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毗鄰齊陵邊關城池當中,亦是有數目甚多的江湖人,多年來匯聚在此,雖是說不上富庶,可如何都可簇擁取暖,倒也極似猴羊那般,抵御蕭瑟寒風。三五載前,有位縱橫江湖數十年月,未曾遇上敵手的劍道大家途徑此地,瞧見邊關周遭的江湖人,衣衫破爛,寒冬臘月時節忙于生計,乃至腰間刀劍皮鞘都已磨得破爛,搖頭長嘆,言說江湖怕是不出許多年月,便再也無人,恐怕來日江湖二字,已然是由實化虛,再難見其蹤影。 縱使如此,邊關周遭的江湖人,數年來亦不見少,雖不見得能由打那襤褸衣衫中窺看端倪,腰間刀劍更是見不得丁點威勢,但憑借簇擁取暖,亦是匯集為頗為可觀的雄渾江流,無有束谷高低,江流不甚迅猛,可如何都無人膽敢輕看半點。 街道之上方才離家兩日的黃犬,與那等早已習慣結伴外出爭食,饑腸轆轆的瘦弱野犬相比,定是后者下口最狠,即便是敲碎頭顱,也未必松嘴。 何況如同這般,已然將所謂江湖人名頭拋卻的失念之人,終日除卻掙上六七文活命錢,便要提心吊膽關外殺人食肉的賊寇危及性命,早已使得這原本憑刀劍身手,取名得利的江湖中人,將渾身上下少年血氣褪去,不過誰人也不敢試探,生怕觸碰霉頭。 城中有處馬棚,原本不過是頗為富庶人家,專用以拴馬避雨的地界,幾載前卻是被數位江湖中人湊錢買下,潦草插過枚酒旗,添六七張未擱重物便吱呀作響的長椅短桌,勉強當做處酒攤,所賣不過一枚銅錢三碗的摻水米酒,雖不燙喉,飲之酒意奇重,見風易倒。 但就算是一顆銅錢便能買上三碗的賤價,對于城中江湖人而言,大都已然是逢年過節才可咬牙跺腳,喝上一回的稀罕物。曾有這么位酒癮奇大,身手稀松的漢子,早年間比斗,硬生生被人斬去半截指頭,又因嗜酒大醉跌折條腿,無錢醫治落下病灶,終日瘸拐,最是喜飲此處酒攤當中,摻過水的米酒。恰逢年關時節,周身上下也摸不出半枚錢來,咬牙跺腳當了那身奇舊的外袍,換得五枚銅錢,趁夜飲酒十余碗,第二日才叫人瞧見,凍死于路邊一間破廟當中。 直到一載之前,此處酒攤不知為何換了攤主,將原本那堆破爛家當,盡數仍到別處,新立一座屋舍,當中桌椅高柜,酒壇屏風,懸牌燈籠,連同小二一應俱全,雖不過三五丈地盤,五臟俱全;冬時點炭夏時懸冰,春秋皆有時令小菜,就連其中酒水,也嘗不出摻水,愈發醇厚,但仍舊是未曾改過,一文錢可換三碗酒水,不還價,更不漲價。 掌柜乃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漢,鬢角有道綿延至下頦的老疤,但任由誰人瞧見,皆猜不出究竟是甚物所傷,不似刀劍,更不似槍鉞傷那般。總有好事之人趁飲酒的功夫,前去問詢掌柜,卻總是叫后者輕描淡寫應付過去,或說是野狼所傷,或言是年輕時節練武不慎,跌下山崖所留,總套不來一句實話。 接連幾日,邊關地界都不甚平靜,早先那位車帳當中囤積過足足百來桿大槍的漢子駕車出城過后,便是有消息傳來,說是此人接連挑過六七處賊寇,不過往后之事,卻是眾說紛紜,有人言說這漢子膂力身手極強,近乎將整座邊關攪得風云驟起,所余賊寇十不存一,也有人對此嗤之以鼻,言說那本就是個槍法尚可的后生,縱使先前取功,可斷然也不會有這般手段,大抵如今已然叫賊人當中的高手設伏襲殺,生死不知。 酒館當中也是難得熱鬧些,眼下冬雪紛紛,城中江湖人也是無事可做,哪怕有心再賺上些銀錢過冬,亦是無處可去,只得睡至正午時節,再耗費兩枚銅錢,于酒館當中枯坐飲酒,順帶吹噓一番自個兒當年身手如何,得來幾句笑罵,憑厚實面皮擋在外頭,自個兒仍是飲酒不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