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季家大少爺季讓在英國留洋的時候,家里給他定了一門婚事,并發(fā)電報告訴他:留洋歸國就訂婚。 從小要啥有啥、無法無天、紈绔之名響徹十里洋場的季大少爺暴跳如雷,斬釘截鐵地給家里回了封電報:他季讓,這次就是死,從游輪上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娶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為妻! 他爺爺,上海灘著名的大資本家,人人恭稱一聲“季老”的老爺子心平氣和地回復(fù)他:不娶就別回來,回來了就必須娶,有本事,在英國呆一輩子。 季母一臉擔(dān)憂地站在一旁,問老爺子:“您這樣刺激他,要是他真不回來了可怎么辦?” 季老爺子冷冷一笑:“他的性子你還不了解?越是刺激他,越要跟你對著干,我看啊,不出七日,我們就能見到這臭小子了。” 要不怎么說知子莫如父,知孫莫如爺呢。 此時的季讓,果然已經(jīng)氣勢洶洶登上了回國的游輪。 一向?qū)λ蹛塾屑拥臓敔斁尤粫f出“不娶就別回來”這種話,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外人,居然連寶貝孫子都不想要了! 他倒要回去看看,這個蠱惑他一家人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一同回國的還有他的朋友同學(xué),都是上海叫得出名號的浪蕩少爺,留洋這幾年又接受了不少新思想新教育,越發(fā)放浪形骸,整天把改革反抗革新掛在嘴邊,對國內(nèi)那些舊派行為很是看不上。 聽說季讓被定了門親事,一邊幸災(zāi)樂禍一邊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你就咬死了不娶,難道他們還能打暈了你去拜堂不成?” ——“聽說那些舊宅子里的女人到現(xiàn)在都還裹著小腳呢,腳骨從中折斷,嘖嘖,想想就疼。” ——“阿讓你可千萬別妥協(xié)啊,光是那雙小腳,你看了肯定都要做噩夢!” ——“要我說,你就應(yīng)該帶個女朋友回去,先斬后奏!” 季讓站在甲板上,望著一望無盡的蔚藍大海,捏緊了拳頭,義正言辭:“改革,從反抗舊式包辦婚約開始!這一次,我絕不妥協(xié)!” 回到國內(nèi)那天,上海下了暴雨。 季家派了車來接,從小陪季讓長大的季家花匠的兒子,他的小跟班福貴,興奮地幫他把行李拿上車,坐上車后眼眶通紅:“少爺,你終于回來了,福貴可想你了。” 季讓心煩得要命:“停停停,先給我說說那個女人,到底什么來頭?” 福貴不愧是打小跟在他身邊,立刻明白他說的是誰:“你說戚小姐?她是戚家的小女兒,少爺你知道戚家吧?有名的中醫(yī)館,戚老先生人稱在世華佗!年初的時候老爺犯了風(fēng)濕,疼得下不了床,去醫(yī)院打針輸水都沒用!后來戚老爺子帶著戚小姐在季公館住了一個月,日夜精心照料,老爺才總算好起來了。” 季讓簡直不可思議:“就為了這個,爺爺就把我賣了?!” “可不是嘛,救命恩人呢。何況公館人人都喜歡戚小姐,她其實人挺好的……” 話沒說完,被季讓爆錘了一頓:“她好個屁!你給我閉嘴!” 車子在大雨中駛向季公館,剛開到門口,正等著下人打開鐵門,有兩黃包車停在了旁邊。季讓看著窗外大雨出神,先是看見一把伸出來的青花傘,傘布在雨中伸開,一抹纖細身影從車上跳下來。 她穿了件水粉色的襖裙,白底繡花的布鞋,長發(fā)挽了一個乖巧的鬏,頸邊垂下兩條細細的小辮子,襯得眉眼俏麗,眸如星月。 她一手撐著傘,一手懷抱著個大袋子,白布鞋踩著水花,一路噠噠噠從小門跑了進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季讓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問福貴:“那是誰?” 福貴看了一圈啥都沒看到,隨口道:“可能是公館里的丫鬟吧。” 車子開進去,季讓不等福貴打傘,大步走了進去。季夫人早就等在門口了,留洋幾年,季夫人一見到他就抱著哭,公館里的人都來了,唯獨不見老爺子。 放好行李安撫好母親,季讓喝了口熱茶才問:“爺爺呢?” 季夫人說:“這幾天下雨,爺爺?shù)娘L(fēng)濕又犯了,在屋子里休息呢。” 季讓一皺眉:“吃藥了嗎?” “吃了,之前的藥吃完了,這不,今天戚家的小姑娘又送了幾副藥過來,正熬著呢。”季夫人說完,看季讓瞬變的臉色,趕緊拉著他的手安撫:“你先別急著反對,先見見人再說。我們總不會害你,這戚家的小女兒是個好姑娘,你若是能與她……” 季讓一下甩開她的手,蹭的一下站起身,沒好氣地吼:“再好的姑娘我也不喜歡!反正我不會同意這門婚事!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不用你們安排!” 剛吼完,二樓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出去留了幾年洋還真把自己當(dāng)新時代代表了?就你那些年干得那些混賬事,讓映映嫁給你,我還覺得便宜你了呢!” 季讓抬頭一看,季老爺子坐在輪椅上,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怒容。而他旁邊,站著一個神情十分不自然的小姑娘。 水粉色的襖裙,乖巧的發(fā)鬏,白色的布鞋。 是他剛才在雨幕中看見的少女。 正想跟他爺爺大吵三百回合的季讓頓時跟堵住嗓子眼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季夫人趕緊起身道:“阿讓剛回來,映映也在,快別吵了。爸,你怎么起來了?映映,爺爺?shù)乃幇竞昧藛幔俊? 推著輪椅的少女點了點頭,嗓音軟綿綿的:“在鍋里熬著呢,再熬一個小時就可以了。藥鋪還忙著,我得回去了。” 一直到少女離開季公館,季讓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季老爺子下樓來,教訓(xùn)了他大半天,他居然都沒反駁一句,一直垂著頭蔫蔫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爺子看他這樣子,還以為是自己罵得太過火了,到底是心疼這個孫子,最后又放輕語氣,語重心長道:“映映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爺爺這么急著給你定下來,還不是怕這人被別人搶走了嗎!你既回來了,就少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多去找映映處一處,說不定這處著處著,你就喜歡上她了呢?” 季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最后還是一言不發(fā),回房休息去了。 季夫人心疼地看著他喪氣的背影:“阿讓這次好像受的打擊不小,爸,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季老爺子重重嘆了聲氣,好半天才說:“先看著吧。他如果實在不愿,我總不能按著他的頭娶,何況戚家那邊,見他是這幅德行,也不可能把女兒嫁過來的。” 而此時的戚家,正拿著藥方子幫戚父抓藥的戚映,踩在梯子上說:“我今日見到季家的大少爺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