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忽必烈看著伯顏,“我的伯顏啊,你說說,蒙古勇士這次在南方,大概折損了多少兵馬?” 伯顏站起來奏道:“回來大汗的話,自從前年底反賊造反,再到叛臣李洛起兵,再到這次南方大敗,蒙古勇士折損絕不可能超過五萬。不過,不包括乃顏王等部革囊渡江的損失。” 忽必烈和伯顏的意思很明確。莫看朝廷在南方大敗,前后損失了八十萬大軍。可實際上真正的蒙古騎兵,不到五萬人。 這就是關鍵所在:大元主力并沒有多少損失。 李洛蕭隱等人鬧得這么歡實,南方敗得這么慘,可實際上大元最倚重的國族勇士,損失不過四五萬人而已。 可北方還有十幾萬蒙古騎兵,二十多萬色目騎兵,三十萬北地漢軍。 大元光在江北,仍然有七十萬大軍,還是由于朝廷直接控制的最精銳,最忠心的兵馬。 南方大敗看上去損失極大,可是新漢軍(新附軍)損失三十萬,土司蠻兵損失十幾萬,大理兵損失近十萬,吐蕃兵損失八萬,蒲甘部落兵損失十萬,雜胡損失十來萬。 這些兵馬,在元廷眼里本就是后娘養的,甚至很多都是元廷要削弱的,要說心疼,那就是扯淡了。 而算來算去,蒙古和色目騎兵加起來也就損失十幾萬。 想通了這點,百官心里就好受多了。 “大理段氏復國,朕也準了他。他要不復國,也難以統合云南之力抵抗李洛。但大理位置重要,不能教李洛占了去。必要的時候,還要幫段氏一把,起碼保住幹腹通道。”忽必烈說道。 接到段慶復國的奏請后,忽必烈毫不意外,很痛快的就準了,正式封授段慶為大理王,以為藩國。 但忽必烈也有要求。他的要求就是護住大元新征服的緬州(蒲甘國),與緬州駐軍聯手抵御反賊叛軍。 在李洛封鎖長江,革囊渡江失敗,蕭隱占據襄陽的情況下,繞道吐蕃進入大理攻打南方,就成為最現實的路線了。 為何不攻打襄陽? 因為在水師盡喪的情況下,攻打襄陽無用。而且襄陽城防極其堅固,很難被攻克。幾萬賊軍守著襄陽,十萬大軍一年也別想拿下。 桑哥奏道:“大汗,奴才以為,段氏父子很難守住云南。云南要是也被李洛占據,那大元再要出兵南方就困難了。還是要大造戰船才是啊。” 忽必烈笑道:“你這奴才,你都能想到的事,朕反而想不到么?” 伯顏對桑哥道:“現在也不怕告訴你們,反正也快瞞不住反賊了。大元造船已有半年。一年之內,就會有上千戰船可用。” 現在告訴百官,一來已經不怕被反賊知道,二來也給百官信心,提振朝廷士氣。 什么?大元造船已有半年?這么大的事,我們怎么絲毫不知? 百官面面相覷。大汗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伯顏高深莫測的笑笑。建造水師戰船這件大事,朝中知道的只要寥寥數人。而且這工程并沒有通過工部,而是由鎮南王的投下領地來負責,忽必烈秘密調撥了皇室的匠奴。 元廷幾處造船廠都被叛軍水師破壞,忽必烈豈能老犯一個錯? 造船的地址在哪里? 不是在海邊,也不是在江河邊,而是在陸地上! 自古造船,船廠都是臨水而建。可忽必烈為了怕船廠被李洛摧毀,偏偏選擇陸地。 因為哪怕船廠建在淮河邊,叛軍水師也有能力進入淮河摧毀。 忽必烈的船廠,就在離洪澤湖不遠的淮安鹽場。那里是個很大的鹽場,還是個洼地,卻正在秘密建造戰船。 誰也想不到鹽場內在建造戰船。 戰船那么大的東西,建好之后怎么下水? 忽必烈的策略是:挖開洪澤湖的湖堤,讓湖水灌入洼地。這樣戰船就能浮起來,進入洪澤湖,再進入淮河,順著運河直入長江! 在這個地方造船,叛軍水師再強大也沒辦法,除非用陸師攻打,那忽必烈巴不得。他七十萬大軍正沒處使勁兒呢。 忽必烈甚至希望李洛憑借水師之利,來攻打海津(天津),登陸攻打大都,他已經為李洛準備好了大軍。 可惜李洛一直不來。 伯顏說到這里,也就挑明了,“工部所屬所有船匠,立刻奔赴淮安,參與造船。” 反正南方打成這樣,也沒有必要隱瞞了,橫豎就是叛軍知道也沒辦法。 伯顏和忽必烈不知道的是,淮安鹽場秘密造船的事,李洛和崔秀寧早就知道了。但他們很清楚,元軍戰船要下水還早得很,也就沒有搭理。 而且,就算搭理又如何?陸上造船,李洛也沒辦法,只能干看著。不過,李洛也沒把元軍戰船放在眼里,大不了到時再打一場水戰就是。 忽必烈看見百官的神氣恢復了不少,也就放心了。 “翰林院擬旨。”這老人笑了起來,“封蕭隱為梁國國主,為大元藩國,改集慶路為建康路,改江寧(南京)城為建康城,可為梁國王京。” “喳!”蒙古翰林領命。 留夢炎笑道:“圣上英明啊。這建康城,乃是南朝時梁朝京城,估計蕭隱做夢都想定都建康。可建康如今在李洛手里。” 這步棋看上去是無用的廢棋,蕭隱怎么可能被這么淺顯的離間計蠱惑?這不是徒惹人笑么? 其實不是那么回事。 蕭隱要是接受封號,那就擺明了要和李洛為敵,他肯定不會這么干。這賊子不可能接受梁國國主的封號,大元也不會真心賜予他這個封號。 蕭隱一定不會接受。 可蕭隱不接受是一回事,李洛則一定會對蕭隱更加戒備,兩方關系就會破裂,從而促使蕭隱與偽宋和大理結盟。 忽必烈要做的,就是促使這一天早點到來,早點讓南方幾國火拼,讓他們沒有休養生息的機會,給大元更多的時間。 朝會結束后,忽必烈再次留下了伯顏,君臣開始密議。 “火器仿造的事,進行的怎么樣了?”忽必烈問。 伯顏看著忽必烈那猶如蒼狼期待獵物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回奏道:“進度并不快,很不順利,主要是沒有繳獲,看不到實物啊。” 忽必烈的神色頓時有點失望。 伯顏心里打個突,冒著冷汗繼續說道:“不過,要是全用銅,炮是可以解決,那火銃也不是完全沒辦法。可是這火藥的威力,卻提升有限,也就比之前的藥強一點。” “戰場上逃回來的人說,叛軍火器爆炸聲很響,威力很大,但聞氣味,看煙霧顏色,應該也是用了炭末,硝石和硫磺。” 忽必烈沉吟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說,用的料都差不多,主要是幾種料的配方不對?” 伯顏道:“大汗明見,應該就是配比的問題了。可奴才讓火藥匠人反復嘗試,發現雖然配比不同威力不同,可卻一直沒有找到更好的配比。“ “有個老匠奴告訴奴才,可能還和用料的純度有關。奴才詢問了很多制藥的老匠奴,有個匠奴告訴奴才,說有次火藥爆炸,有一罐藥的爆炸格外兇猛。” 忽必烈蹲下來,向牧人那樣坐在地上,皺著花白的眉毛思索,緩緩說道:“大元的火藥配比都差不多吧,為何那一罐藥的爆炸格外猛烈?道理在哪呢?” 伯顏慚愧的說:“奴才也問不出所以然,那奴才也想不通哪里不對。但他肯定,那一罐藥的爆炸威力要大得多。” 忽必烈猛然站起來,“那個火藥作坊在哪里?朕要去看看爆炸的地方。” 伯顏道:“在保州(保定)軍器局。奴才剛從哪里回來不久。” 忽必烈知道,保州軍器局有北方最大的火藥作坊,還制造火箭,喇叭火炮,炸罐,突火槍等火器。 “走吧我的伯顏,希望得到長生天啟示,讓朕發現一些有用的東西。”忽必烈說走就走。 一個皇帝親自去火藥作坊視察,對火藥如此上心,自從火藥誕生數百年來,估計也沒有第二個了。 保州離大都很近,驛道又好走,忽必烈輕車簡從,率領侍衛騎馬,下午就來到保州。 之后,直奔保州城北的火藥作坊。 這個火藥作坊在一處軍營附近,而軍營本身也是為了看管火藥作坊。 忽必烈親自到來,嚇得里面的火器匠人膽戰心驚,一個個跪伏在地,頭都不敢抬。大批怯薛侍衛立刻把守各處,防止有人突然放火引爆火藥。 “吳初四,你這老奴在哪?”伯顏巡視了一眼滿地的匠奴,用生疏的漢話問道。 一個五旬有余的漢子顫抖著抬起頭,臉色蒼白的拱手說道:“老奴吳初四,見過大汗爺爺,見過相爺。” 忽必烈點點頭,很隨意的坐在一個小凳上,很和藹的用流利的漢話問:“吳初四啊,你不要怕呵。朕聽說,你見過一貫火藥爆炸,威力非同一般?”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