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珠(二)-《雄兔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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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卻覺得自己生疏了,假音這種東西,一日不用,就容易露餡,何況她這么久沒用,只能盡量刮著嗓子說話,讓聲音沙啞些。午間時分,跟著江家的人化作商旅混入了客棧樓上,眼看快到預算的時辰,一行人套上黑衣,貌似領(lǐng)頭的一個人遞過來一枚藥丸。
薛凌不知何意,狐疑的看著沒接。旁邊年輕些的掃視了一圈,笑著對薛凌道:“小兄弟這是第一次干活兒?吃吧,對你有好處。”
薛凌經(jīng)歷齊世言那碗銀耳羹之后,下意識的抗拒這些,道:“有什么好處?”
拿藥的那人,飛快的伸手捏開她嘴巴,強塞了進去,扔下一句:“主子叫你來做什么。”
他伸手之際,薛凌是來得及反應的。只是習慣了滑平意去擋,今天滑了一下沒滑出來,才記起袖子里沒東西。去殺人,當然是長劍好,只是剛換衣服擱在了一旁。耽誤了一下,藥就進到肚子里了。
年輕的那個看她吃癟,惡作劇的笑了下道:“好東西,一般人還出不起錢呢。”
吃都吃了,薛凌只能服個軟問道:“究竟是什么?”。要是有什么不對的東西,她先把陶弘之給的保命神藥吞下去。
“好了好了,別問了,人估摸著快來了。你果然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不就是逍遙死么,以后吃它的機會多了去了。”
薛凌從未聽說過這東西,名字似乎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追問道:“什么是逍遙死。”
領(lǐng)頭的人似乎是嫌她聒噪,對那個年輕人道:“不用理他,不是我們的人。”
“我看他挺好,沒準以后就是了”。年輕人站到薛凌身邊道:“就是毒藥,不過毒性發(fā)作要兩個時辰之后,在這之前,它能讓你心肺加速,更厲害哦。”
薛凌捏著陶弘之給的那枚藥丸,道:“兩個時辰之后呢?”
“若事情順利,兩個時辰早就回了,自然有解藥。若事情不順利,你最多也就被人折磨兩個時辰,你說,是不是逍遙死?”年輕人笑兮兮的問。
薛凌將手從藥丸上挪開,站到了窗邊盯著樓下大街。還真是逍遙死,她以前竟不知道刺客這么辦事。倒確實思慮得當,如果被人抓了去,死是種解脫。兩個時辰足夠了,且今天不過就是個幌子,這群人,應該只會逍遙活。
街上光景與平常相差不大,只是夏至節(jié),開始有陸續(xù)有店家燃些香燭在墻角祈求年豐災消。陶記今兒也熱鬧,陶弘之應是剛回來,難得居然在大堂站著。
薛凌已經(jīng)看到了李阿牛帶著四五個人在陶記周圍來回溜達,覺得好笑。進來個人低聲道:“正主來了”。房間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薛凌亦收了心,看向街頭,一輛馬車徐徐而來,并不十分顯眼。三四個跟著的家丁也尋常,只是車門的兩個穗子別出心裁,做成了雪花模樣,與霍云婉約定的一模一樣。
稀奇的是霍云昇在后頭跟著,不遠不近,薛凌不知道霍云婉怎么編排的。但是看霍云昇小心翼翼,似乎對馬車里頗為忌憚,不由得多了心眼,萬一霍云昇呆會假裝沒看見就完了,早知道還是自己親自去騙穩(wěn)妥些。
薛凌將長劍抓在手里,跟其他人一起等著馬車行至樓下。她原是不必參與動手的,只是當日霍云婉多了句嘴“不好哄魏塱出去,盡力而為吧,也未可知。”
她問了好幾次出宮的究竟是誰,霍云婉都避而不答。越神秘就越好奇,萬一真的是魏塱在里面。在江府商議的結(jié)果是假戲真做,霍云昇不救人,就索性殺了干凈。既然如此,機會這種東西,有一次,就多一次,何必白白浪費。
馬車上雪花穗子已經(jīng)能看的清細小紋路,四個人飛身而下。跟著馬車的幾個侍衛(wèi)瞬間反應過來,當即打作一團。四周行人驚叫著四散,李阿牛幾個人這會隔著數(shù)十步遠,先是一愣,立馬大喊“什么人,敢當街行兇”!小跑著往這邊靠近。
孤星暗道不好,馬車里的人,出宮原是大忌。此地又身處鬧市,要是漏了身份,回去交代不清,但刺客來人不少,一下子被纏住也無計可施,只希望里頭那位主有點腦子。
薛凌臉上笑意稍縱即逝,將布往上拉扯了一下蓋住口鼻,直取馬車,長劍將車廂一分為二。里頭抱成一團的主仆二人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拼命大喊,一張側(cè)臉已經(jīng)足以顛倒眾生。薛凌只是愣了一下神,劍鋒未改,直取那位嬌美娘子的喉嚨。
李阿牛已經(jīng)趕到了,正來得及將薛凌的劍架開。一把將面無人色的雪色拉到身后,指著薛凌道:“何方歹人”。巡城的已經(jīng)跟了上來,牢牢圍住幾個人。
小丫鬟似乎有了底氣,大喊:“我家夫人是宮里的雪娘娘,這些人是行刺皇室,你們快點拿下。”
薛凌不知梅娘屋里的雪兒如何搖身一變,坐在這馬車之內(nèi)。只是,霍云昇沒出場。幾個小卒不值一提,倒是李阿牛,還真學了些東西。
小丫鬟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拼命大喊“來人”。可惜孤星被纏著分不開身,不然他先把這丫鬟砍了。
薛凌試探完畢,手上動作突然就急了起來。李阿牛終不過幾月之期,如何能比得上薛凌十幾年功底。轉(zhuǎn)眼就被逼的節(jié)節(jié)后退,做戲就做足,薛凌心一狠,長劍透胸而過,李阿牛血如泉涌倒在地上。
薛凌已想到了霍云婉的目的。若霍云昇出來,就送他回去,讓魏塱起疑,若霍云昇不來,就讓雪色死在當場,徹底絕了霍家回去的念想。剛剛那個丫鬟喊的如此大聲,大概也是霍云婉安排的人。
整條街都知道了馬車里是位娘娘,霍云昇近在咫尺卻不救,就算不死,也斷無可能再拿回御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一職了。以霍云昇的性格,出現(xiàn)在街上,大概不會賭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他在附近吧。
薛凌踏了一腳李阿牛,這個傷死不了的。要么殺了雪色,要么霍云昇立馬出來她就走。來得及。
丫鬟還在大喊“這是宮里娘娘,你們要被株連九族的”。薛凌劍上還帶著血,一面之緣,僅僅就是一面之緣而已。她閉了一瞬間的眼,希望自己不要看到太多東西。
劍沒砍傷血肉,霍云昇還是攔在了面前,幸好薛凌睜的快。不然免不了受傷,她不想在此處跟霍云昇交手,退的飛快。加上已經(jīng)有大批的御林衛(wèi)開始圍過來,跑路也很正常,一吹口哨,叫幾人走。
正如薛凌所想,霍云昇觀望了片刻,還是決定出來。他沒料到爹的消息是錯的,那就是說云婉的消息是錯的。
平白無故他肯定不可能跟著宮里出來的馬車,但一早爹接到書信說皇帝貌似要偷偷出宮見一個人,還特意找了位妃子作掩護,帶的人也不多。于霍家而言,現(xiàn)在魏塱的所作所為皆值得提防,最終還是決定霍云昇親自來看看。
主要是想著魏塱既然不方便大張旗鼓,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太難堪,畢竟京中來往總能碰上,皇帝沒理由深究,他甚至故意穿了便服。這一路都很正常,情況也與信上所說一般無二,簡裝,三四個隨從,一路往郊外,不由得讓他更好奇,皇帝這是往哪兒去。
沒想到途中竟然有刺客,他還在考慮要不要出現(xiàn),赫然發(fā)現(xiàn)車內(nèi)不是皇帝,只是位妃子。后妃單獨出宮,實屬渾水。出了什么岔子先不說,但自己不方便參合,最近霍家與皇帝之間已有嫌隙,爹又主張態(tài)度強硬一些,他怕拿著此事做文章,龍顏更怒。
想再看看再做打算,沒想到幾個隨從只有一個身手不錯,巡街的那幾個不必提了,眼看所謂的娘娘就要死在當場。思索再三,不得不站出來。街上人多眼雜,萬一有人認出自己,徹底無法洗清。兩權(quán)相害取齊輕,只要抓住一個刺客,拷問出幕后主使即可。
他看薛凌幾人要走,道:“留一個即可。”
孤星認識霍云昇,并不避諱,道:“聽霍少爺?shù)摹薄7凑诀吆暗哪敲创舐暎僬谘谝呀?jīng)毫無意義。
薛凌順勢滾入陶記,嚇的幾個伙計四散奔逃。她希望霍云昇來追自己,這次卻沒能如愿。霍云昇護著雪色,孤星纏住了一個人,幾個侍衛(wèi)便一擁而上,不管其他逃走的。
等了好一會,薛凌見身后還是沒人,只能先行離開。
霍云昇收拾好殘局的時候,李阿牛果然還有氣,那幾個跟著一起巡街的已經(jīng)給他止了血。孤星掏出一袋銀子丟下來道:“抬回去看看。”
出了這檔子事兒,自然沒法接著出城了,馬車也壞了,孤星遣了人去買,將雪色主仆二人扶到旁邊已經(jīng)被御林衛(wèi)圍住的客棧。丫鬟拉著霍云昇不松手,滿臉驚恐道:“霍少爺,你一定要護送我家娘娘回宮。”
孤星站一旁看著御林衛(wèi)抓著客棧老板問話,那一隊商人自然也悉數(shù)被趕到了樓下。一時半會的的,也問不出來什么。好在還有一個活口可以交差。暗衛(wèi)總是什么活兒都干,包括給皇帝看著女人。他看了一眼雪色,不知道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好的話,碰不上這事兒,不好的話,起碼在這沒丟命,回去大概也丟不了。皇帝是個好面子的人,許了自己女人出宮,自會想辦法遮掩。倒是那個小丫鬟,蠢而不自知。
薛凌找了個僻靜地脫下外套,本想快些回薛宅,但一路口舌發(fā)熱,記起自己胃里還有一顆逍遙死,只能先去江家。
江玉楓已經(jīng)在等著了,卻并未見到那幾個人。薛凌不知道是否全部走掉,服藥之后問了一句。江玉楓指了指桌上盒子道:“還有一粒。”
薛凌一看,和剛剛她服下的解藥一摸一樣,一時語塞。她根本不疼惜人命,何況拿人錢財,只是和面對雪色一樣,腦子里總有那么一瞬間的停滯要去克服。
至今也不知道這種習慣是為什么,明明,她不在意的。
“將你府上的丫鬟衣裙尋一套來吧”。薛凌伸手去拆發(fā)冠,京中無人認識自己,但女兒身份總是更安全些。不如就在江府換了再回去。
江玉楓亦深知其然,出門對著下人吩咐了兩句。回來道:“你覺得魏塱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薛凌將黏在喉嚨處的那塊假喉結(jié)也摳了下來,隨手扔桌子上道:“我猜魏塱那狗內(nèi)心恨不得殺之而后快,表面卻要把霍云昇供起來。”
“接下來你要去鮮卑么。”
“是的”。薛凌解了腰帶,感覺呼吸都順暢了些,看著江玉楓道:“不過不急,我總要等等結(jié)果,看看今日效果,也好讓霍準先與拓跋銑多親近親近,免得日后生疑。”
江玉楓差人拿來的并不是下人衣服,而是一套做工精致的女兒家衣裙,也不知道哪來的,就是不太符她身量,略微小了些。薛凌在里屋折騰了半會,覺得裹在身上喘不過氣來,便沒工夫留在江府吃飯,自然也沒碰上薛璃。但走出江府大門,她突然想到霍云婉的事情,心里就慌的很。
皇后的位置好不好呢,只怕大多數(shù)人都是說好的,可霍云婉偏偏覺得不好,不僅覺得不好,還恨不能悔之而后快。今日自己自以為一心幫著李阿牛,卻沒問過他到底想不想要。萬一他不想用那一劍來換平步青云可怎么辦。薛凌越想越急,不顧身上衣服不合身,繞路趕到李阿牛的住處。里面卻空無一人,也不見那個郭大哥。她想自己下手應該不致命,可情急之下竟然不敢確定了。不管傷在哪,流血過多也是會要人命的,那群人到底來沒來的及救李阿牛?自己后頭踩那一腳是不是重了點。
她突而覺得自己回了明縣漁村,看著大火燒的漫天通紅,卻無能為力。
霍云昇隨著馬車已經(jīng)到了宮內(nèi),他本不太想跟著,奈何小丫鬟一直要求,他不過為人臣子,妃嬪之命也違抗不得。另外那個侍衛(wèi)也一在哀求,說是路上再出了問題擔待不起。他沒見過這個護衛(wèi),也不知是哪個宮的,總歸是皇帝的人,得罪了也沒啥好下場。無可奈何硬著頭皮往宮門里走。
小丫鬟自然是霍云婉的人,并無半點犯蠢,有些人知道要死,也樂得去死。虧孤星辦了這么久的差,今日竟沒轉(zhuǎn)過彎兒來。
而孤星拖著霍云昇,自然是希望多個擔責任的了,被人刺殺并不是什么過錯,暴露了身份才是過錯。多拉一個人,自己身上的過錯就小一些啊。何況這事兒擺明了蹊蹺,誰花大功夫刺殺個后宮妃嬪,還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娘子。
陳王一死,魏塱和霍云昇已是很久沒見了,這會照面,兩人心中滋味不提,面上仍是一片和煦。魏塱道:“云昇別來無恙”。
霍云昇答“陛下萬壽無疆。”
魏塱假裝說:“做了一回昏君,見笑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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