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尾聲(二)-《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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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最后一張報紙,衛鞅感嘆道“昔年,墨子被人質問如何解決兼愛。墨子用道理來回答愛魯人勝過愛越人的問題?!?
“現在,諸夏之人用這些器械,而不是用道理,解決了這個問題?!?
“自此之后,齊到魯不過幾日,魯到月不過三天,哪里還有什么魯人越人齊人?自然也就沒有了魯人愛魯人勝過愛越人的問題?!?
“早些年我來泗上求學的時候,先生尸子尚在,很多年前了。我看到過泗上煤礦所用的那種燒煤的提水機,卻不想幾十年后,這種當時只能提水的器械,如今已經可以用在方方面面。”
“這天下將來會是什么樣子?現在不敢去想,我想誰也不敢想?!?
“昔年適子做《樂土》,讖緯之言,《七月》之韻,其時以為那樣的樂土便已經不可觸摸。五十年后,那樣的樂土卻已經不值一提?!?
“是故我說,中原風物,非西域可比。”
一路走來,他見了太多,雖然這所謂的火車還只是試驗性質,在從西邊走來的路上并未見到,可他卻見到了許多以前不敢想象的東西。
那些一個人可以生產原本幾十人勞作的蒸汽的紡紗機、那種取代了原本家庭作坊的冒著濃煙的繅絲作坊……這些東西一點點擊潰了這些前來談判之人最后的一點信心。
短短十二年,不要說天下之中,便是這些人再抵達秦人故地關中的時候,關中父老卻已經開始對他們毫無親熱。
看上去,到處都有傳統的殘余,可看過去一切都又截然不同。
長在中原的那個秦人外交人員見衛鞅感慨這么多,便指著遠處一群正在那里修筑什么的人道“大良造所感慨的火車,泗上已有。當年試車的時候,萬人去看,雖然只走了二十里便出了問題,而且跑起來的時候怕是跑的快一點的人都可以趕得上。如今卻已不同?!?
“那些正在修筑的人,就是要做一條鐵軌路?!?
眾人聞聲望去,影影綽綽,卻是有許多人在遠處忙碌。
勝綽的曾孫拿出望遠鏡,看了一下,嘖嘖一聲道“中原卻也于秦無甚不同。我只看到許多髡刑之人。以刑徒修路,倒與秦政無異。”
“我曾聞言,墨者使守門,劓者使守關,宮者使守內,刖者使守囿,髡者使守積。”
“多有傳聞,墨翟受過墨刑,所以對于守城、守門之事極為精通。如今墨者竟治天下,卻讓同受五刑之髡刑之人修路,倒也有趣?!?
那個知曉中原情勢的秦人笑道“那些髡頭之人,倒不是受刑了,而是主動剃的?!?
勝綽的曾孫大驚道“這豈非夷狄之俗?中原風物,我自小仰慕,難不成如今竟是遍地夷狄之風?”
那秦人搖頭道“這倒不是。主要是如今泗上多有作坊,蒸汽為驅,悶熱潮濕。束發多有不便,且容易生虱子,而且悶熱之下著實難受,故而有人便主動剃發?!?
“再一個,一些大的冶鐵作坊多用機械,以至于束發一旦散開,多有被夾在機械之中的事故。那些器械動輒九牛二虎之力,頭發若被夾住,則多半沒命,故而一些在作坊做工之人皆剃短發?!?
“此事又涉及到一些貧富平等之事,凡做工者多髡發,而作坊主或者地主則多束發,故而一眼便知窮富。所以墨家以昔年墨翟禿頂無發為由,鼓動墨者也都髡發,以移風俗,雖不禁止束發,但也盡可能表示墨家依舊希望建立一個真正平等的天下?!?
“其實不過是墨家所謂的道義正確而已,不敢去深究這些不平等的起源,倒是在諸如紙錢替代名器、鼓勵髡發以免出現肉眼可見的差距這樣的小事上做平等的文章。農家這些年頗為不滿,仍舊堅稱自己才是真正平等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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