景,明亮雙眼漸漸涌出潮濕的淚意。
九年,他終于把自己心目中的壯美山河雕刻出來,也把自己的心血融入進去,化為一件傳世之作。他慢慢退后,勾著唇角,幸福地笑了。
然而這笑容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就化作了驚恐和不敢置信。
他看見一雙瘦得如同枯枝的手覆上了自己的作品,然后不知道對方做了什么,這幅江河圖竟然在他的視線里一寸一寸化為灰燼。
是真的化為了灰燼,并不是什么夸張的修辭手法,他的皮鞋甚至被這層白灰掩蓋了厚厚一層。
他轉頭看向雙手的主人,愣愣地問道:“你對這幅圖做了什么?”
林念慈根本不搭理他,只是饜足地消化著這甘美如瓊漿玉液的靈運。所以說她最為鐘愛的還是這些傳世之寶,因為吸收它們無需受苦,反倒是一種享受。不似那些龍脈,每消化一點就像鈍刀子割肉。
她蒼老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最初的青春美麗。
而易江南也認出來了,這個人竟然就是為他提供了很多國寶以鑒賞,并促使他不斷磨練技藝的林小姐。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好人。
“你對我的作品做了什么?”易江南又問了一遍,語氣冷靜,表情也木訥。他是一個高功能自閉癥患者,能讓他主動開口說話已經很不容易。
林念慈淡淡道:“繼續工作吧,我會為你提供更多玉石。你還需要什么,可以跟他們說。”她指了指站在門口的一群保鏢,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易江南熱愛雕刻,只要能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材料,他就能源源不斷地創作出優秀的藝術品。他不懂得疲憊,也不會抱怨,更不需要自由。他生活的全部就是雕刻。
也因此,林念慈根本就沒把他當成一個人來看待。
但是她忘記了,易江南哪怕再自閉,也的的確確是一個人,有血有肉,有感覺,有思想。他能把自己的全部融入雕刻,自然也會把自己的靈魂寄托在作品中。
林念慈毀滅了他的作品,就等同于毀滅了他的靈魂。他會痛,會恨,會反抗。
更何況他智商極高,是個天才,幾乎一瞬間就想明白了曾經他根本不會去想的事。
林念慈能毀掉他這幅作品,那以前的作品又怎么樣了?被她帶來的國寶會如何?毀滅是不是它們共同且唯一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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