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梁(二十五)-《雄兔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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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晚了些。
或者說他忘了,他忘了這個(gè)大梁江山,本來姓魏。魏家好,江山好不好不一定,反正魏家不好,這江山一定好不到哪去。
有些事,如沉疴爛疾,要想根治,非得刮骨剜心。不然,就合該日日忍著。
雖然他當(dāng)年將薛凌送回去,其實(shí)也未必能改變什么。只是不送,便什么也沒能改變,起碼對薛弋寒而言,是什么也沒能改變。
他失名,失命,失薛凌。
梁國風(fēng)起云涌,都在那一夜戛然而止。天牢深處,連火把都帶著濃濃的腥氣,好似上頭燃著的并非桐油,而是人血一般。
獄卒在轉(zhuǎn)角處睡得鼾聲四起。來這殺人滅口的事,還有那么幾樁,但來這蚊子都難飛出去的地方劫獄,活了四五十歲的牢頭尚沒見過。
哪來那么多綠林好漢,絕世高手啊。從大牢去刑場的路老長的一截,在哪個(gè)點(diǎn)劫囚,他不比在獄里容易。有上下打點(diǎn)進(jìn)來的能耐,保住那倒霉鬼在獄里不死就足夠了。
而薛大將軍在牢里吃好喝好,皇帝一天來看好幾次。瞧眉宇神色,恨不能進(jìn)去陪著。所以也就沒人擔(dān)心薛弋寒突然不喘氣了。何況,這人才進(jìn)來一兩天,閻王索命,也得看在真龍?zhí)熳拥哪樏嫔暇弮商彀伞?
壺里茶水飲盡,薛弋寒摸索著壺身。火光昏暗,他分不太清這壺是個(gè)什么品種,說是白瓷,又略顯粉色。說是天青釉,又淡了幾分。終歸是好東西,他在皇宮呆了十幾年,認(rèn)的出來好東西。
指尖略用巧勁,那圓肚文旦壺便在桌上滴溜溜轉(zhuǎn)的分外有趣。待力道散盡,輕微一聲,里頭殘余水漬合著茶葉沫子在桌上四散開來。管他是什么好東西,頃刻間就成了一堆殘片。
他千方百計(jì)把他的兒子留在平城,志得意滿養(yǎng)了十四年。
然后,又親自帶回來送死。
他挑挑揀揀,選了近半刻,才挑了一塊棱角最尖銳的。只是不管怎么選,殘片就是殘片,不比神兵利器。他壓在脖頸處,用了老大功夫才戳進(jìn)去。喘氣聲開始急促,腦子里是一瞬間的空白,然后血色帶著劇痛直沖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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