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大結局(終章)-《錦衣玉令》
第(1/3)頁
白雪皚皚,傲視青松。
馬蹄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眾人內心皆是沉甸甸的,因為事情涉及小丙,涉及十天干可能出了叛徒。
“為何會這樣?”
說誰是叛徒都好,為何會是小丙?沒有人能想得通。
楊斐看一眼提問的白執,冷冷淡淡地道:“不一定是他背叛,還有一種可能是他年紀太小,被人騙了。”
“被騙?”白執不解,“誰人能騙得了小丙?”
小丙再是單純,也二十歲的人了,多年跟著趙云圳行走,趙云圳精得猴子似的,他也不可能傻到哪里去。
怎么就會被哄騙?做下這等觸犯家法的事情來?
“等找到人,就有答案了。”
山風呼嘯,樹木在風中咆哮般嘶聲作響,冬天里山上的天氣,刺骨的冷,眾人疾行而出,策馬狂奔十余里地,卻突然勒住馬韁,停了下來,直勾勾看著前方。
一條黑影從積雪的山上俯沖下來,搖著尾巴狂叫著撲向趙胤。
“大黑!”
趙胤咬牙切齒看他,額額青筋浮動,“不是讓你在守陵衛不許出來嗎?”
大黑不會說話,漆黑的身影在茫茫的風雪中扎得人眼生疼。
“回去!”趙胤氣極,拿雪團丟它。
大黑不退不走,看趙胤轉身要上馬,又窸窸窣窣地跟上來。
它老了。
沒有以前那么大的脾氣,性子卻比以前更犟了。
趙胤知道它想干什么。
“你腿軟不好,眼神不好,嗅覺也不好,你去幫不了我。”
大黑的眼睛里流露出傷感,以至于侍衛們都覺得趙胤這句話太傷狗子的心了。
即便大黑老了,但它還是黑煞啊。
“爺……”白執低聲喚了一下。
看趙胤不吭聲,他伸出胳膊,“要不,我抱著它?”
趙胤一言不發地看著大黑,那沉郁的面孔,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黑卻不管不顧,吐著舌頭,腆著臉圍在趙胤的馬邊,繞著圈圈,跑得極快,好像是想向他展示自己強勁的體魄。
這些日子,它都跟著趙胤,一人一狗幾乎形影不離,比孩子在身邊的時間都長。
趙胤終是不忍心,蹲下身,拍拍肩膀。
“上來。”
大黑歡快地撲上去,兩只前蹄搭在趙胤的肩膀上,由著他抱上馬,坐得規規矩矩。
帶著狗,趙胤不敢跑那么快,到底還是耽誤了時辰。
幸好,他要的答案沒有等得太久。
一群人尚未入京,就在官道上碰到了幾個出京辦差的錦衣郎,帶隊的人是盛章,隨行的除了周明生以外,其他幾個也都是熟面孔。
看到趙胤一行,盛章等人連忙勒住馬繩,就要下馬拜見,卻被趙胤制止。
“無須多禮。”
大家都很忙,就不要浪費時間了。眾人心里都這么想,盛章一笑,連忙謝過,又道:“王爺不是去了天壽山修陵,怎會突然回京?”
也是因為熟悉,他才會有此一問,趙胤也沒有瞞他,說起小丙的事情,順便探問行蹤。
豈料,盛章愣了一下,看看身側的人,便拱手道:“不瞞王爺,屬下正是要去接人的。”
小丙暈倒在離京城約摸六十來里地的旬莊。
趙胤和盛章等人趕到的時候,他方才蘇醒不久,身子甚是虛弱。守在小丙身邊的人,是旬莊的里正,一個五十來歲的干瘦老頭兒,正是他派人前去京中報信的。
小丙中了毒,但大夫看過并不致命,只是一種普通的蒙汗藥,外加一些泄藥,把他拉得整個人虛脫……
門扉一開,院子里傳來一聲狗叫。小丙聽到趙胤的腳步聲,人已經緊張得縮了起來,待簾子一動,趙胤的身影隨冷風而入,小丙直接打了個哆嗦。
大黑跟在趙胤的身側,看了小丙一眼,二話不說,上前就嗅他,嘴里低嚎著,目中露出兇光。
小丙有點怕它,骨碌一下跪在床下,雙手將腰刀奉上。
“阿胤哥……不,王爺!小丙有罪。”
趙胤慢慢走近,小丙只看到一雙皁靴立到面前,許久沒有聽人說話,猛地抬頭。
“阿胤哥……”
趙胤沉聲問:“背叛組織,當如何處置?”
小丙抿了抿干裂的嘴巴,低頭弱弱地道:“按十天干家法,當割舌、抽筋、剝皮、下油鍋……”
話音未落,他又抬起頭來看著趙胤,“不,阿胤哥,我沒有背叛十天干,沒有背叛你,我是被人騙了……”
趙胤將馬鞭交到白執手上,冷著臉在小丙面前的椅子上端正坐下。
“但凡有一句假話,割舌抽筋下油鍋,決不饒恕。”
小丙身子瑟縮一下,冷汗便流下來。
“小丙不敢。”
……
小丙的敘述有些凌亂,總結起來卻十分簡單。
那個騙子與他有些淵源,當年小丙來京城投奔趙胤,手上拿的那一張紙條,便是他親手所寫。那時候小丙年紀尚小,母親又病危,這個人自稱是他父親的舊友,以前同在朝廷當差,后來各自失散了。
走時,這位舊友給小丙留了上京的銀兩和盤纏,幫小丙安葬了母親,說是尚有要務在身,讓他拿著那塊丙字令去京中找趙胤,便悄然離去。
后來小丙進入十天干,漸漸知曉十天干組織的嚴密,不該知的不知,不該問的不問,此事便過去了。
但在他的心中,對這位父親的舊友是一直懷有感恩之心的。
“他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幫過我,是我的恩人……這次他找到我,也亮了一塊相似的玉令,說是奉了阿胤哥的指令,前來提拿要犯白馬扶舟,讓我配合……我便不疑有他。”
哪知道那人半路給他下藥,把他迷暈,不僅帶走了白馬扶舟,還把他身上的丙字令拿走了。
趙胤問:“他拿給你的,是什么令牌?”
小丙搖搖頭,哭喪著臉,說道:“我只看到圖案那一面,沒看到字的那一面。這本是組織機密,我就沒有多問……”
多年在趙云圳身邊,對小丙來說,生活實在是枯燥而單調,日復一日的練武,少有參與到重要任務中,可他不是傻子,這次被騙確實是人家處心積慮,令他防不勝防……
“假的。”趙胤斬釘截鐵地道:“他的手上不會有真的令牌。”
小丙撇了撇嘴巴,肩膀微微一顫,跪行兩步,仰頭望向趙胤。
“阿胤哥,當年我失去父母,六親無靠時,是他給了我一條生路……不然,我也不會入京,不會找到你。”小丙低下頭,“無論如何,我都是犯下大錯。你要責罰我,本是應該,但是,可不可以求求你,讓我先抓到他……”
趙胤微微瞇眼。
小丙眼光浮出淚來。
“我就想問一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趙胤手心捏在膝蓋上,沉吟片刻,默默起身,走到小丙的面前。
“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小丙微愕,“什么?”
趙胤道:“你的父親,一直活著。”
“啊?”小丙大為吃驚,不過轉瞬,又紅了眼圈,“那他為何從來不回來看我?就連我娘去世,他也沒有回來?這是為什么?為什么我娘要說,我父親死了……”
趙胤沉吟一下,扶住他。
“我們邊走邊說。”
……
先帝尚在時,南晏和北狄、兀良汗訂立了和平盟約,可國朝大事,豈是一紙盟約能徹底放下心來的?
丙一去漠北執行潛伏任務是在小丙他娘生下他的第二年。如此一去,就再沒有回來。
至于小丙他娘告訴小丙,他父親去世了,許是心中有怨,有恨,又或許是為了保護小丙。當年,小丙他爹回老家奉父母之命完婚,就從未對人說過他是做什么的,只道是為朝廷辦差,要行遠路,出遠門,讓小丙他娘不要問歸期,甚至說出若她有了合意的男人,可以改嫁這樣的話來。
可以想見,小丙他娘對丙一是寒了心的,一生郁郁而終。
“阿胤哥,他在哪里,我想見他……”
趙胤沉默片刻,看了楊斐一眼。
“我已許久未得到他的消息……”
小丙住在無乩館后,趙胤曾把他的消息發往漠北,讓丙一放心,那時候仍是有聯系的。
再往后,楊斐要假扮無為潛入兀良汗,趙胤曾讓丙一探聽半山和無為的消息——
“是你父親殺掉的半山和無為。他傳信告知,二人已重傷墜河,不得生還,我這才讓楊斐前往漠北……”
只是后來,半山又活著回來了,還差點壞了他們的計劃。
趙胤在漠北的時候,曾試圖聯絡丙一,沒有得到回應。從那以后,他便人間蒸發了一般。
楊斐隨寶音前往北狄為李太后祝壽的時候,還曾奉命打探消息,仍是沒有下落,這本就是趙胤的一塊心病,如今小丙出了這事,反倒讓他心里的那條脈絡漸漸地清晰起來……
“王爺,劫走白馬扶舟的人,不會就是丙一吧?”
辛二的話,讓人打了個寒噤。
一個長久在漠北潛伏的人,成日與漠北人為伍,難保不會生出異心來……
大家都這么想,連小丙都委屈地咬緊下唇,低頭看著鞋尖,不敢吭聲。
說他是丙一太有合理性了。
畢竟他雖然利用了小丙,卻沒有殺人滅口,很明顯不想要小丙的命。這不是一個窮兇極惡之徒該做的事。
然而,趙胤卻否定了。
“不會。”
白執問:“為何如此肯定?”
趙胤沉默一下,“丙一為先帝所派,自是信得過的人。十天干,從未出過叛徒……”
辛二道:“那魏州不就是嗎?”
趙胤臉色微沉,沒作聲響。
辛二咳嗽了一聲,閉了嘴。
楊斐突然扭頭看著他,“據屬下所知,是有的。我在兀良汗時,還聽人說起過那個人的事跡……”
趙胤面色微微一沉,擰緊眉頭,“駕”的一聲,縱馬而去。
“跟上!”
……
叛徒一事,趙胤顯然不想多提,其他人有心打聽,楊斐卻三緘其口,只道那是永祿朝時的一樁隱秘,便再不開口了。
一行人從順天府出發,邊走邊打聽,一路追到了山海關。
在出京的時候,趙胤已讓趙云圳傳令各處關隘,出城嚴加檢查,同時旨令各地州府,捉拿朝廷欽犯,官兵們在客棧、茶樓、酒肆、構欄瓦肆,農家山寨,但凡能住的人地方,遍地是官兵搜查,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那人帶著一個活死人,不能說話不能行走,想要擺脫官兵的搜查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大晏便,并不容易。
只是,楊斐和白執等人看著趙胤一路往山海關來,絲毫猶豫都沒有,心底卻是有幾分奇怪的。
他們覺得趙胤已經有了懷疑的人,甚至已經猜到了那個人準備從山海關出關……
這一日,已是光啟三十年的臘月。
山海關高遠蒼涼,寒風刺骨。
一行人便裝入城,找了個地方打尖吃飯,順便喂馬和喂狗,行事十分謹慎。
他們進城時已經發現了,城中各處戒備森嚴,街上到處都有官兵走動,看到可疑的人,都要盤查一番。
這間飯館很熱鬧,人聲鼎沸,時不是地傳來交談聲。
“這位大哥,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你們是外鄉來的?要出關啊?”
“聽說是在抓朝廷欽犯,誰知道呢?官老爺們的事情,少打聽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吃飽了,走吧。”
飯館里,白執等人低頭吃飯,聽著四周的議論,余光掃視著,不見有什么行蹤可疑的人,全都默不作聲。
突然,對面的趙胤推開了碗,低低道:“結賬。”
白執抬頭一看,趙胤已打頭走了出去。
他飛快地扒了幾口,放下銀子,同眾人一起追了出去,“爺?是不是有發現?”
趙胤朝楊斐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帶人往左邊路口去,然后對白執和辛二道:“你們幾個,跟我走。”
豈料,他們剛走出去不遠,一群官兵就攔了上來。
“你們幾個,打哪里來的?來山海關做什么?路引拿出來……”
趙胤冷冷掃他一眼。
那官兵嚇一跳,隨即恢復鎮定。
“看什么看?官爺和你們說話呢?還不快些,路引拿出來。瞧你們偷偷摸摸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不敢看趙胤,瞄著楊斐。
“說誰不是好人……”白執見狀就去拎他的衣領,氣得大吼。
一群官兵立馬亮出武器,大聲喝道:
“做什么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要造反不成?”
“大哥,我看他們就是朝廷要捉拿的人……”
“拿下再說。”
眼看這些官兵就要動手抓人,趙胤沉聲厲吼。
“都住手!楊斐——”
他示意一眼,楊斐立馬冷冷走過去,一把扯過那頭目的衣裳,走到一側,將懷里的錦衣衛令牌掏出來。
“這樣可以走了嗎?”
那頭目嚇得白了臉,連連點頭。
“哎喲,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誰讓你們來攔我們的?”趙胤走近,打斷他的示好,那人看看楊斐,再看看比楊斐更為冷漠的趙胤,一眼便看出這個才是頭兒,連忙告饒不止。
“我們方才在街上巡邏,有個人來告官,說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說了你們的打扮,外鄉口音,帶一條大黑狗,我們就追上來了……”
趙胤問:“他往哪邊走了?”
“那,那邊……草市那邊……”
趙胤使個眼神,楊斐放開他。
“就當沒見過我們,聽見沒有?”
“是是是,小的從來,從來沒有見過幾位大人。”
那人點頭哈腰,不停保證。
趙胤卻只眨眼間,已經上馬去得老遠。楊斐朝其他人使了個眼神,分兵兩路,往草市那邊追了出去。
……
“站住!”
“前面的人,站住。”
草市大街上,一群官兵正在追逐一個縱馬馳聘的黑衣男子,他頭戴氈帽,一身遮得嚴嚴實實。
任由官兵追趕,他都不停。
趙胤一看這情形,勒住馬繩猶豫一下,拍了拍馬背上的大黑。大黑嗷嗷地低叫兩聲,趙胤嘴角微微一提,突然掉轉馬頭,往另外一條狹窄少人的小巷追了過去。
小巷里塞滿了雜物,竹篾籮筐,鋤頭掃帚,還有沒來得及歸整的柴火,全都擺在門外,一片狼藉。
趙胤將大黑“乘坐的”馬上木椅挪了挪,勒住韁繩放緩了馬步,慢慢拔出繡春刀,一臉戒備地往前走。
突然,一道陰影凌空而來,趙胤起手刀落,將那東西劈成兩截,這才發現是一把釘耙。
用農具打他?
趙胤冷笑一聲,橫刀在前。
“出來吧。你跑不掉了。”
四周一片安靜。好一會兒,那間堆著雜物的破房子,被人推開了。
出來的人,沒有想象中的狼狽,一身黑衣短打,頭上戴著一頂圓檐的藤帽,身量極長,眉頭緊蹙,眸底有一抹冷然的銳色,年紀約莫六十來歲,整個人看著很是精神挺拔。
而且,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不愧是錦城王。這都能找上來……”
說到這里,那人瞇了瞇眼,抬頭看向高倨馬上,穩穩坐在特制木椅里的大黑,恍然大悟一般冷笑。
“這條狗居然還活著。哼,算你們狠。”
趙胤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里的肅殺微微收斂,倨傲的臉,像一只草原上的鷹,俯視著他。
“我該怎么稱呼你?半山先生,還是乙一,或是如風?”
那人臉色一變。
好半晌,抬起手上的長劍。
“你是怎么知道的?”
趙胤冷漠地看著他,騎著馬兒往前兩步,這個時候,巷子的另一邊,楊斐等人已經圍了上來,遠遠地看著,趙胤抬手示意,他們便留在了原地。
兩個人面對面地看著,趙胤看著眼前半山這張臉,沉默了許久,這才慢慢地道:
“在陰山皇陵的時候,本王便懷疑你了。”
半山眉目微凝,盯住趙胤一動不動。
趙胤道:“你熟悉皇陵里的一切,知道死室的布置,是九宮八卦位,知道死門一開,便有一刻鐘計時,知道欲望之門和百媚生……”
半山道:“我有雙生鼓上拓下來的圖紙,知曉這些并不奇怪……”
趙胤冷笑,“那你也不可能知道當初黃金屋和寶藏消失的確切位置,更不會知道機關啟動后,永祿帝和懿初皇后從鴛鴦亭跌入池水,墜入機關深處,以及阿木古郎是在蟠龍口斷臂的事情!”
半山微微怔住,隨即笑開。
“看來當初利令智昏,入陵后太過著急,又急于顯擺,說得太多了一些……”
當年和永祿爺、懿初皇后、阿木古郎一行人闖入陰山皇陵的人,只有他們的幾個近衛。而如今尚健在的,屈指可數,再稍稍篩選,便可猜出他來。
趙胤抿了抿嘴,“你承認了?”
“承不承認又有何重要?”半山淡淡回應一聲,并不懼怕被趙胤的人圍堵的樣子,慢條斯理地道:
“乙一之名,早已被永祿爺剔除,我早不是十天干。至于如風……也早已死了。活著的人,只是半山而已。”
趙胤冷冷看著他,“你素來小心謹慎,為何要挺而走險潛入大晏劫走白馬扶舟,這是為了什么?”
半山別開臉去,“你無須知道。”
趙胤舉起繡春刀,“你不怕死?”
半山看著他的眼睛,“死有何懼?老夫活了這一把歲數。經過的生死,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
趙胤沒有說話。
看著面前須發花白的老者,雙眼瞇了起來。
“你不是半山。半山早已和無為一樣,死在那次丙一的截殺中。你假冒他再回兀良汗,到底意欲何為?”
當年丙一捎來的消息里,說得很清楚。
半山和無為,不可能活著。
正因為此,趙胤才能放心大膽地讓楊斐假冒無為前往漠北。誰知后來,竟然又冒出一個半山先生……
“哈哈哈哈哈。”
半山笑了起來,眼角皺紋深深。
“無為不是無為,半山自然也不是半山。”
兩個人,四目相對,不由就想到當年在額爾古的大獵場,二人針鋒相對,彼此指證,要在巴圖面前證明“無為是無為,半山是半山”的事情來。
“為什么?”趙胤眸子微瞇,“你為什么要做這些事情……”
半山冷冷一笑。
“做了便是做了,哪有為什么?”
趙胤沉默一下,“十天干,本不該有叛徒。”
“我是唯一一個。不,還有一個魏州。”半山突然想了起來,“說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唯有乙字衛這一支,叛徒輩出,哈哈哈。永祿爺若是看到,不知會做何想,會不會后悔當年一時仁慈,放我離去?”
趙胤看著他狂笑的樣子,突然一嘆。
“年幼時,本王常聽諸位前輩的故事。”
半山一怔,盯著看他,“年幼時?聽何人說?”
趙胤道:“先帝。”
半山問:“先帝如何說我?”
趙胤道:“忠心事主,有情有義。”
幾乎剎那,半山的眼眶便濕潤了,盯住趙胤片刻,他又咬了咬牙,“不可能。”
趙胤微微抿唇,“本王從不撒謊。”
半山是假冒的半山,自然本名也不叫這個。
以前,他叫如風,是阿木古郎的貼身近衛。當然,他還有一個身份,十天干的乙一,是永祿爺趙樽派到阿木古郎身邊的細作。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細作,因為相伴多年后,他對阿木古郎這個主子有了主仆之情,不忍再繼續欺騙利用。當然,他也未曾背叛過趙胤,而是據實相告,在為趙胤做完最后一件事后,脫離十天干,再向阿木古郎請罪,最后隨了阿木古郎同返漠北……
只是他不知,早已獲得了永祿爺的原諒。
趙胤道:“這樣的一個人,對主子一片赤膽,對兄弟肝膽相照,為何會做出這些大逆不道的事來?”
“我做了什么?”半山突然嘶聲反問:“狼頭刺?哼,你既然知曉我是假半山,那就該知曉,狼頭刺的存在和他們以前犯下的惡事,與我無關——”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都昌县|
灵寿县|
隆回县|
山丹县|
永善县|
云梦县|
鞍山市|
亚东县|
南丰县|
中超|
大足县|
绥芬河市|
成都市|
霍林郭勒市|
鄄城县|
安顺市|
三都|
宝应县|
兴文县|
大兴区|
山阴县|
额济纳旗|
本溪市|
瑞安市|
寻乌县|
安阳市|
吉首市|
盐山县|
永康市|
逊克县|
宁夏|
安阳市|
高邮市|
大名县|
大安市|
凉城县|
西宁市|
莒南县|
阳原县|
乃东县|
衡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