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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二)-《雄兔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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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不用操心霍云昇那頭,薛凌就放松了很多。一邊收拾著去鮮卑的行李,一邊抽了個時間到了蘇凔處,想等李阿牛下值。她放了一卷絲線在身上,想著要是方便,可以把魯文安的劍拿來纏一纏。上次蘇凔與薛凌算是不歡而散,這會見了,難免稍許尷尬。沒想到薛凌是為李阿牛而來,他不知倆人之間有何交情,多嘴問了句:“找阿牛哥何事。”

    薛凌隨便編了個由頭,說是上次李阿牛拖她尋的劍譜,又找著幾本新的特意送過來。

    蘇凔是記得李阿牛的劍是薛凌給的,倒沒起疑。只是李阿牛已經不住在這了。他自入了御林衛當值,一心要闖出個名堂,好容易抓了幾個賊,卻人人不服說他是沾了狀元爺的光。兩人一合計,就分開了。如今薛凌找上門來,蘇凔便提議將劍譜留下,他明兒上朝時,帶給李阿牛即可。

    薛凌身上哪有什么劍譜,只得編了個謊說想去看看李阿牛的劍練的怎么樣,忽悠著把地址拿到了,找將過去,發現比老李頭住的地方還破,且這會李阿牛還沒回來。

    門上的鎖爛的不成樣子,手碰上去,一手的鐵銹,這東西掛與不掛半點分別也無,難為還能在上頭晃蕩。薛凌推門走進去,看著里面也是烏煙瘴氣,似乎不止是住了一個人。男人的衣褲哪哪都是,她把平意滑出來,挑起一件舉在風中看。

    后頭一聲大喝:“什么人。”

    并不是李阿牛的聲音,薛凌將劍上破布一揚,回身就刺了過去,劍尖擊中硬物,“叮當”一聲脆響,應是同類之物相撞才有。來人也是拔了兵刃的。腦中念頭流轉,卻并沒立即抬頭去看是誰,她剛剛的位置刺的是腰身,被擋即往上挑,下身也不忘躍起,防著對面順勢砍過來,刀劍寬總不過兩三寸,來者既是橫當,應是胸前大開。

    眼隨劍走,對上一張胡子拉渣的臉。她無心殺人,平意并未刺入皮膚,只挑破衣襟。不過刺進去了也不要緊,來人反應極快,刀來不及收上來,左手刀鞘立馬擋在上方,看樣子,薛凌不收的話,胳膊會被直接砸中,只要力道夠大,當能讓平意脫手,造成不了太大傷害。

    薛凌翻身落地,將平意收到背后,冷冷的看著來人,應該是和李阿牛住一起的,身手倒是過的去。

    郭池卻看著自己胸口一指長的破口有點不可置信,剛剛背影即知是個小姑娘,他當是找人的,只是習慣大聲說話,沒想到才一問,就碰到硬茬子。女飛賊也不是沒見過,但這就一狗窩,有啥好偷的。幸虧他身上帶著刀,巡街慣了,拔的也順手,再慢點,腹部能被戳個窟窿出來。

    “我來找李阿牛”。薛凌先發制人,沒工夫跟這人廢話。

    郭池扯了扯破掉的地方,他就沒幾件完整衣服,實在心疼。聽說是來找李阿牛的,又不太好為難,只能訕訕道:“那你可還得等好會,他白日輪值,天頭還早呢。”

    薛凌挑了挑眉,道:“你是他什么人。”

    “能什么人,都是一起當差的,搭個地方過日子,你又是他什么人。”郭池暗自嘀咕,不是哪家的小姐追到這地兒來了吧。

    薛凌卻不再答話,撿了塊干凈的地兒坐下來。郭池撓了撓頭,他晚間輪值,這會該拾掇著吃點東西。城門卒子一個月沒多少錢,吃的自然比較糙,幾個冷饅頭并著點咸菜,他拿碗盛了三四個,離薛凌遠遠的蹲那自己啃。

    底下人吃的東西不精細,面也偏土黃色。不知是不是天太熱,早上新買的,這才傍晚,有些地兒就長了霉。郭池舍不得全扔了,就把壞的地方摳下來繼續吃。薛凌一開始沒注意,晃眼看到,就再也沒辦法移開眼睛。她好久沒見過這種發霉的饅頭,一忍再忍,仍是站到了郭池面前。

    郭池剛狐疑的抬起頭,手上碗就被踹翻,剩下倆饅頭滾了一地。他那會知道薛凌沒威脅,把刀解下來擱屋里了。此時再看,薛凌眼里全是戾色。

    傲然睥睨道:“你就這么喜歡吃這個饅頭?”

    那夜她坐在樹下,將一包乞丐放了好幾天的饅頭往嘴里塞了十之八九,塞的嗓子眼都堵住了才罷休。

    郭池莫名被嚇了一跳,他抓的宵小也不少了,垂死掙扎的難免碰上幾個,但是這等惡相的從來沒見過。最令人恐怖的,不是老虎吃人,因為誰都知道它兇險。最可怕的,反倒是白兔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青面獠牙來,光是那股子詭異都讓你遍體生寒,就像眼前這位姑娘。

    “吃….只有這個吃啊”。他下意識愣愣的答。他跟李阿牛都是一發餉銀就胡吃海喝的主兒,這不到了下半月,捉襟見肘。

    薛凌看著眼前人呆若木雞,又冷靜下來。不是,不是當晚城門口的狗,此時并無人追自己。她深吸了幾口氣,將目光從地上饅頭移開。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塞給郭池道:“隨便你去哪吃,趕緊走。”

    郭池反應過來要去拿刀,捏著銀票覺得還是先問問再說,他跟李阿牛意氣相投,八拜之交。萬一是兄弟什么人,自己得罪了日后難堪。何況憑白得……他一看銀票,合他兩三年的俸祿。深怕薛凌反悔,問也不問了,捏著銀票拿了刀一溜煙沒了影。

    李阿牛回來之時,就看見薛凌坐臺階上,手里捏著半個饅頭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臉色不太好看,試探著喊了一聲:“齊三…..小姐?”

    薛凌沒有應答,直到李阿牛走到她面前才回神,看向李阿牛,勉強笑道:“阿牛哥。”

    李阿牛倒是很高興,道:“真的是你啊,啊凔說齊大人舉家搬走了,我還以為你也走了”。這會已經是夜色朦朧,他又沒見過幾次薛凌,剛剛看不真切都不敢認。看到薛凌手上還捏著半個饅頭不放,尷尬的笑笑道:“你什么時候來的,郭大哥不能讓你吃這個吧。”

    薛凌也笑了一下,將饅頭丟在地上拍了拍手道:“不是,我來看看你,你可用過飯了?”

    “你來看我”?李阿牛不敢相信的問道,把手里劍抓緊了幾分道:“還沒有,我跟郭大哥兩個人吃的隨意,我請你…”.他記起自己沒錢,只得道:“我請你去啊凔那吃飯。”

    “不用了,走吧我請你。你喊那個人郭大哥?”

    “那我發了月銀再請回你,郭大哥跟我在同一處當值,大我幾歲,我倆拜了把子,一同住這,他沒為難你吧?”

    薛凌摸出那卷絲線捏在手里,走在前頭道:“沒有,我是想來看看你劍練的如何,天晚了也沒什么好看的。你是蘇凔的大哥,自然也是我大哥,請你吃個飯怎么了”。這地兒實在是破,味道也濃的很。不過李阿牛搬離了蘇凔那里,她倒是很開心。雖然蘇凔行事很難讓人起疑,但一邊是商,一邊是御林衛。難免魏塱沒太多心思。李阿牛的生世也是個經不起查的。如今雖然不能把跟蘇凔的關系完全洗掉,好歹沒那么惹人眼。

    李阿牛跟在后頭也很開心,道:“下月我就是晚上輪值了,你再過來,我耍給你看看”。他對習武感興趣,重劍順手,薛凌給的劍譜中有基本也稱的上精妙,加之天天的靠著劍吃飯,勤學苦練,自然小有成就。一眾當差的中,算是出挑了。說完覺得自己讓薛凌過來有些逾越,又道:“不知三小姐居于何處,原該我上門拜訪的,就是不知方不方便。”

    薛凌聽他突然文縐縐的,升起些怪異之感,且自己住的地方并不方便與人走動。萬一此次把李阿牛放到了魏塱面前,以后來往尤其要注意些,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為好,便扯了個謊道:“我隨大姐姐住在陳王府,等著與江府的親事,確實不便阿牛哥過來。”

    后頭好久沒了聲音,李阿牛都忘了,齊三小姐是和江家定了親的,幸好他一直也沒什么非分之想。人貴自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齊府搬走了,兩人也還是相差遠了點。只是心中隱隱有落寞,男女多是要避嫌,待成了親,怕是更加見不到了。

    薛凌沒聽到李阿牛回答,還以為他聽出自己誆人,又胡謅了些,說自己有空便會過來。李阿牛除了稱好也別無他話。

    兩人循著人聲走著,薛凌是直直往臨江仙,李阿牛卻是跟著她,壓根沒注意路。到了發現是京中顯貴才進的地兒,還被領上了二樓雅間,難免有些局促。薛凌卻并未發現。正如江閎所言,她愛恨太過濃烈,愧也深的很,在李阿牛面前盡量自控,仍是難以平常心。

    待酒菜上來,二人說了些趣事,又飲了幾杯薄酒,情形才稍微好些。話題從蘇凔扯到抓賊,最后順利的被引到習武的事兒上。薛凌道:“今兒看見鋪子里又來了基本劍譜,本想買與阿牛哥的,可惜不知道你練了哪些,怕買來無益,阿牛哥什么時候有空,我帶你親自去看看,撿著喜歡的買。沒準還能看看有沒其他趁手的東西”

    李阿牛一聽就來了興趣,道:“當真,現在就可以啊”,說著又面露難色,道:“就是我身上沒帶錢,你能不能先幫我代付一下。明兒我去問啊凔借點還你。”

    薛凌道:“說什么錢不錢,只是這會鋪子已經打烊了,去了也瞧不著,怕是要等你晚間輪值的時候才行。”

    “這樣啊,那真是得等等,可惜了,你給我的我都大致翻過了,就是想找點新的。”

    薛凌不急不躁道:“那阿牛哥學的怎么樣?”

    “嘿嘿,應該還行吧,幾個一道巡街的兄弟都不是我對手,也虧了你伯父那把劍,比官刀順手,什么時候帶我去看看你伯父,我也好當面說聲謝謝。”

    薛凌捏了捏那卷絲線,不動聲色的又塞回了袖子里。李阿牛到底不是魯伯伯,東西既然給了出去,何苦癡癡念著呢。道:“伯父早就不在京中,你能用好,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愿”。她夾了一筷子芽菜放進嘴里,假裝漫不經心的說著明日的事:“突然記起下個月,我怕是不在京中,要不我明兒陪你去瞧瞧那家的劍譜?”

    “我倒是想去,可明兒當值。”

    “阿牛哥真是老實,你是巡街的,不就是在街上走動么,你且在那尋著,待我快到了,你就巡到那家鋪子周邊來,進去瞧瞧又耽誤不了多久。”

    李阿牛一拍腦袋,道:“你說的對啊,是哪家鋪子,我們巡街有地盤的,差太遠也是不行。”

    “鎣華街,陶記。”

    “這是京中最熱鬧的街啊,那就沒事了,日常我們都在這交接,一天去好幾次呢,你什么時辰過來啊。”

    “酉時一刻左右吧,太早出門惹人閑話,阿牛哥可要等我。”

    “沒問題,那個點我們都快輪值了,去那里上頭不會責怪的。”

    “菜涼了,快吃吧”。薛凌捏著手腕,笑著勸道。

    婉拒了李阿牛送自己回府的好意,看著街邊燈火,回到薛宅,那卷絲線已經被捏的有些變形了。薛凌拿出來丟桌子上,看到霍云婉給的路線圖還沒在。順手拿起來移到燭火之上。該做的,她都做了。至于結果是什么個樣子,多想無益。

    牙床錦緞紅羅帳,顰柳聽龍駕,隔花吸鳳笙。云雨之后,魏塱躺著淺眠,只覺身邊人輕手起了床,睜眼看是拿簪子去挑燭花。回身面如桃,眼含春,似乎是被自己睜著眼睛嚇了一跳,那半點驚慌更是誘人。夜色倒還長的很,他拍了拍半邊床。

    雪色低著頭走到床邊,先雙膝跪到床上,才緩緩倒下,任青絲滑下來遮住眉眼。

    魏塱卻故意道:“罷了,朕明兒還要早朝。”

    雪色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迫不及待的拿手撥開發絲,剛看到魏塱神色,立馬就紅了臉,把自己埋到被子里不說話。

    魏塱納了雪色多久,就寵了多久。喜歡的,剛好就是這么一點任君采擷的意思。正要伸手進去。里頭的人忽而把被子一掀,猶豫道:“臣妾有一事想求陛下允準”。魏塱突然就沒了興致。

    只是這些天的歡快也足以讓他問問“何事”。問完又覺得蠢的人,提起要求來都讓人覺得有意思,估計沒哪個女人這么不識趣的來床上要東西。

    雪色將頭往魏塱懷里靠了靠,道:“明兒就是夏至節了,在民間,也算個小日子,我想,給娘親燒些紙錢。”

    魏塱剛放下的興致突然又來了幾分,他并未過分關注懷里的人身份,只知道是個被人賣進宮的,今兒一聽,合著大概是家里頭人死絕了。后宮是不許燒紙錢,來求自己也算懂規矩。人就那么奇怪,她要的,你反而不想給。她不要了,你倒認為可以獎勵一些。

    恩寵雖甚,但魏塱并未給雪色多高的位分,這會還以為她是要給自個兒訴訴苦處,求求富貴什么的,沒想到就是要燒點紙錢。色字當頭,多憐愛了幾句,才知道相依為命的娘死了沒多久。干脆大發慈悲讓去墳前燒。嬪妃是不許私下出宮,不過,皇帝送個人出去誰知道呢?挑個晚間的點兒,再派個人跟著就是了。

    陶記對面的客棧老板一大早樂開了花兒,不知哪來的一群客商將整個店都包下來了,一包就是十天,銀子砸的柜臺砰砰作響。

    薛凌好久沒這么仔細的穿男裝,喉結縛帶,為了身子看起來更硬朗,還不忘在鞋子里花功夫。待束好發冠出現在江府,江玉楓亦嚇了一跳。難怪這么多年無人知道薛家秘密,他一直在想當年是不是晚間天太黑了,今日一瞧,根本沒有半點破綻。莫說身形動作,連神色口音都無一不像,像都不足以概括,根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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