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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映清并不曾聽云仲多次提及過北煙大澤,但李福順是何許人,身在飛來峰上成天聽老道李抱魚念叨,雖說大多不樂意聽,但怎么都能稱一句足不出戶知天下事,北煙大澤近幾年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光聽老道寥寥數語,就曉得那地方近乎比肩森羅獄,如今這么一封沒什么寒暄廢話的書信遞來,任誰都曉得局勢何其危急。
除去師父吳霜外,云仲提及最多的,便是大師兄柳傾,稱其為人儒雅隨和,即使不曾修行,也合當能在文壇當中占去一席之地,而如今這封書信中,惜字如金,寒暄無多,且筆跡處多有猶豫,明眼人皆能瞧出些余韻。
“且不知那座大澤要亂成什么模樣,他倒睡得安生。”李福順斜睨了眼仍未醒的云仲,再度擺出平日里那副相當刻意的老氣橫秋來,將書信遞到步映清手中,繼續滔滔不絕。
“別看只是寫信讓師兄前往北煙澤,里頭的彎彎繞繞可多著呢。要曉得貧道那師父,我才拜入門下的時節,下山挑水,正午煮齋,雞毛蒜皮大小事,皆是那老道一人為之,連幫襯幫襯都不舍得,更不要說冬時劈柴這等力氣活,偶然下山一趟,恨不得將百八十日的餐飯都預備齊全,一來是怕貧道胡亂做事,二來則是愛惜徒弟?!?
“論資排輩,云師兄當是山上最小的徒弟,何況得來一身吳前輩的劍道學問,如何說來,在山上都是極受寵的,讓他去北煙澤,可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嘍?!?
看出步映清一時未曾琢磨明白,李福順也樂得顯擺顯擺自個兒這點窺天機的本事,面上雖不顯,言語倒是鑿鑿,“他一個才從三境落下來的修行人,對于那等旁人聽之色變的駭人妖潮,能添的力能有幾分,貧道可是聽說那地界五境都得揣著些小心,一沒留神,恐怕半條命都得淹到滾滾妖潮里,可見人手愈發不足,死傷慘重,才不得不將師兄召去,哪怕連杯水車薪里的杯水都算不上,也無可奈何?!?
在兩人一言一語,揣摩這兩封私自偷拆的書信時節,云仲由厚毯處探出頭來,舒腰展背,神清氣爽。
修行中人,行氣亦可養神滋體,倒也無需每夜偏要安安穩穩睡上一覺,只不過昨夜飲酒,便不再靠行氣安養,而是睡了個通透飽足,竟是比整夜行氣還來的舒坦,而兩人方才言語聲,幾乎一字不落傳到云仲耳中,一時就有些好笑,緩身形走到步映清李福順身后,使四夫子劍鞘朝道童腦殼上一敲。
“偷拆書信,告你家師父去,回山過后想來是要遭好一通敲打?!?
李福順吃痛,回頭卻是刻意翻個白眼,“那咋,就看就看。”
云仲睡過一整夜安穩覺,也不與道童置氣,而是抽出劍來倒退幾步,既沒擺劍架,亦不肯占去先手,相當懶散笑道,“那來過兩招,走劍與玄橋苦露你已見過,還未動用坐劍敲打敲打你小子。今兒師兄心情好,天光難得放亮,指點你幾手,免得回頭倘若是遇上坐劍大家不知如何應對,師兄也臉上無光?!?
都壓根無需去看道童神情,步映清就相當識相撤步離去,找了處平坦石壁盤膝而坐,靜候這兩位過招。
不同于道門中人圖清凈,李福順的性情頗喜熱鬧,即使是修行有時疲懶,但同人打架過招此事,歷來是有些來者不拒的苗頭,尤其是在天公臺后,道童但凡見個修行人便技癢難耐,黃從郡內知曉云仲算計了自己一手,卻仍是穩坐獅子頭硬接八方來敵,且事后壓根沒同云仲計較,就能猜出個大概來,卻不曉得昔日道門之首,竟教出這么半個武癡徒兒,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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