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少長畢至群英萃(完)-《戰國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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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墨家辯術中,又有大故、小故、無故之別?!?
“所謂大故,子墨子說,有之必然、無之必不然;所謂小故,是有之無必然、無之必不然?!?
“大故,是有甲則必然乙、沒有甲則必然沒有乙?!?
“小故,是有甲不一定有乙,但沒有甲必然沒有乙?!?
“無故,是有甲與有乙之間沒有關系,無甲與無乙之間也沒關系。”
“懂九數,是能教九數的小故。懂九數,未必能教九數、或不會教、或嘴巴不能說話。但不懂九數,則一定不能教九數。”
“手腳俱殘疾而不能駕車,則手腳俱殘疾是不能駕車的大故。手腳殘疾殘疾的一定不能駕車、駕車的一定不是手腳俱無的殘疾。”
“但手腳俱殘只是不能駕車的大故,卻是不能教駕車的無故。因此手腳殘疾可以教駕車,也可以不能教駕車。能不能教在于殘疾的這個人會不會教駕車,而不在于他是不是手腳殘疾。”
“至于奚仲是否真的殘疾,在這個推辯中并不重要?!?
這番話說的一眾墨者連連點頭,回味著其中的味道,眼神閃光,均是頗有所得。
不少人心想:“先生曾說,若非國士,不能學以全才。這適先生夸他大巧,想不到這辯術也是如此厲害。大故、小故、無故之說,先生曾講過數次,可經他用甲乙一論,倒是容易懂了許多。”
墨子也微微頷首,自己在外講學之時也曾多講辯術,所以適能說出這些東西并不奇怪。
尤其是以甲乙做推論的辦法,更是勝過其余自己講學的方式,將許多弟子難以理解的大故、小故兩者講的如此簡單而清晰。
只不過這番話可以聽得墨者連連點頭,公孫澤卻聽得一頭霧水。
好半天才明白過來其中的意思,哼聲道:“這就是說,奚仲殘疾之事,是你們墨者編造的?還是說你們墨者只會這些無用的辯術?”
他剛剛親眼所見墨者的手段,這時候還說出這番話,已是讓一干人佩服。
適剛要回答,一人搶在了適的前面回道:“公子此言大謬。”
“辯論的目的,是要分清是非的區別,審察治亂的規律,搞清同異的地方,考察名實的啟發,斷決利害,解決疑惑。這正是探求萬物本源的辦法,怎么能說無用呢?”
“況且,辯論,自己贊同某些論點,不反對別人贊同。自己不贊同某些觀點,也不要求別人不贊同?!?
“辯論不能辯論夜晚和尺子哪個長、谷米和力氣哪個多這樣的問題。適與你相辯的,是他不能射不代表他不能教射的問題,并不是與你辯論奚仲是不是殘疾的問題?!?
“這是籍設,而非事實。所以籍設之事,在辯論之外并無意義,存在于不存在,并不影響他要論證的不能射未必不能教射的結果。”
“我說假設我死了那我妻子就守寡了嗎。在這個問題之內,即便我活著我也是死了,但在問題之外我并沒有死,否則我就不能提出這個問題。”
公孫澤聽著這些在他聽來夾雜不清的話,不顧及身邊有數百墨者,朗聲笑道:“狡言善辯,不過如此,量你們這墨家辯術也沒什么用。你又是何人?”
搶答那人回道:“我自小父母雙亡。先生百學,我只學會了一門辯術,又是先生的第五十四個弟子,因此叫辯五十四。我見適也會辯術,故而心喜想要與之辯天地萬物,正如饑餓多時之人見到粟米、干旱多天的土地見到雨水。”
“聽你言語,知你不懂辯。我也聽說你曾和適比斗。你若不服,大可以比別的,我墨者既為一心,便是一人,奉陪就是?!?
“只不過我們墨者之中能和你比的人很多,可是能和我相辯的,除了先生我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了,還請成人之美。仲尼說: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還請成人之美,我已渴旱久已?!?
“你說吧,是比射?比記誦典籍?比九數?比劍術?比駕車?比木工?比稼穡?比雕刻?比陶器?比蓋房屋?比算河土方?比軍陣之法?比守城之術?比冶煉銅金?比雕琢玉器……”
他每說一句,便從后面站出一人,做出請教的禮節后,一個個用可憐的眼神看著適。
心說五十四憋了許久,你又何必在他面前談辯術?也好,這些天總能睡個好覺……
墨子聞言,微笑不語,心說:“適這孩子,很不錯。雖不錯,他這《樂土》中的那些事物,也缺不了別人。他有大巧之心,卻無大巧之手。墨者一心,便有大巧之心與大巧之手。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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