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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公山出了個云仲,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情理之中的是,與吳霜其余弟子一般無二,都將現如今世上愈發不值錢的所謂道義對錯,凡是不問合不合適,但問應不應該,而情理之外的是,但凡是南公山弟子,大多皆能得瀟灑自然,甚至縱意行為,無異于信馬由韁,不論日后走到天下何處,皆可開枝散葉,或是得個清凈自在,唯獨云仲不行。
“認你是自己人,因此才能將這番話和盤托出,”李福順歷來是藏不住話的性情,何況身在飛來峰時,李抱魚有意無意不曾傳教什么養氣功夫,不過還是出言敲打了敲打,“云師兄嘴里時常提起的自家師父,雖是時常抹黑兩句,可如何說來,都是十年未有半點進境,一朝出手,就與五絕之中素來自稱劍道魁元的劍王廟道人,打了個平分秋色,聽說直到如今,尚有修行道中無數高手去往兩人斗法地體悟劍意,常看常新,已隱隱有逼得劍王廟道人讓賢,獨占劍道第一的架勢。”
李福順所言并非空穴來風,想當日五絕其中的兩絕去往不求寺外時,韋尚挑南山這占據五絕中兩個席位的修行道高手,便有過這么一場對談,所言便是劍王山道人,與許久未在人間大張旗鼓出手的吳霜,單就劍道一途孰高孰低,到頭來仍是由修為更高,而尤好與人切磋的挑南山斷言,如只言境界扎實牢固,這場斗劍應當由劍王山道人勝出,即使是挨了吳霜舍棄五境道基化為的一劍,差點道心崩碎境界有損,依然根基勝過十年未有寸進的吳霜三分。
但這場斗劍,最后只落得個平手,原因相當分明,只論劍意劍氣,吳霜反壓劍王山道人三分。
而此戰過后,不知是五絕之中的韋尚自行宣揚,還是有那等消息通天勢力有意散播,將兩位五絕所言傳得沸沸揚揚,總歸是修行一道上的說法,已是更傾于吳霜占去劍道魁首,而反駁聲音愈發寥寥。
“前有師門那點稱得上虛無縹緲的名頭,需要他這個接過衣缽的親傳弟子撐著名頭不墮,后頭有五絕遲遲不肯饒過南公山這座逆勢而為的山門,就算暫且不再找麻煩,日后同樣要殺雞儆猴,不論吳霜如何想,如何應對,以師兄脾氣,大概也已然將此事算在自己肩頭,重擔又添上一分。”
李福順痛快飲酒,嘴里絮絮叨叨,也沒忘隨意踢了踢云仲,后者哼哼兩聲翻了個身去繼續安睡,道童便毫無道理地在神色中多添出一份無奈,“有些人見的事多了,愈發沉穩平和,因為曉得這人世間想要的是什么,安心去做就是,何況大約是年歲漸長,或奔波生意擺弄權勢,要么便安安穩穩步步為營,不見得會瞎琢磨,可我這師兄卻是不然,見得太多,想得太多,既有許多事已經琢磨明白,又有許多新事壓得心思浮沉不停,只能折騰自己。”
“縱然一身不低的劍道修為能怎樣,天下事人間不平,大勢洪流,修行門道里的彎彎繞繞,本心與做事的技法,甚至在意的姑娘如何護著,如何表露心思,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是非曲直對錯章法,別說是壓到他身上,哪怕是一股腦壓到人間頂精明的腦殼里,也難免手足無措。”
言語至此,滿臉通紅近似酩酊大醉的李福順都是嘆息搖頭,可腳下還是不留情,又踹了云仲一腳,“可一個二三境的劍客,能干什么呢?外出一趟貧道算是瞧得明白了許多,他琢磨的許多事,連我師父他師父,再加上五絕和天底下所有沒露面的修行道老怪物,都未必能琢磨明白,哪怕琢磨明白了,同樣是蚍蜉撼樹。”
“他這種人,真他娘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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